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城》何芜

35、和海鸥的见面

　　楚兮咯咯笑起来，搂住纪北泽的脖子。
　　“我在这里不舒服。”
　　纪北泽一愣，对上她的眼睛，明白过来，打横将她抱进屋里。
　　他们有一次窝在沙发上一起看楚兮演的电影，意乱情迷中，一齐倒在沙发上。
　　“等一下！”楚兮抓住他的手，小声说，“看完电影好不好……”
　　“明天再看。”纪北泽胡乱摸着她的头发，下一刻就吻了上来。
　　“等、等等……”楚兮推他。
　　“怎么了？”纪北泽不愿意停下，但又不能不顾楚兮的意愿。
　　楚兮咬着嘴唇眨着眼：“我在这里不舒服……”
　　纪北泽立刻反应过来，木制沙发是会让她不舒服，于是将人打横抱起，放在柔软的床上。
　　忽然，林创响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哥！我回来了！”
　　楚兮立刻钻进被子里。
　　纪北泽手忙脚乱，林创推开纪北泽卧室的门，笑道：“你这是要睡觉了还是午睡刚醒？”
　　纪北泽狠狠瞪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林创：“考完试我可不就从蜀都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纪北泽拿起一个枕头扔向他：“滚出去！”
　　林创挠着后脑勺，不解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起床气？都是大男人，你害羞什么……”
　　门关上的那一刻，楚兮从被子里探出脑袋，轻声说：“你有没有后悔给他钥匙？”
　　搬家以后，纪北泽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林创一把，说是家门永远对他敞开。
　　纪北泽：“后悔，非常后悔。”
　　......
　　楚兮：“可惜去年冬天你在执行任务，否则我们该再去一趟琴城，在沙滩上放烟花喝啤酒，我还会亲你。”
　　纪北泽：“琴城现在禁放烟花爆竹。”
　　楚兮笑了：“......你能不能不要扫兴？”
　　纪北泽抱住她：“我会拉小提琴给你听，我们会在沙滩上放烟花喝啤酒，我们会游遍祖国各地，这些年缺少的时间，我们都补回来，好不好？”
　　楚兮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在他耳边说：“好，我们慢慢弥补。”
　　她睡着了，不愧是治疗失眠的良药。
　　纪北泽走到院子里点燃一根烟，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女人的号码，良久，许敏嘉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
　　纪北泽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夹着烟：“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你知道金妞珍吗？她还有个名字叫桑吉金枝，她曾经和一个叫陈书文的男人一起来找过楚兮姐，这个陈书文有东洲口音，在安海的时候，他把我绑在椅子上威胁楚兮姐，还管楚兮叫家姐，他要楚兮回去参加他和金妞珍的婚礼，还说阿爸很想楚兮，要楚兮回家去......楚兮姐说十年前就闹过这么一场，那个陈书文说，十年前是表姐来请家姐，我不知道他们家族里的人际关系，但听口气，这些年他们好像一直在纠缠楚兮。”
　　十年前，楚兮和他分手的时候。他当时考虑到自己工作的危险性，即使不情愿，也同意了，他希望楚兮能够平安，能够光芒万丈当好女明星，过好自己的一生。
　　但现在看来，十年前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逼她不得不提分手，她到底瞒了多少事？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纪北泽吞云吐雾，半张脸被月光打上阴影。
　　“我被救出梧桐酒店后没多久。”
　　纪北泽：“为什么现在才说？”
　　许敏嘉沉默了一会儿：“我害怕说了以后，你们会抓楚兮姐去坐牢，我跟池桥南打听过你，你会保护楚兮姐，对不对？他们要她回万岁城吗？为什么？她会有危险吗？”
　　纪北泽：“不知道。”
　　许敏嘉带着一点哭腔：“你怎么这么冷漠，你真的爱她吗？我从小没有父母，我不能再失去她了，你帮帮她，帮帮她。”
　　纪北泽：“你的亲生父母......”
　　“我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海鸥是我爸卧底万岁城的代号，可楚兮姐说不是，她应该没有说谎，她告诉我，我的妈妈是英雄，但是她绝口不提我爸爸，我感觉我爸好像是坏人，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楚兮姐说我还有亲人，等一切结束了，她会告诉我一切，她说一切就快结束了，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良久，纪北泽轻声道：“这些事不许跟任何人说，保护好自己，楚兮，我会想办法。”
　　许敏嘉：“好。”
　　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了，纪北泽准备好了晚饭。楚兮套上纪北泽的黑色卫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餐桌。
　　纪北泽笑道：“累了？”
　　楚兮坐在椅子上：“头疼。”
　　说罢，楚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纪北泽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吃点感冒药吧。”
　　楚兮下巴搁在餐桌上，一脸生无可恋。
　　纪北泽拿来胶囊和水，问道：“怎么了？”
　　楚兮吃下药，开口说：“寨子里逛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去市区好不好？”
　　纪北泽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不是说来看花吗？去市区干什么？”
　　楚兮夹青菜叶的动作慢了一拍。
　　“哦，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本来不想说的，你非要问。”
　　纪北泽：“什么惊喜？万米高空表白吗？”
　　楚兮：“都睡过多少次了，表什么白？”
　　纪北泽有些失望：“说句‘我爱你’会要你半条命吗？”
　　楚兮口含青菜，含糊道：“会啊。”
　　纪北泽：“算了，时间还长，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死之前肯定能听到。”
　　楚兮：“你是灯塔水母，你永生不死。”
　　纪北泽：“所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楚兮自顾自扒着米饭，她为了保持身材，每日碳水摄入量无限接近于零，自从来了黔州，算是破了戒，该吃不该吃的她都吃了。
　　“回答我，你会在我身边吗？”纪北泽重复道。
　　“会。”楚兮放下碗筷，纪北泽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楚兮会岔开话题，没想到楚兮会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就算有一天我先死，我也会等你一起过桥。”
　　纪北泽抬手拿开她嘴角的米粒：“别这么突然，我还没准备好听你说这些。”
　　楚兮笑道：“已经这样了，还准备什么？”
　　纪北泽轻轻捧住她的侧脸，眼中填满了柔情，他真的很好哄，只要楚兮一句话，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
　　市区工作日的清晨十分忙碌，人群熙熙攘攘，楚兮手持油条，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人，抬头看山。
　　纪北泽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楚兮撕了一半油条分给他，指着窗外说道：“你看远方山连山，好像怎么都走不出去。”
　　纪北泽嚼着油条：“你看对面的写字楼，要是有个望远镜，就能看到影后在跟男人私会。”
　　楚兮拉上窗帘里层的白纱：“我在这里跟你说山山水水，你跟我说偷窥，多破坏气氛！”
　　纪北泽笑道：“我的错，我的错。来了这里，感觉把一辈子能看到的山都看完了。”
　　楚兮：“是吧是吧，这要是古代，被流放到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纪北泽抽了一张纸，帮她擦手擦嘴：“大清早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楚兮：“实话实说嘛。”
　　纪北泽：“你有点感冒，今天就窝在这里也挺好。”
　　楚兮：“好，你陪我看电影，中午就让他们来送餐，下午我要去做造型，晚上我安排了烛光晚餐，怎么样，贴心吧～”
　　纪北泽：“做什么造型？你这样就很好。”
　　楚兮摇头：“不好，仪式感就要贯彻到底。”
　　纪北泽有些发愁：“那我也要做造型吗？”
　　楚兮：“我还不知道你吗？我给你安排好了游戏机，我也不太懂，就托人买了最贵的，我去做造型，你在酒店打游戏等我就好。”
　　纪北泽：“这就是惊喜？”
　　楚兮踮脚亲吻他：“小看谁呢，这也算惊喜？”
　　纪北泽感觉楚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多了成熟女人独有的妩媚，还是少了青涩时期单纯的快乐呢？她好像隐瞒了什么，但对于此刻沉浸在幸福之中的纪北泽来说，这些异于寻常的表现都是情趣，他并不会去细究。
　　并排窝在沙发里看电影，就像十多年前一样，楚兮会投喂他零食，薯片虾条之类的，他都爱吃，午饭是披萨意面薯条，也是他喜欢的，楚兮叫了很多甜点，自己却只吃沙拉，纪北泽很好奇，她一天吃那么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出口，楚兮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去做造型，等我回来。”楚兮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纪北泽：“我送你过去吧。”
　　楚兮：“我选的造型工作室准备了车来接我，你送我下去吧。”
　　纪北泽：“好。”
　　酒店门口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等着楚兮，纪北泽帮楚兮打开车门，开车的是个男人，穿着白色短袖，一身结实的肌肉，目光如炬，面带凶相，头发乱糟糟的，像毒贩，也像同行。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齐肩短发，厚厚的刘海儿，肩上靠近脖子的位置隐约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职业习惯让纪北泽开始分析是什么东西造就了这个位置这条疤痕。
　　这两个人......纪北泽看了又看，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楚兮握住车把手，冲他笑道：“乖乖玩游戏，等我回来哦。”
　　纪北泽回过神来，温柔道：“知道了，早点回来。”
　　楚兮关上车门，纪北泽看着车消失在转角处。
　　楚兮慢慢收起笑容，对着车上的两个人说：“你们难道不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开车的男人说：“初次见面，我叫陆云川，旁边这位你应该听说过。”
　　副驾驶上的女人开口：“终于见面了，曼莎。”
　　楚兮问：“你是谁？”
　　“我是海鸥，我的中文名字叫魏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