7、高家（１）【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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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话音刚落，又有几个猥琐的笑声传入我耳中。我抬手擦干眼泪，警惕的转过身对上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借着月光看了看，三个人，应该还能对付。
“老大，这小妞挺漂亮的。”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对着另一个人说道。
“呵呵，怎么会有人让这么标致的姑娘在这里哭呐？真是哭得我心都疼了。”那个被叫做“老大”的男人做出一副怜惜的表情，随后又换上一脸色相，对着我说：“小姑娘，你就别伤心了，跟你大哥我玩玩，让大哥我好好疼疼你。”
男人的话又惹得其他几人一阵□□。
调戏我？我不禁在心里骂了句粗话，姑奶奶我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些狗胆包天的流氓。既然你们用言语性骚扰我，那姑奶奶就用拳脚收拾你们。
打定主意，我便定定站在原地。那些人也没有马上围拢上来，估计是认为我一个弱女子，总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老大，这小妞怎么一点都不怕呀？”另一个瘦高个见我没有任何怯懦，便伏在那男人耳旁小声说道。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眼里也有几分稀奇，但却不回答瘦子的话，只是涎着一脸□□的笑容，慢慢向我逼来。
“小姑娘，让大哥来疼疼你啊，别怕别怕。”
怕你？我就怕看着你的脸，忍不住想吐。我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计算着他跟我的距离。
五步、四步、三步，是时候了！
见那男人已在我臂长所及的范围，我猛然一个下蹲，右拳直直撞上了他的肚子。所谓“快打慢”、“拳如流星”，要是教我散打的金师傅能看见这一下，他肯定会说这是我有史以来，击出的最符合要求的一拳了。如此看来，比之练习，实践果然更为重要啊。
一击得逞，我立马跳开身子，面对着剩下的两人，摆出练了好一段时间才被师傅首肯的实战姿势。
那三人似乎没有料到我竟然会首先发难，小个子和瘦高个愣愣的看着他们的老大捂着肚子、痛苦十足的蹲在地上叫唤，竟有些不知所措。
“给我，给我打！哎哟，你们给，给我打！”那男人虽是蹲着，仍是不忘他作为“老大”的威风，断断续续的命令道。
两个小喽啰得令后，张牙舞爪的朝我扑来。
直拳、摆拳、蹬腿、侧踹，我将几年所学的招数全使了出来。那两个喽啰看上去不济，但却仗着性别优势，力气大于我许多，出手又狠又重，所以打了一时半刻，我也未占多少便宜。
打得久了，我心里不禁烦躁难耐，下手的力道重了许多，而且每下都朝着他们的要处招呼去。
右手一个勾拳砸在小个子的太阳穴上，他闷哼一声，颓然倒地。我恶狠狠地瞪了瘦高个一眼，左腿膝部猛然发力，借着拧腰切胯之力，一记鞭腿踢中他的胸膛。那瘦高个连喊痛都来不及，人也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面。
总算是解决了两个，我稍稍松了口气。可腰间忽然一阵钻心刺痛，我疼得捂住痛处，倒吸着冷气。
左手触及腰间衣服，竟是一片潮湿。忍着痛将手移到眼前，双目所见满掌猩红。糟糕，我只顾打斗，却忘了腰间有伤，那刚愈合的刀伤怕是崩裂了。
“小娘皮，你倒是能打。”那捧着肚子在地上蹲伏了许久的男人见我神色有些不对，竟是一扫刚才的痛苦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对着我阴阴的冷笑道，话语里说不出的愤恨凶恶。
狗东西，手下跟我打的时候装孙子，现在看我脸色有异就来捡便宜了，还是不是男人？暗啐一口，我也不答话，只是牢牢地盯着他，以防他突然袭击。
那男人朝一旁狠狠吐了口唾沫，一手握拳，朝我奔了过来。
抬手格住拳头，我正欲劈手砍去，一段黑乎乎的东西照着我脑袋砸了下来。脑门当头挨了一棒，我顿时眼冒金星，不自主的朝后急退了好几步。
额头脸颊一片温热，淡淡的甜腥味钻入鼻腔，周遭的一切都似在团团旋转。我稳不住身子，一下瘫倒在地。
几声呼喝伴着拳脚相交的啸声传入我耳中，听得不大真切。不一会，我只觉得有人扶着我颈后，还用什么东西抹着我的脸颊。
“姑娘，姑娘，你快醒醒，姑娘？”
我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关切和担忧，那瞳中的光芒犹如天空中的明月，清冽似水……
眼皮一沉，画面蓦然变黑，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好痛，意识刚一恢复，我便感觉到额头传来阵阵痛楚。睁眼眨了两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晕晕的。
怎么我最近总是呈昏迷“挺尸”状，亏我以前还总是以身体健康为荣，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济了。
自嘲的咧嘴笑笑，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小木桌、小木椅，简单的摆设显得房间朴素但却整洁。
我这又是在哪？怎么每次醒来，都是在不认识的地方呢？对了，这东申对我来说本来就是陌生的，又怎么会有我认识的地方呢。
“吱呀”一声，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呻吟。我朝门口望去，一个穿着蓝袄、上了些年纪的妇人端了个托盘，轻声轻脚的走进来。她见我已经醒了，脸上立时浮现起欣慰的笑容来。
“姑娘，你醒了。”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柜上，她轻柔的问道。
“嗯。”我点点头，也对她笑了笑，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乱动。”妇人按住我肩膀，制止了我的动作，“你头上和腰上都有伤，小心不要再崩裂了。”
我一听，便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了。
“你一个姑娘家的，身上有这么多伤，是不是遇着抢东西的歹人了？”
我略一思忖，轻轻点了点头，反正我身上也没有财物，跟被劫了差不多。
“老婆子，是不是那姑娘醒了？”伴随着略显苍老但精神十足的声音，一个花发老人走了进来，看样子，大概六十多岁。
“我听到这屋里有说话声，就进来瞧瞧了。”老人朝我颌首一笑，“醒了就好。这额头的伤最是严重，我还生怕这一下伤到了脑子。现在你醒了，便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养养就会好的。”
“我老头子会些医术，这些伤啊，都是他帮你治的。”婆婆在一旁说道。
“多谢老伯。”我感激的朝老人看去。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尴尬起来。
“傻孩子，你身上的伤都是我老婆子帮你换的药。”老人看我面色不大对劲，便猜到我在别扭些什么，立马朗声大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多谢二位照顾，只是我身上没钱，暂时没办法还你们药钱。等我以后有了钱，我一定马上还上。”
“傻孩子，我们让你住在这，哪里还计较你什么药钱。再说了，我们家本来就是开药铺的，都是自家的东西，不要钱的。”婆婆慈祥的说着，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安心。
“姑娘，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呀？”老人搬了个椅子在床边坐下，看着我问道。
“我叫江城，是外乡来的。本来想到东申来寻亲戚，可谁知道亲戚家搬了，一时找不到人。我无处可去，便又回到码头，想找个地方先住下。没想到碰着几个劫匪，抢了我的包袱行李，还把我打伤了。多亏你们二位救了我，真是太谢谢了。”
从来没发现自己扯谎的天赋如此之高，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见两位老人眼中都泛起了怜悯之色，不由得感叹我编故事的能力实在高强。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要回家去吗？”婆婆关切的问道。
“眼下行李什么的都没了，我也只有先留在东申，寻个工作。等赚够了路费，再回家去。”
“既然如此，你就先住在我们家吧。等养好了伤，再做打算。”老伯沉声说道。
“这太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你安心住着便是。”
“对了，你刚才说自己叫江城？可是‘城府’的‘城’？”婆婆温柔的问着，见我点头作答，便笑着说：“好好的一个俊俏姑娘，怎么起了个男孩的名字。”
“大概是我爸妈希望我能像男孩子一样，坚强勇敢、独立自强吧。”我又随口乱说道。
想起我那对整日嬉皮笑脸、俏皮随和的父母，我心上不禁一软。只是说起我这名字，又是有些无奈。记得小时候我也问过爸妈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他们的回答是：我妈住院的时候老爱看那专讲狐仙鬼神的《聊斋》，阵痛临产前正好是在读那篇《江城》。我爸本就姓江，我妈觉得巧得紧，便就这样决定了我的名字。
想到这一茬，我不禁觉得额际有些抽痛。哪有父母这样给孩子起名的，万一我妈当时读到的是《义犬》、《男妾》、《辛十四娘》之类的故事，难不成我就要叫江义犬、江男妾、江四娘之类的名字了？
这样的缘由可不能告诉别人，说出来只怕要笑掉旁人大牙的。
“好孩子，看你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出远门来这东申寻亲，就知道你比男孩只强不差了。”怜爱的抚了抚我的头发，婆婆笑道。
“我姓高，这街坊四邻的都叫我高老爹，叫我老婆子高大娘。你若是愿意啊，也就这么叫着吧。”老伯在一旁笑呵呵的说。
在接下去的闲聊中，我得知高老爹是在他准备关药铺门的时候，发现我躺在他店外的石阶上的。他当时见我额头上一道血口子，腰间衣服上又是一大片血迹，知道我情况不好，便叫来高大娘一起把我抬到了店堂后头空闲的屋子里。高老爹帮我诊了脉、处理了头上和腰上的伤口，就叫高大娘替我擦身换衣服，然后又发现了我胳膊上腿上有好些击打形成的淤青。
这些瘀伤应该是我和那几个流氓交手的时候造成的，这老夫妻俩只当是歹徒抢我财物时下的狠手，我便默认了，并不挑明。
聊了一会，高老爹嘱咐了我好好休息，便出门去了。高大娘轻轻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撩起衣服下摆，拿起一旁托盘里的药和纱布给我腰上的伤换药。
药末触到伤口，一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还好只是疼了一会，之后便是冰冰凉凉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高大娘又让我伸出手来，撩了衣袖、倒了些药油，揉着我臂上的那些瘀伤。我咬着牙硬忍痛楚，药油不用力揉是散不了瘀的，这个道理我还懂。
学散打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乌青是免不了的，师傅帮我揉药的力道，可是比高大娘重多了。怕痛大呼小叫？结果肯定是一个爆栗子搭配白眼。头挨了敲，照样要忍着痛让师傅帮忙散瘀。
一切处理妥当，高大娘帮我掖好了被角，熄了吊灯，便拿着托盘离开了。
轻呼一口气，看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受了点伤，但是还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夫妇收留我。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幸哉幸哉！
对了，高老爹说他发现我的时候，我是躺在他家药铺门口的。那应该是有人想让我得到医治，故意把我放在那里了。也不知道这个救命恩人是谁，绝对是个大大的好人啊！
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在脑海闪过，我努力想了想，却依然无果。额头隐隐作痛，脑袋也有些昏沉。我不再思索，闭了眼，不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在床上躺了两天，过着饭来张口、衣来……呃，养伤期间，倒也不用换衣。只是整日困在被榻间，原本就好动的我，当然是相当不好受了。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肉皮子痒痒、骨头痒痒了。
于是就在我缠绵“病榻”的第三日、高大娘给我换好药时，我抓准时机，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高大娘，你看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下床走动走动？这样一直躺着，我人都快发霉了。”
“发霉？你又不是那些个饭菜，怎么会发霉。让你躺着是为你好，万一伤口再裂了，吃苦头的不还是你么。”高大娘忍住笑意，嗔怪的伸手点点了我的脑袋。当然，她很小心的避开了我脑门上的伤。
“可是我躺得都烦了，一直这样不动的，手脚都僵了。”我继续“纠缠”。
“好吧好吧，我去问问老头子，他要是同意啦，我就放你下来。”端了托盘，高大娘无奈的笑道。
我见她出门去了，便自作主张，拉开被子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了一旁的桌边，扶着墙小心翼翼的做到了木椅上。动一动手脚，真是说不出的浑身舒畅啊！
“吱呀”，未关住的房门轻轻打开了。
我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偷偷摸摸的向床边张望着。
见那小脑袋还没往我这边看来，我轻手轻脚的站起，像做贼似的走到门后。等那小脑袋朝这边转过来了，我猛一拉开房门，同时蹲下身“哇”的叫了一声。
圆圆的眼珠怔怔望着我，小鼻子皱皱的，红润的小嘴微张，可爱无比的小脸上满是呆愣的表情。我抽了抽嘴角，这娃看来被我吓得不轻。
抬手捏捏娃娃滑嫩的嘟嘟圆脸，我心里为着吃到了嫩豆腐而有些窃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晚娘脸，故意沉声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干吗要偷看我？”
“我才没有偷看你呐！”小孩脸涨得红红的，奶声奶气的辩称。
“真的没有吗？我可是好几次看到你在我房门口探头探脑咯。”只是之前那几次，我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便让这小娃娃偷跑了而已。
“阿公和好婆说家里来了客人，我好奇，才会来看看的。”见自己的举动被我揭穿，那小孩的脸更加窘迫，耳朵根都泛红了。
“呵呵，你是高老爹、高大娘的孙子吧。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呀？”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孩，我实在无法维持凶恶模样了，便笑着拉住他的小手，对着他挤挤眼问道。
许是见我的样子一下变得温和许多，小娃娃也不再紧张，任由我握着他的手，一板一眼的回答着我的问题：“我叫高怀远，胸怀远大的‘怀远’。好婆说，再过两个多月，我就满4岁了。”
看他认真的伸出四个指头比了个手势，我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个才刚见了不过一两分钟的孩子。
保持半蹲的动作有些为难腰伤刚愈的我，于是我拉着他的小手，坐到了椅子上。
“你叫高怀远啊？这名字真好听。是高老爹给你取的么？”
“嗯，阿公说希望我长大以后，能胸怀远大志向，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如此言语由一个小小的娃娃说出，真是说不出的有趣，我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小脸，恨不能重重亲上一口。
“远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能来打扰姐姐休息吗？”高大娘回到屋里，见我正拉着孩子的手坐在桌边，连忙出声训道，只是语调并不严厉。
“我……”娃娃有些怯懦，支支吾吾的低了头，摇着小身子不肯回答。
“是我见远儿经过门外，让他进来陪我说说话的。大娘你可千万别怪远儿。”我揽住远儿的腰，将他搂入怀里，对着高大娘说道。
高大娘原本就不打算责怪远儿，经我这么一说，便也作罢。又看着我，假装生气的说道：“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怎么自己就起来了呢？”
我也不回答，只是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你这孩子看来也真是闲不住。老头子说了，如果你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下地走走也好，只是千万别累着了，到时候头再犯晕。”高大娘架不住严厉，看着我故意作怪的模样，边笑边疼爱的说道。
我点点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
“大娘，我听话，一定不会让自己累着。只是，能不能让远儿来陪陪我，跟我说说话，也好解闷。”
“好婆，我也想和姐姐一块玩。”不等高大娘回答，远儿便巴巴的看着她，软软的说道。
“这当然好啦。看你的样子那么喜欢远儿，远儿又愿意和你一起，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不过远儿你可千万不能太麻烦姐姐，要注意让她多休息。”
眼见高大娘应承了我们两个，远儿和我高兴得眉开眼笑，两人乐滋滋的对望一眼，全然一副认识许久的模样。外人看到了，肯定不会相信，我见着这孩子，不过才一会功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高家（１）【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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