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高家（２）【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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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高老爹的神药、高大娘的照顾和远儿的陪伴，才四、五天的功夫，我额头和腰上的伤已经愈合结痂了。除了偶尔的头晕眼花，其他的倒是一切正常。
在我的一再“哀求”下，高大娘总算答应了让我走出房间，在院子里四处走走。于是我和远儿的活动场地，便进一步拉大，能时不时的玩个“官兵捉强盗”之类的游戏，当然了，我永远是当强盗的那个。
而我也时常在疯闹时，做出一副龇牙咧嘴、疼痛难忍的模样，捂着腰假装伤口崩裂，逗得远儿一脸紧张，小手抚在我脸上，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到这时，我便一把抱过他小小的身子，在那嫩脸上猛亲一口吃些豆腐，听得他一阵尖叫，然后朗声哈哈大笑。
只是有时玩得疯了，总会一阵晕眩，脚步站不稳。远儿见我如此，总是乖巧的拉住我的手，搀扶我坐到摆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休息。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伤口上的痂也已经脱落，我心里便又开始不安稳起来。
在高家已经住了将近两个星期了，之前是为了养伤，才厚了脸皮打扰人家。可如今伤势已好，再叨扰下去，只怕是太不识好歹、得寸进尺了。
想到这，我便打定主意在吃饭时跟他们说明心意，然后告辞。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心里也着实舍不得远儿和老爹、大娘。
心中有了格绊，我同远儿玩的时候便也有些心不在焉，他好几次和我说话，我不是答非所问，便是没有听清。
一直熬到晚饭时，端着饭碗，我一口一口扒拉着米饭，斟酌着该如此开口。
“城丫头啊，这些日子你住在这里，可觉得哪里不习惯？”高老爹夹了一箸菜到我碗里，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我在这里住得很好，没有不习惯。”我连忙摇头否认。
“那有没有哪里不合心意，或是不高兴的？”老爹又问。
“当然不会了。这些天您和大娘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又有远儿陪着我说话、玩耍，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呐。”
“那你可喜欢我们家？”
“喜欢，我喜欢得紧，恨不得把这当自己家呢！”我一时口快，把心里所想全说了出来。
高老爹和高大娘相视一笑，高大娘接了话茬接续说道：“既然你喜欢，就安心住下去吧。你要是不嫌弃，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才好。”
我顿时无言，愣了一会，才摇首说：“不行不行，我在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要是再住下去，我会过意不去的。”
“傻孩子，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真的想走，是有什么地方去了吗？”高老爹问。
摇摇头，我无言以对。
“那不就成了。你啊就安安心心在高老爹家住着，家里能多你这么个女娃，我和你高大娘高兴还来不及呐。再说远儿也很喜欢你，我们要是真让你走了，他不定得怎么撒泼发脾气呐。”
“城姐姐，你就留下来，和远儿住在一起吧。”远儿扁着小嘴，一双大眼扑腾扑腾的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我心头一阵发软。
“是啊，就住下来吧。”高大娘见我已经被说动，加大“火力”，继续劝说。
看着三张满是诚挚关切的脸，我再也下不了决心道别。远儿抓住我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我眼眶一红，也说不出话，只是当即点了点头。
见我终于答应了住下，远儿喜得小手直拍，蹦蹦跳跳的朝我怀里扑来。高老爹和高大娘乐呵呵的看着我，笑得慈祥和蔼。
我就这样在高家住下了，每天陪着远儿玩耍，帮着高大娘做些家务，日子倒也过得闲适。高大娘见我什么行李都没有，便张罗着找了许多衣服给我，虽然有些旧，但却依然整洁保暖。她还给我置办了好些东西，把我住着的原本空空的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
修养了这么些天，我胳膊腿上的淤青是早就不见了踪影。因为高老爹用的药有奇效，额头和腰间的外伤不仅很快痊愈，更是好得根本找不着疤痕。只是高老爹说我脑门挨了那一下重击，怕是受了些震荡、伤到了脑仁，所以每当情绪激动或是太过疲累时，总会头晕眼花。不过能身体健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对这点硬伤，也就不太在意了。
我和远儿相当投缘，这孩子现在整日里就粘着我，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到东跟到西，一见不到我就会哭丧着小脸到处乱找。
对远儿，我的确是打心眼里喜爱的。只是有时候玩闹心一起，就会涎着促狭的笑脸，“怀怀、怀怀”的叫他。小家伙起先总是皱着小眉头，扑到我怀里大嚷着这样叫太难听；后来就干脆实行“无视政策”，蹲在一旁玩自己的不理睬我；再后来有一次，我见他窝在墙角边数蚂蚁数得高兴，便轻轻叫了声“怀怀”，没想到他竟然“嗯”了一声，回头朝我甜甜一笑。自此之后，远儿是再也不计较我怎么乱叫他的名字了。估计这小家伙也知道，我叫得再奇怪，只要心里疼爱他，便万事无碍的。
虽然每天都有远儿陪在身旁，可终日里无所事事的我还是觉得太闲。于是就趁着远儿睡午觉的空档，在院子里小小的空地上练起了散打。我总想着，若是师傅知道我如此勤快，指不定该笑成什么样了。
到了这异时空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那样的搓事，这让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时空，会些拳脚、有些身手是件好事。我以前生活的时空里，随便出手伤人便是违法犯罪，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不说，下手一重控制不好就跟刑法搭了边。但这里却没有这么多计较，会了武功能防身，遇到凑上来找茬欺负的，一拳一脚就能解决。
我每天练习，速度和力道都有不小的进步，一出拳一踢腿的也能虎虎生风。有一次被远儿撞见了，小家伙便开始想尽各种办法缠我教他。我虽无心藏私，但也因为他年纪太小，怕他吃不得苦头，所以只应了他以后再教。高老爹和高大娘知道了我会功夫的事，也不多问，有时见着我练功，只是关切的道一声“注意休息”。
这些天我和远儿一起耍闹，他总是玩出一身热汗，乌黑细软的头发湿嗒嗒的贴着头皮。我只好每次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他回屋里擦身换衣服。只是有一天还未来得及帮他拭去身上的汗，我们俩便被高大娘叫去吃饭，这一疏漏，远儿第二天就有些感冒了。
我抱着睡眼迷蒙的远儿，满心内疚的拿着柔软的手帕给他擦鼻涕。高大娘见我如此，便笑着劝慰我道：“远儿只是染了些风寒，你也不用这么担心的。”
我虽然点点头，却仍是自顾自抱着远儿不放。
“你这孩子，”高大娘有些失笑，“你去前面找老头子开些驱寒的药来，我煎了让远儿喝下。早些好，也省得你总是担心。”
我听了，依依不舍的将远儿放到床上，便往院子前的药铺走去。
到了店里，帮忙的伙计说高老爹正在诊室里帮人看病，让我稍等一会。我也不打扰他干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待。
桌上放着些纸张，我随手拿起一张看了看。原本以为这个时空用的会是那些我看不懂的繁体字，没想到竟会同我用惯了的简笔一模一样。我当即来了兴致，小声念了出来。
“柏子仁、酸枣仁、灸麻黄、白芍、灸甘草、款冬花、法夏、羊藿叶、黄苓、蒲公英、辛夷花、苍耳子、桔梗。”
“城丫头你识字呀？”高老爹的声音突然想起，他不知何时竟已在我对面坐下。
“嗯，我爹说没有文化便没了出息，所以让我读了几年书的。”我边说边在心里感叹自己实在太过谦虚。从小到大，九年制义务教育、三年重点高中、两年名牌大学的学习经历可不是盖的。若是我没有出事，两年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学高材生了。识几个字对我而言，当然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你爹还真是不容易，既让你念书，又让你习武。倒是教得你文武双全了。”高老爹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满意的笑道。
文武双全可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我那个时空的家长都希望自己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算我只想当个文盲，也实在没有办法达成所愿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还是谦虚了两句。看着手里的药方，我一好奇，便开口问道：“老爹，这方子上的炙麻黄、炙甘草和蒲公英都是滋阴驱寒的药吗？”
“你懂药性么？”高老爹双眼泛着精光，不答反问。
“也不懂，只是以前听说过一些。”虽然大部分药名我都是第一次见，但总有几味知道的药材。
“这方子是治风热感冒的，兼有滋阴止咳的功效，但是因为有辛夷刺激胃肠道所以脾胃虚弱者慎服。”老爹看了看药方，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正想让他帮远儿抓点驱寒药，高老爹又开口对我说：“城丫头啊，你对这医道有没有兴趣？”
我一愣，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是有的。以前总觉得中医什么的很神奇，所以一直都很有兴趣的。”
“那老爹教你些简单的医术药理，你可愿意？”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只是怔怔看着高老爹，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不想学吗？”
“想，当然想！老爹你真的愿意教我吗？”我瞬间醒悟，当即兴奋的说道。
“只要你肯学，老爹我当然愿意教了。只是我这铺子里常有病人，我也只能得空抽些时间教你了。”
“好的好的！”我无比激动，恨不得当场下跪，斟茶拜师。
“我这里有些医书，你既然识得字，就自己拿去看。有什么看不懂、想不明白的，再来问我。”
我点头如捣蒜。
“若是你愿意，以后便到药铺里来帮帮忙，我也好教你些实用的东西。”
“徒弟得令！”
见我满脸欣喜兴奋的神情，高老爹满意的颌首，笑容中满是欣慰。
抓了药回到家里，高大娘听说高老爹肯收我为徒教我医术、还让我去药铺里帮忙后，很是高兴，边笑边拿了药材去厨房里煎药。
只是远儿一听到我以后不能再成天陪他玩耍，便闹起了情绪，嘟着一张小嘴皱着眉头，我说了好几个笑话，都不能逗得他开心。
最后我实在没法，只好跟他说：“以后姐姐在药铺里帮忙，阿公会发月钱薪水给姐姐的。到时候姐姐就拿了钱，带远儿出去玩。到时候买好多好多的糖葫芦、小泥人，再去骑大木马，好不好？”
远儿斜着眼望了我一下，板着的小脸才渐渐放缓，伸出圆乎乎的小指跟我拉了钩钩，这才咧嘴笑了。我一见远儿的笑容，如蒙大赦，总算是能安心去药铺学习工作了。
在药店里帮了十几天的工，高老爹愿教、我又愿学。有病人时，我便自己看医书，有不懂的就等到高老爹得了空闲再去问，老爹还时常在闲暇时给我讲讲书里没有的知识，还说了些他以往遇到过的稀奇症状。
人家总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边学边实践，过不了多久已经能开些治伤寒发热的简单药方，处理些跌伤割破之类的皮外伤了。
每天早早起床跟着老爹去药铺，晚上关了门回家陪远儿玩耍，到了夜里再看几页医书，再抽些时间练功夫，这日子也过得挺快。
来药铺里看病的大都是些周围的街坊邻居，起初见店堂里多了个我，总是好奇的向高老爹或是伙计询问，老爹总是笑着说我是他远方亲戚家的女娃，来东申念书学医的。
由于我天生性格外向、不怕生，话多又喜欢和人接触打交道。很快的便和药铺里的病人还有弄堂里的邻居相熟，俨然已融入了他们的生活，大家都拿我当自家人一样对待。
高老爹见我学得用心，时常也会放我一两天假。我便趁这机会，在家里陪着远儿，教他认些字、念些儿歌什么的以作补偿。邻里的媳妇、大姐们听说我识字，又看我脾气好、人易相处，就央我在家里开个小课堂，也教她们的孩子念书识字。
起先我怕自己误人子弟、“毁人不倦”，不敢答应她们。可高老爹和高大娘听说了，都鼓励我应承下来。那些大姐、媳妇见我犹犹豫豫，还以为我不肯白教，急忙要许我报酬。我一见形势不对，立即答应下来，只是绝对不愿收她们好处。
一周五天在药铺学医看病，接下去的一天半教孩子们念书，再剩下的半天完全陪着远儿玩耍。我的日子逐渐变得安稳、有条理起来。
算算日子，还有两天就是远儿四周岁的生日了。小家伙生怕我不记得似的，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我提个醒，暗示我是时候准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了。我当然明白他动的什么小脑筋，却只是装傻充愣，跟他插科打诨，逗得他每次都撅着小嘴，不肯再搭理我。
这不，今天早上他也跟着我起了个大早。吃早饭的时候，嘴里塞了一大口油条，却又煞有介事的问高大娘今天是几月几号。等得到回答以后，再瞄着我大声重复了一下日期。我也不动声色，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拍了拍他脑袋，说了句“晚上见”后径直去药铺了。
临出门时偷偷朝他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小嘴翘得都快能挂油瓶了。我看了，忍不住捂着嘴吃吃偷笑。
早上陪着高老爹看了几个病人，无非都是些伤风感冒、头痛脑热的。我写了方子再交给老爹检查，他点了头首肯后，我就带着病人去抓药，再嘱咐了一些细节，便送他们出门去。
中午在店里吃饭，我左边的眼皮突然跳个不停。店里帮忙的伙计钱大虎见了，便笑嘻嘻的说我今天肯定要遇到什么好事。
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样的话，我绝对是将它划归于迷信的。这眼皮跳又叫眼睑震颤，是因为控制眼皮肌肉的神经不正常兴奋所引起的。我虽然知道这道理，却还是笑笑，嘴上直说着“呈你吉言”。
我和大虎刚收了饭桌，便有个人急冲冲的跑进药铺，说什么家里人患急症，想要请高老爹出诊去看看。高老爹听了，就叫大虎拿了药箱，又吩咐我好好看铺子，便携了大虎跟在那人身后一起出去了。
我百无聊赖，眼皮又跳得难受，索性找了本没看过的医书，坐在柜台后面，闭了左眼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书。心想着真要是来了病人，反正小病我也能应付，大病么……就只能让他们找其他大夫了。
“高老爹？高老爹？”店堂里想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高老爹出诊去了，不在店里。”我头也不抬，懒洋洋的回答道。叫得这般中气十足，肯定是没病没痛了。
“那你是谁？”
“我？高老爹新收的徒弟。”依旧不抬头，蒙着一只眼看书。
“既然你是老爹的徒弟，就快点过来看看我兄弟，他腿上受伤了！”似乎是不满于我的态度，那个声音陡然拔高。
“来了来了。”我一听有人受伤，立马正了色，收起医书，绕出柜台。
那伤员已被抬到店里，正翘着条伤腿靠坐在卧榻上。我蹲着身子仔细查看了下他的伤势，棉裤上竖着一个豁大的口子，一道长约十公分的伤口鲜血淋漓，两旁的肌肉微微朝外翻卷，血水已将裤腿浸湿，大片的猩红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特别刺眼。
我皱了皱眉，这明显被是极锋利的东西割伤的。普通人家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怕是与人“火拼”时挂的彩。虽然这么想，我却没有兴趣去考证自己的猜测。
转身去药柜里拿了纱布、绷带、云南白药和高老爹特配的伤药，又从一旁的箱子里取了我自己配置的特低浓度的盐水和干净的棉布。将所有东西都放到木托盘里，我仍是闭着一只眼，从药铺里屋拿了木桶和毛巾，重新回到卧榻旁。
“给他咬着。”我头也不抬，将手里的毛巾递给站在我身旁的人。
“干什么用？”那人不解的问道。
“防止他痛起来咬了自己舌头。”
“多谢姑娘，不用了。我忍得住。”受伤的人向我道谢，声音里满是虚弱。
我没有多说，只是扶起他一条腿，可他腿上的裤子让我有些为难。卷起来吧，就怕碰到伤口。我略一沉呤，也懒得再去拿剪刀，便扯着他的裤腿，“呲啦”一声，沿着豁口把裤子拉成了两半。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作这么粗鲁。”一旁站的人见我如此动作，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我装作没听见，将木桶垫在下面，拿起装着盐水的罐头，小心翼翼的朝他伤口淋去。盐水合着血水，在桶里混成一片。
“嘶……”
伤口上撒盐原本就是极为痛苦的事，果然，那人在盐水接触到皮肉的一刹那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听得出他是在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这人虽是极能克己，旁边的那人却憋不住了。
“姑娘，你拿什么水淋在我兄弟伤口上？”声音很是焦急。
“盐水。”
“什么？你怎么往他腿上撒盐水，不是要他痛死吗？！”
“你懂什么，他这是利器割伤，要是不消毒，指不定会发炎滚脓的！到底是保他的腿重要，还是怕他痛重要？再说了，我早就把毛巾给了你，就是防止他忍不住这疼痛。是他不要在先，你倒是怪起我来。”我翻了个白眼飞快的说道，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
“是，姑娘说的在理。在下给你陪个不是了。”那人文绉绉的说道，话语轻柔有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高家（２）【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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