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热恋》应迟

4、第 4 章

　　宋楠手臂被他的手指烫到，来不及说什么，苏文彦三两步回到篮球场，不知和大哥们说了什么，大哥们率真笑笑，苏文彦拎个水壶朝他们摆摆手跑回宋楠身边：“走吧。”

　　宋楠：“去哪？”

　　苏文彦低头问：“你这是去哪儿？”

　　宋楠眼睛转转：“我夜跑。看见了叫叫你而已，你过来干什么？”

　　苏文彦支着腰胯，和在学校不一样，这会儿他穿着球服，宽松的背心式露出他结实的手臂，青黑的昏暗里宋楠看见他锁骨上淌过的汗。

　　“想玩什么？”

　　宋楠没听清：“嗯？”

　　“想玩儿什么？”苏文彦问，“羽毛球打不打？”

　　“好啊。”宋楠无所谓。

　　苏文彦说那继续跑吧。

　　啊？宋楠没懂。

　　苏文彦推推她的肩膀，仍旧是手指的一点点触碰：跑。

　　宋楠突然的就兴奋了，说不清为什么，她乘着夜风奔跑起来，苏文彦喊她别那么快。

　　宋楠哈哈大笑，才不理他。

　　经过某条转折的道路宋楠也没减速，被苏文彦突然扯了一下：“这边。”

　　两人放轻脚步，苏文彦看她一眼评价道：“挺能撒欢的。”

　　这回他的肩臂都闪着汗水的晶亮。

　　宋楠欣赏了一眼，谦虚道：“过奖过奖。”

　　苏文彦带她走下跑道，场馆掩着的门被他推开，黑暗让宋楠有一瞬的警惕，但很快灯开了照亮室内场地，地板上贴了红色胶布的场地线，苏文彦把球网展开，从柜子里拿出一对球拍。

　　“羽毛球有点旧了，拍子能用。”

　　宋楠：“没事，随便玩玩——这里怎么没人来？”

　　“房顶太矮，”苏文彦问，“羽毛球也没输过？”

　　宋楠很快反应过来，她全身上下嘴最硬：“没有。”

　　苏文彦云淡风轻：“那来吧，让你体验认输的滋味。”

　　“那不能。”

　　宋楠当然不服，她仿佛有无限的精力、愤怒和爆发力，别人小区里打羽毛球都是慢慢吊着，高高飞过来、慢慢送回去，宋楠不要。

　　她打球很凶，无论是篮球和羽毛球都这样。羽毛球在她手中变成一只风雨里穿梭的海燕，小巧、迅捷、生猛，拉过一条又一条抻平的曲线，带着破空的风声。

　　她确实没输过，没女生受得住这种打法，一般男生也不行。

　　但她没想到苏文彦打球更暴力，没有试探没有太多技巧，完全是力量的灌输和发泄，百十个尖锐的来回之后宋楠支撑不住了，毕竟天生有肌体和力量上的差距。

　　没有接到的球射落脚边，宋楠的球拍和它只有一步之遥，宋楠舀起羽毛球凶狠地扇回去：再来！

　　暴力的正面交锋疏解心中那些烦闷、无可言说的挫败和激愤。最后力竭，宋楠累到不想说话，摆摆手撑着膝盖，热汗从下颌砸落地面，喘息的声音荡满场馆。

　　苏文彦放下球拍，烫热的手拽住她上臂把她提起来，水壶粗暴地送到她眼前。

　　宋楠右手在发抖，脱力了，高强度运动之后突然松懈，球拍都握不住掉在地上。苏文彦拧开瓶盖，宋楠用左手仰头往嘴里倒，不利手一时不察灌多了又被呛住，咳了个天昏地暗。

　　苏文彦提起她胳膊把她拉起来：“还行吗？”

　　宋楠老老实实喝水，摆手说：“这次不来了，下次再赢你。”

　　苏文彦没忍住笑，是一个繁累过后的笑，这回汗把他头脸都浸湿了，他手臂上都是汗，篮球服也湿透了，喷出的都是呼呼热气。

　　宋楠：“手要废了。”

　　宋楠借他手臂的力量站直了，右手因脱力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满脸的汗、满脸的红，眼睛因过度专注而酸胀，自然调节出湿润泪液，呵气吐气都是烫热的，刚运动完汗味尚未发酸，灼散出身体原本的气味，溢出的汗水再度湿透她的T恤。

　　苏文彦别开视线：“很晚了，回吧。”

　　宋楠挪了两步，腿很酸麻：“……我缓一缓。”

　　她怕热，穿的是五分运动裤，苏文彦眼睛没有停留，等他把场地收拾齐整，宋楠缓过来一些，两人慢吞吞往回走。

　　他们大约在羽毛球馆里磋磨了两个小时，回去的路上没有小孩没有老人也没有大哥大叔，夜风不凉快，不能熄灭灼灼的汗。

　　篮球场上孤零零躺着苏文彦的篮球，苏文彦把球捞起来。未尽的明亮灯柱把他们交叠的影子投在水色一般的地面。

　　“你怎么认识王海，”宋楠猜测，“打球认识的？”

　　苏文彦：“以前住在附小旁边的还建房和王叔是邻居。”

　　宋楠瞧着他：“一口一个王叔，叫得还挺亲切。”

　　苏文彦竟点头认下了：“有一次家里遭贼，被他嚎两嗓子吓跑了。”

　　宋楠不太相信，王海看起来又胖又虚，还能有这胆量。

　　苏文彦看出她所想：“他之前没这么胖。”

　　宋楠哼哼，还是不信。不过她好奇别的：“你也在附小念书？”

　　“也？”苏文彦瞥她，“放心，这次是我不认识你。”

　　宋楠想了想，这次应该真的不认识：“小学时什么都不懂，只顾着妈妈给我买新衣服，爸爸带我去游乐场，别的班不认识，自己班认识的朋友也不多。”

　　苏文彦懒散说：“那你比我幸福多了。小学我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我跟奶奶一起生活，她身体硬朗，但记性不好，会走丢不认识回家得路，还会把小偷认成儿子的那种，我不敢在外面玩，怕她丢了。”

　　宋楠多少有些震惊：“你爸妈不管吗？”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后来知道她病了，就把我们带去上海了。”

　　苏文彦看见宋楠眉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去上海怎么又回来了，她没开口问，他没开口说。

　　两人并肩到葡萄藤下，楼梯间瘦弱的女人握着手机焦急地正在四处张望。

　　宋楠快走两步，苏文彦突然问：“今天晚上开心吗？”

　　宋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田蕊已经找了过来：“楠楠！”

　　她越过苏文彦牵住女儿的手：“你跑哪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宋楠并不遮掩：“和同学打球去了。”

　　苏文彦露出长辈们喜欢的笑容：“阿姨好。”

　　田蕊勉强笑了笑，将宋楠的手攥紧。

　　回到家田蕊才问：“你去哪打球？这满身的汗，电话也不接，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小区篮球场我都找遍了！”

　　宋楠掏出手机：“没注意，好像静音了。小区里有个室内羽毛球场，我没去外面，就在小区里。”

　　田蕊催促：“去洗澡吧，用温水，不要贪凉。”

　　宋楠也嫌弃满身的汗，急切地要洗浴。T恤和内衣都湿透了，好在不是白色不易显露，她对自己的身体不曾有羞耻和厌恶，水雾爬满镜子前伸手一抹，对镜自赏一番，很满意自己健康莹润的肤色和肌体线条。

　　宋楠认为羽毛球场上自己发挥不佳，因为心存气懑，不够理智没有运用技巧，下次再玩就要赢他。

　　洗完澡出来搓着头发哼着歌，田蕊问：“刚刚的苏同学是你二中的新同学吗？你新认识的朋友？”

　　宋楠应一声，没注意太多：“新同桌。”

　　田蕊心事重重：“哦。”

　　吹风机收纳在餐边柜隔里，宋楠去拿时田蕊似是一惊：“那还挺巧的，居然住同一小区同一栋。”

　　宋楠也这么觉得。她的好心情持续到看见桌上抱着爱心的小熊烛台，顿了一顿：“苏文彦说王海以前没这么胖，是真的吗？”

　　“他怎么知道？”田蕊收敛讶异，“可能是吧。”

　　宋楠愣愣的：“妈，你和王海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学认识的。”

　　“你们是大学同学？”

　　“嗯。”

　　宋楠试探：“他大学没追你吗？”

　　田蕊不想回答，匆匆说没有。

　　次日上学，宋楠在电梯里遇到苏文彦，两个人仿佛形成默契，没有打招呼，苏文彦骑自行车时把宋楠载上了。

　　清晨脑子还没清醒，宋楠眯着眼像懒散的猫。

　　苏文彦：“没睡醒？”

　　她懒懒答应一声。

　　小区大门口遇到许明远这个八卦精，宋楠跳下车一言不发走向公交车站。许明远摸不着头脑：“楠姐又生气了？”

　　苏文彦：“不清楚。你这什么称呼？”

　　许明远：“怎么了，不叫楠姐难道叫嫂子？”

　　苏文彦瞥他一眼：“看来你脑洞还没补好。”

　　许明远：“苏文彦你真烦，祝你一辈子追不到喜欢的女孩。”

　　苏文彦呵呵：“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许明远狂搓鸡皮疙瘩：“神经病啊！”

　　转头课间就向宋楠吐槽：“苏文彦想gay我！还好我宁死不从！”

　　宋楠从卷册里抬头：“Love is love，拒绝性别性向歧视。”

　　然后用夸张且一言难尽的眼神打量许明远：“他居然想gay你？没想到苏文彦口味这么重。”

　　许明远嚷嚷拍桌：“什么意思，重音在‘你’字是什么意思！你们歧视的是我！”

　　“原来你知道啊。”宋楠笑眼弯弯写题，苏文彦头也不抬：“看来你脑洞还是有点用的，可以漏一漏里面的水。”

　　许明远看看他们两个，捶胸顿足，造孽啊：“你们真损！”

　　嚷嚷得正起劲，班主任吕贤进来了，大手一挥月考后重新排座位，班上同学习以为常，宋楠随波逐流收拾了课桌，吕贤把她安排到前几排女生堆里，同桌是物理老师的女儿方敏思。

　　宋楠掠过去一眼，新同桌嘴巴撅得老高很不乐意的样子。

　　宋楠对她有印象，方敏思喜欢去隔壁班串门，常常挽着一个漂亮女孩说笑。宋楠在走廊休息时，这二人偶尔会带有特殊意味地窥视她。

　　吕贤叫宋楠和周边同学分享学习经验，带动学习氛围。

　　方敏思不愿意换座：“我觉得现在的位置就很好。”

　　宋楠乐得自在：“那我想和乔乔坐。”

　　她瞥眼苏文彦：“苏文彦勉强也可以。”

　　换座位时方敏思却先一步堵住了苏文彦的来路，坐在宋楠身边：“他不行。”

　　许明远不服气地嗷嗷叫唤凭什么为什么，苏文彦让了，坐在宋楠后座，把许明远也拽下来。

　　课间趁着苏文彦不在，宋楠问：“为什么苏文彦不行？”

　　许明远趴在桌上装睡，闻言竖起耳朵。

　　方敏思不是很想回答，撅撅嘴。

　　宋楠讶异猜测：“他是你男朋友？”

　　方敏思比她更讶异：“才不是好吗！他王者连跪十把！我带淑淑打上去的段位全被他拉掉了！”

　　许明远立时睡死过去。

　　苏文彦正巧从门外走进来，宋楠啧啧，看着苏文彦宽肩窄腰的身形：“那他确实不行。”

　　苏文彦落座：“……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方敏思一锤定音：“渣男。”

　　方敏思似乎还有一些言外之意，宋楠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苏文彦：“……”

　　在苏文彦伸手把罪魁祸首许明远摇起来之前，许明远先一步抱紧他的胳膊：“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居然带妹连跪！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周末约起让我来！我给你们带飞！”

　　苏文彦对上许明远的一脸心虚，半晌笑眯眯把手抽走：“好啊，周末我请客。等许哥带飞。”

　　许明远瀑布汗：“不是……我……”

　　宋楠看热闹不嫌事大：“请我吗？加我一个。”

　　苏文彦欣然答应，宋楠接着拽上乔乔：“你来不？苏文彦请客。”

　　乔乔有些意动，宋楠说：“吃完我们去逛街。”

　　乔乔眼睛亮了：“好！”

　　许明远呜呼哀哉：“苏文彦，你龌龊，小许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苏文彦笑里藏刀：“怎么会，还等许哥带飞呢，要不要叫上周淑娴？”

　　许明远双手合十拜在头顶，脸都白了：“别……”

　　方敏思终于察觉不对：“你俩什么意思？”

　　许明远有苦只能往肚里咽：“总之……是我错了。呜呜呜、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