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热恋》应迟

5、第 5 章

　　“什么！”方敏思的大嗓门惊飞教室外的麻雀。

　　宋楠和乔乔眼睛圆圆默默吃瓜。

　　方敏思气得不行，宋楠扯扯她的衣角，方敏思反应过来周围好奇的视线，不得不压低声音说：“所以那天是你用苏文彦的账号和淑淑聊天、带她玩游戏？”

　　许明远双手合十举在头顶，诚恳道：“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方敏思气得面颊泛红：“原来是你冒名顶替！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淑淑喜欢的是谁……”

　　宋楠和乔乔看看苏文彦，嘴巴圆圆露出了然表情。

　　苏文彦淡然得一点波澜都没有。

　　许明远求饶道：“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我、我当时就觉得好玩，周淑娴说她学习和玩游戏都不开心，我就想带她开心两把，谁能想到把把都遇见坑货和演员啊！我真的，真没想故意骗她……”

　　方敏思替朋友生气：“这话你对我说有什么用，淑淑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好不好？原本以为……”

　　原本以为终于和喜欢的人聊天还一起玩游戏，现在才知道那不过是旁人的冒名顶替，感同身受代入一下，便觉得羞恼尴尬，好像被人旁观的小丑。

　　她看向苏文彦：“这件事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许明远颓丧解释：“苏文彦不知道，都是我鬼迷心窍。”

　　苏文彦的账号分段高、皮肤多，许明远经常玩他账号显摆，有时和其他朋友玩游戏缺账号的时候也会说一声然后借用他的。他不常用□□，所以扔给许明远打理也无所谓，上面大多是许明远添加的游戏搭子。

　　有周淑娴好友大约因为他们是初中同班，很久之前加过，从来没说过话。

　　许明远：“我没想到周淑娴会在□□上问数学题，更没想到会这么巧，正好在我登苏文彦账号的时候……我就在网上搜了答案回复她……”

　　男生么，帮助了有好感的女孩，内心便有些飘飘然。

　　周淑娴解题后分享了几句学习生活上的苦恼，许明远谨慎地没有回，对方又说游戏玩到高分段总是受虐不开心，许明远便大言不惭说带她，紧接着连输十把，灰溜溜转战娱乐局炸鱼玩了几圈便下线了。

　　后面苏文彦上线时甚至没注意有这回事，是周淑娴再来找他，留言很多，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上回她操作不好所以玩得不开心，又问有没有空再一起玩，苏文彦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文彦回复她“好好学习”。

　　他之前拒绝过周淑娴的表白，以为冷处理足够让对方想明白，后面的消息苏文彦没再关注——他参加生物竞赛去了。

　　直到前不久回来，偶尔学校里遇见，周淑娴飘过来的眼神、再加上这回方敏思蹦出来的渣男言论……苏文彦意识到之前的处理方式有问题。

　　但后续收到周淑娴消息什么的，这些苏文彦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许明远，你可真是个坑货！”方敏思忿忿不平。

　　许明远心虚得很：“我真知道错了，要怎么做才能弥补？”

　　方敏思不想和他说话。

　　宋楠支着下巴：“一人做事一人当咯，老老实实和人说清楚，对方是怨是气是原谅你都受着。”

　　方敏思：“早该这样做了。”

　　许明远颓丧得像只斗败了的公鸡，骄傲的羽毛全都耷拉下来。

　　许明远：“明天下午第二节两个班都是体育课，我明天和她说怎么样？”

　　宋楠：“那随你。”

　　方敏思拍板道：“就明天吧，我会和淑淑说好，到时你在求知亭等她。”

　　许明远知道自己逃不了，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脑袋空空。

　　乔乔摸出塔罗牌扇开在许明远眼前，幽幽说：“抽三张。”

　　许明远犹犹豫豫抽了三张。

　　乔乔声音轻轻，解读他选的牌：“第一张，恋人逆位，感情出现隔阂、不顺利、信任危机、存在欺骗、趋向分手，和好朋友之间的关系面临考验；”

　　许明远眼睛睁大。

　　“第二张，高塔正位，物欲膨胀、自大的情绪遭受外力破坏、精神瓦解；第三张，圣杯国王逆位，感情付诸流水、动机不纯、不忠、脚踏两条船。”

　　听到最后一句，许明远不服气：“污蔑，脚踏两条船是纯纯的污蔑！”

　　苏文彦适时找出他的校园墙发言怼在他面前。

　　【校花投票我投错啦，原本要投宋楠的，没想到手滑了嘤嘤嘤，宋楠真美真好看，我要当宋楠的/狗】

　　——仿佛在提醒他昨日的善变。

　　许明远想起他的一天心动八百遍，默默地碎了，捧着心口说：“乔乔你、你可真是个神棍。但咱们在国内，不信外国占卜。”

　　乔乔慢吞吞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一个签筒。

　　许明远抽到下下签：“……”

　　他要闹了！

　　宋楠笑得不行：“认命吧许明远，哪路神仙都保不了你。”

　　许明远蛋花泪泡眼看向苏文彦：“彦哥竟然没嘲讽我对我说R.I.P，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苏文彦拍拍他的头：“这件事我也有错，应该早点和周淑娴说清楚的。”

　　“你居然还自我反省，”许明远恨不得给他个熊抱，“我太感动了。”

　　苏文彦面无表情推开他。

　　方敏思既觉得苏文彦无辜又觉得他冷漠，随着上课铃响起，甩个哼声转回自己座位。倒是宋楠多看了他两眼：“你打算怎么做？”

　　方敏思微微向后撇过耳朵。

　　苏文彦：“我会问一问周淑娴，如果她需要我解释，我会向她解释和道歉，如果她不愿见我，就算了。”

　　方敏思提醒道：“一切都看淑淑的意愿。”

　　苏文彦：“会的。”

　　宋楠朝他笑：“渣男。”

　　苏文彦：“……”

　　宋楠笑着转回自己座位，一整天都没再理他。

　　放学时许明远担忧明天的自己应当何去何从没心情耍宝，焦虑问：“要是明天周淑娴被我气哭了怎么办，我是不是揣两包纸巾会好些？”

　　苏文彦：“自己看着办。”

　　许明远：“……真冷漠。”

　　苏文彦骑车很快，甩开许明远进了小区，自行车停在一楼架空层，说不清是什么心态，他坐在车上等了二十分钟。

　　他和宋楠还没加通讯好友，想问一句“到家没”都无处可问。苏文彦握着嗤笑自己一声，长腿一跨从车上下来，上楼了。

　　宋楠临时收到田蕊的消息说她打碎了家中的酱油让宋楠去买一瓶，宋楠从超市出来正巧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像沙丁鱼罐头，把立体的人挤成薄薄一片，铁盒公交走走停停，宋楠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进门照例一句“我回来了”，但没得到回应。

　　“妈妈？”宋楠快步往里走，猛地在餐桌边看见田蕊的身影，田蕊也被她吓了一跳，脸色苍白而慌乱地看过来，连忙收了手机。

　　宋楠狐疑：“妈妈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田蕊别过耳边的头发，低声说，“就是有点累。”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宋楠：“……你在看什么？”

　　田蕊抹了把脸：“酱油买回来了？我去做饭。”

　　宋楠将酱油递给她，看见她食指上的创可贴，宋楠：“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划到货架。”

　　宋楠追进厨房：“上班那边有人给你小鞋穿了？还是宋彬又联系你？”

　　“没有、没有，”田蕊窘迫道，“你现在不上晚自习，我都不习惯了。”

　　“我也不习惯，”宋楠继续猜测，“难道是王海？他让你伤心了！”

　　宋楠想到王海就气愤，田蕊“哎呀”一声将她推出厨房：“都不是，你不要乱猜。”

　　宋楠还想问，田蕊脸上满是疲惫：“别问了好吗，楠楠？”

　　宋楠刹住嘴巴。

　　田蕊：“没有晚自习你也不要松懈，去写作业吧，饭好了我叫你。”

　　“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

　　“那就做点别的什么，习题、错题、整理笔记……”田蕊用掌根撑住额头，“我不如你爸爸会教，但总之，去学习，好吗？”

　　她尾音发颤，似乎又要落泪。

　　宋楠不想让她难堪，却艰难不想挪动脚步，她解释：“我只是关心你。”

　　“我知道……”田蕊红着眼睛，摸了摸宋楠的头发。

　　宋楠：“如果宋彬来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田蕊勉力笑笑，不合时宜地打趣说：“你想见他了？”

　　“不是，如果他来找你麻烦，我会保护你。”

　　田蕊张了张嘴唇，没能说出话来，她匆忙转身擦擦脸去洗菜：“妈妈不用你保护，你快回房间去吧。”

　　宋楠离开将体面和自尊留给她，直到田蕊收拾好情绪招呼她吃饭，宋楠才重新出来。

　　“二中和一中不一样，没有晚自习、学习任务也不重，我总觉得高二了这样不好，”田蕊犹豫着说，“要不要报个辅导班？”

　　宋楠：“是我在家里让你觉得不自在吗？”

　　田蕊尴尬道：“怎么会呢。”

　　“那就不要，”宋楠皱眉，“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什么？”

　　“相信我能保护你，相信我能考得好，没有宋彬、王海或者别的什么人我们也能把日子过好，妈妈，我相信你，你不要再哭了。”

　　田蕊低头吃饭，好一会儿才说：“周五我要回老家一趟，傍晚收到消息，你外公摔了一跤，摔断了股骨颈，我回去看他一眼。”

　　田蕊远嫁，这些年回娘家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没给宋楠留下好印象。田蕊和宋彬离婚前后拉扯一年多，田家不闻不问，田蕊实在支撑不住时向家中求救询问自己应当何去何从，得到电话那头冷漠的四个字“自作自受”，田蕊拉着宋楠的手蹲在道路边失声痛哭无家可归。

　　宋楠那时才真正意识到婚姻是两家人的事情，宋彬有情妇、有老母、有他的叔侄堂兄弟，田蕊孤身一人，必然被盘剥殆尽。

　　离婚冷静期她们被赶出来，田蕊硬着头皮往家里借2000元顶一个月房租和生活费，电话打过去只有破口大骂说她丢人丢脸，最后还是田蕊的弟弟私下转给她两万块。

　　至此一事宋楠在学校和宋彬彻底撕破脸皮，因她不敬师长又惹得宋彬风评急转直下，最后她被一中劝退，田蕊四处找关系才遇见王海。

　　宋楠：“严重吗？”

　　“要动手术，”田蕊叹气，“你外公知道了你舅舅给我钱的事情，他很不高兴。”

　　宋楠心头火起：“他们骂你了是不是，所以你才哭！那你干嘛还要回去！外公就是偏心！”

　　“我这次回去把钱还给他们，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去了，”田蕊面色发灰，“周五下午的火车，周日上午就回来。”

　　宋楠一面心疼她，一面细想又觉得不对：“我们哪来的钱？你还说要给我报辅导班？”

　　“……我向王海借的，”田蕊连忙又说，“王海对我有那个心是不错，但我没有那种意思也和他说清楚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

　　宋楠愣愣的。

　　田蕊以为她不高兴，心下一急眼睛又红了：“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你爸是那样，外公也是那样，亲人靠不住，这些年、这些年我也没维系什么朋友……我知道你不喜欢王海，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我需要时间……”

　　从宋彬出轨的事情暴露到他们离婚，田蕊一直处于脆弱的边缘，时常自厌自弃，情绪和精神都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平和。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擦亮眼睛……”宋楠不明白，“妈妈……”

　　宋楠问：“当时宋彬不想给你我的抚养权，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他威胁到净身出户，不会像现在这样……”

　　田蕊擦掉眼泪：“我不能把你扔在那里，他们都更看中男孩，以后会怎样对你？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妈妈希望你是骄傲的。”

　　田蕊有些紧张：“你是不是……”

　　她想问宋楠是不是后悔跟着她，又不敢问。

　　“不是，”宋楠果断道，“我只庆幸你带走我，我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