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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命运赐予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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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龄的增长,英德菲尔的坏脾气有增无减,他同家人沟通的唯一途径就是激烈的冲突和争执: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毫不留情地顶撞父亲,在母亲面前发火摔东西,打骂侍从,同身边的每一个人交恶。
因此,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陪伴左右,等到成人礼结束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mirkwood去外面的世界闯荡,确切地说,是从这个家里逃出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从未给家人写过一封信报平安,因此,谁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以及现在在什么地方做过哪些事情。
但是mirkwood的密探曾经在南方遇见过他,说英德菲尔同那些野蛮的贾尔古人生活在一起,后来,大约在三年前,他们又在北方的荒野遇到一队同半兽人交战的杜内丹人,英德菲尔就混在其中,衣着打扮就像一个颠沛流溪的流浪汉,正在清点自己杀死的奥克斯的人数,看样子乐得其所,早就把家乡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密探没敢把这些消息告诉欧瑞菲尔陛下,而是私下里透露给瑟兰迪尔——莫非他们还指望着公正英勇的大王子还有能力管教自己的小弟吗?
早在英德菲尔离开mirkwood之前,瑟兰迪尔就曾经试图心平气和地同小弟谈心,同时小心翼翼地提一些建议,但是不论初衷如何,到后来总会变得一团糟,这场兄弟之间的谈心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收场——变成一场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争吵咒骂,或者是小树林里的决斗。
时间长了,他们两个之间打架的次数远远多于谈话的字数,到后来母亲都开始避免让两个儿子碰面,害怕有那么一天他们当中的一个会杀了另一个,这类事情虽未发生,但是完全有蜕变为现实的可能。
于是忍无可忍的父亲便将英德菲尔派往远方做密探,据说,接受到这样危险的任务之时,小弟一点也不惊讶,他早就料到父亲会这么干。
“他和哥哥早就盼着我死了,都巴不得我赶快消失!”他冲母亲怒吼着,“所以,亲爱的妈妈,请您代替他们祈祷吧,愿死神早一点带走我——天晓得他怎么能够容忍我活这么久!”
那句话最在傍晚的时候传到瑟兰迪尔的耳朵里,他十分愤怒,冲去敲开小弟的房门,准备说个清楚,但是空空的屋内并没有人。
略为思考一会儿,瑟兰迪尔转身离开,前往瓦尔登湖边。
瓦尔登湖岸的草皮上燃烧着一堆通红的篝火,一种烧纸的香味随着微风散发在空气里,他看到小弟没有穿鞋,也没有穿上衣,就像一个铁匠一样,在篝火面前的一小块毛毯上席地而坐,手里拿着一把细身长剑,聚精会神地翻弄燃烧着的炭火。
他不理睬瑟兰迪尔,仿佛根本不晓得有人靠近这里,并且在背后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口里正在哼着一曲哀歌,通常用在葬礼上的那种,凄凉而绝望。
“we have no future ,heaven wasn\\\'t made for me.,we burn ourselves to hell ,
as fast as it can be ...........”他低声唱着,然后从身边的杂物里抓起一只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猫熊,放在唇边亲吻,然后丢进篝火的火焰里,歌声停了,他静静地注视着它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挣扎,焚化成为灰烬,“i wish that i was good enough.,then i\\\'d konw that i am not alone !”接着,歌声重又响起,这一次,他开始烧自己的外衣,把那些从小时到现在的袍子、衬衫、腰带、长裤、平底软鞋,发带,还有珍藏的所有礼物和书籍,通通扔进火堆里。
“and i wish that i could be the king,then i\\\'d know that i am not alone ,maggots put on shirts,sell each other shit ,sometimes i feel so worthless ,sometimes i feel discarded !”
一个檀木的八音盒开裂了,爆出几个火星,锡制的小骑兵融化成为一潭水,发出兹兹的声响,母亲亲手缝制的,秀着银线的蓝色礼服卷边了,成为黑色的灰烬,树叶形状的腰带散发出烧皮革的气味。
在灿烂愤怒的火焰面前,小弟激动地唱起来:
“death is our god !死亡是我们的神灵!
killing us all !扼杀我们所有人!
she put the seeds in me !她在我心中种下种子!
plant this dying tree !培植出这株死亡之树!
she\\\'s a burning string !她是根燃烧的细绳!
and i\\\'m just the ashes !而我仅仅是她的灰烬!
she put the seeds in me !她在我心中种下种子!
plant this dying tree !培植出这株死亡之树!”
熊熊的火光给他赤裸的肌肤烙上一层古铜色,点亮他面部刚毅的轮廓,那些可怕的美在他双眸中燃烧,壮丽而又强大,凶猛而又畏惧,焚烧着他的灵魂,使它鲜艳光明,走向覆亡。
瑟兰迪尔感到油然而生的恐惧,他注视着这一切,无法移动,无法开口讲话,也无法移开视线。
然后,火焰渐渐减缓,光明退去了,红色的火炭上落满厚厚的灰烬,像是无数黑色的蝴蝶在夜空里冉冉飞舞。
小弟眼眸内的光辉也散去了,变得的暗淡无光,他疲惫地坐在篝火前,默默地注视着那堆灰烬,全身心沉浸在世界无声的静寂之中。
瑟兰迪尔知道小弟又流泪了。
平静下来,他从毛毯上站起来,凝视着黑暗中的瓦尔登湖,迎着细细夜风:“我已经为自己举行葬礼了,明天,我就会离开mirkwood前往DOOM火山,不论面临多么可怕的死亡和邪恶,我枯萎的心也绝对不会再产生畏惧,也不会再产生任何希望。我的瓦尔登湖,我的亲人,我的爱,我就要走了,假使我必有一死,但愿我能够长眠在你身边。”
第二天的黎明,他身上只穿着一套普通士兵的旧衣服,骑着一匹灰色的母马,佩戴着弓箭短刀,还有一包干粮,没有通知任何人送别,就这么踩着母亲的哭声走了,高傲而又冷漠,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总之,再见到他已经是三百年后了,那时精灵和人类的最后联盟在乱石遍地的Dagorlad平原汇集一处,准备向魔都的黑门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在吉尔·加拉德身边的护卫队里,瑟兰迪尔无比惊讶地看到了他的小弟英德菲尔。
他已经把金发染成黑色,穿着诺多的盔甲,骑着诺多的战马,连名字都变成诺多的名字[特拉克斯],正在同那些智慧精灵并驾齐驱,边走边用昆雅语小声谈论战事,他瞟了一眼瑟兰迪尔和欧罗菲尔,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们一样,高傲地同这些陌生的路人擦肩而过。
父亲就快气疯了——他一向是很讨厌诺多精灵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吉尔·加拉德交恶。
然后,怒火中烧的父亲带着一队人马闯进智慧精灵的驻地,把不肖儿子抓了回来,不明真相的吉尔·加拉德勃然大怒,命令诺多骑兵立刻集合待命,倒是他的传令官埃尔隆还算冷静,跑到欧罗菲尔的营帐里弄清事情的原委,然后把前因后果转达给智慧精灵王。
“我不管[特拉克斯]是不是那个老家伙的儿子!他已经效忠于我,就是我的臣民,即使是索隆也不能闯进我的营地抓走一名站在诺多旗帜下的战士!!”吉尔·加拉德冥顽不灵地非要把人抢回来不可,“即使他犯下罪孽,也要接受诺多之王的处罚,而不是那些抛弃他的灰精灵!”
“有没有搞错!我教训儿子居然要得到他的许可!!”欧罗菲尔也快气炸了,“该死的诺多精灵!他认为自己是谁?统治所有精灵的宗主王英格威?”
父亲原本不想处罚英德菲尔的,但是为了不向吉尔·加拉德示弱,他命令卫兵将儿子绑在一棵橡树上打了一顿鞭子,罪名是忤逆,同时,他自己坐在帐篷里,把脸埋在手掌中,颤抖地倾听着皮鞭打在儿子背上的声音。
“我该拿他怎么办!!”他痛苦地自言自语。
刑法结束后,瑟兰迪尔连忙把英德菲尔抱回自己的营帐里治疗那些鞭伤,他的小弟从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只是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帐篷的顶层。
“父亲是爱你的。”瑟兰迪尔在小弟破裂的后背抹上药膏。
“当然,用鞭子爱我。”小弟嘲讽地回答,“我这就去感激他的爱?”然后,他从床上爬起来,披着外衣颤颤巍巍地走出营帐,来到父亲身边,拔出一把匕首,将自己耳边的一根细小的辫子割下来,丢在众人面前,“以曼多斯之名起誓,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欧罗菲尔的儿子,和mirkwood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父亲气昏了。
瑟兰迪尔把小弟揪出去,攥着他的衣领很想大打出手,但是,他的拳头却只能停滞在半空颤抖。
英德菲尔毫不畏惧地迎视他的目光,骄傲地微笑着,轻轻推开他的拳头:“mirkwood的瑟兰迪尔王子,请你搞清楚,你要侮辱的不是那个处处低你一头的小弟,而是吉尔·加拉德的子民[特拉克斯]。”
于是瑟兰迪尔的拳头毫不犹豫地落了下去。
[孤独的你憎恨着mirkwood的一切,但是,你却永远也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小弟跌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脸,然后,他站起来,向地面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恶狠狠地瞪着瑟兰迪尔,一言不发,然后,他就像一只行痕累累,但是依旧桀骜不驯的苍鹰那样,拖曳着又黑又长的影子离开了,回到吉尔·加拉德身边。
后来的那场大战中,吉尔·加拉德和欧罗菲尔都阵亡了。
埃尔隆把瑟兰迪尔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想尽办法把他从曼多斯的大门口拖了回来。
“我们没有找到你弟弟英德菲尔的遗体,”他安慰他,“说不定这是个好消息。”
“[特拉克斯]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瑟兰迪尔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他已经不是我弟弟了。”
[特拉克斯]——意思是[命运赐予的儿子]。
埃尔隆告诉他,这个名字是吉尔·加拉德为英德菲尔起的,几年前,他们在荒野上捡到那个金发的精灵王子,他被魔都的毒箭伤倒,几乎活不成了,吉尔·加拉德精心照料他,直至他康复,他对待他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
诺多一族命运坎坷的精灵王渴望得到一个孩子,假如命运允许他结婚生子的话。
[命运赐予的儿子]。
英德菲尔想要的父爱,在吉尔·加拉德那里都得到满足了,他敬爱他,愿意为他去死。
“在这场战役里,他同时失去了两个父亲。”埃尔隆说,“你没有看到他眼里的泪水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