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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攻毒 ...

  •   黄色花衬衫挣扎起来,不像一般地害怕,他浑身写满了恐惧,到底是什么让他恐惧?
      “就是他!”
      陈传敏带着一众精壮的男人闯进祠堂,指着纪北泽大声说:“就是他跟我阿婆打听东南亚侨商。”
      绿色花衬衫在她旁边附和道:“就是他,你们看,他还挟持着家明家辉!”
      纪北泽一边一个,勾住红衬衫和黄衬衫转向众人。
      对面领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儒雅老人,一身白色对襟短袖太极服,像是刚从公园练剑回来。
      纪北泽一眼就认出了他。
      陈书白是从苍岳到安海去投奔楚兮的,自从得知了陈书白的籍贯信息,纪北泽对文贤乡十分关注,眼前的老人正是文贤乡的宗族话事人陈立正,他在文贤乡的地界很有威望,当地甚至有句话叫“立镇长不如立正长”。
      第一次面对面接触,纪北泽从头到脚打量了陈立正一眼。
      多寻常多慈祥的老人。
      纪北泽一字一句:“祠堂重地,禁止喧哗。”
      陈立正呵呵一笑,沉稳道:“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好像有一些误会。”
      纪北泽:“什么误会?你们误会我什么了?”
      陈立正语气温和:“年轻人还是不要冲动,把人放了,我们好好谈谈。”
      纪北泽:“你们想跟我谈什么?列祖列宗都是见证,我们好好谈。”
      陈立正阴沉道:“传敏,你打断了记者的采访,跟他道歉。”
      陈传敏看上去有些不情愿,可陈立正的话相当有分量,陈传敏不敢不从。
      “对不起。”陈传敏十分敷衍。
      纪北泽:“你阿婆回家去了吗?有人陪她吗?是你阿公吗?”
      陈传敏瞳孔一颤,声音颤抖:“管你什么事。”
      看来答案是否定的。
      “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剑拔弩张。你们也不希望文贤乡太过扎眼,对吗?”
      纪北泽放开红衬衫和黄衬衫,两人连忙躲在人群中,绿衬衫开始拱火:“叔公,不能放跑他。”
      陈立正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
      纪北泽抬头看向祠堂顶部精美繁复的花纹:“我劝你们让开,如果我失踪了,这里马上就会有一篇轰动的报道。”
      陈立正缓缓说:“我不知道什么事让你产生了误会,文贤乡只是个普通的乡镇,这里的人们热情好客,善良朴实。”
      “还很团结。”纪北泽补充道。
      “欢迎你再次来做客。”陈立正让开一条路。
      纪北泽笑道:“谢谢。”
      “叔公,就这么让他走了?”绿衬衫的声音。
      啪地一声,巴掌声落在纪北泽耳朵里,好像生怕他听不到,这记巴掌十分响亮。纪北泽回头看向富丽堂皇的祠堂,陈立正站在人群中央,如同一个帝王俯瞰苍生,绿衬衫捂着半边脸退在一旁。
      纪北泽将这一幕印到了脑海里。
      文贤乡入口,一辆黑色轿车不停地摁喇叭,司机探出半边身子:“这里!”
      “钱知章,你再胖下去,门都进不了。”
      纪北泽坐在后座上,开车的是个白白胖胖戴黑框眼镜的男人,满脸喜感,正是当年的校霸,副驾驶上是个干练的短发女人,模样清秀。
      钱知章笑道:“进什么门,你家的门吗?”
      纪北泽果断拒绝:“我供不起你这尊弥勒佛。”
      钱知章:“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了,我接了你的电话,可是连夜从羊江开过来,特意带了人来救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纪北泽:“你指望我夸你吗?”
      钱知章:“你对我的态度能不能好点儿?我一路上都在惦记你,生怕你一个人在文贤乡遭遇捆绑强制囚禁……”
      纪北泽打断了他:“只要没有证据,没人能拿文贤乡怎么样,陈立正又不傻,没必要闹事递把柄。”
      钱知章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怀疑文贤乡怀疑陈立正,可不管是整个文贤乡还是陈立正本人有多不对劲,没有证据,谁都不能怎么样。”
      纪北泽看向副驾驶上的女人:“这位是……”
      钱知章刚要开口,女人却抢先进行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陈书雅,是东洲日报的记者。”
      陈书雅……那些人口中的书雅姑姐,东洲日报的记者。
      纪北泽看向钱知章,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文贤乡的人来?”
      钱知章:“还不是为了捞你出来,早知道你没事,就不该连夜从羊江开过来。你放心,雅姐虽然是文贤乡人,但文贤乡的事儿跟她没关系,人家可是搜集了不少文贤乡的罪证,常年为羊江市局提供情报,人家信任我,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见你,你别不知好歹。”
      纪北泽看向陈书雅:“为什么你要搜集文贤乡的罪证?你知道什么吗?”
      陈书雅不答反问:“我很好奇,安海的警察为什么会来文贤乡查案?查什么案?掌握了什么线索?”
      钱知章哈哈笑道:“你们俩互相审吗这是?”
      纪北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查一件袭警案,犯罪嫌疑人利用警察家属的身份,引诱受害警察服下违禁药物,致使受害警察陷入昏迷,而后犯罪嫌疑人潜逃出境,到达万岁城附近区域并试图挑衅受害警察,我对该犯罪嫌疑人的人际关系展开了调查,发现她在文贤乡有亲戚,所以就过来了。”
      陈书雅:“……这种案子,你一个人查?”
      纪北泽:“事发突然,来不及抽调更多警力。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的了,为什么要搜集文贤乡的犯罪证据?”
      陈书雅:“文贤乡有不少人在东南亚做生意,都是正伯介绍过去的。有一次,我在羊江市局做专访,恰好碰上两个同乡人因为吸毒被捕,两人拒不供述毒品来源,警察在他们的住处,搜出了两张中文客车票,从安格尼瓦到山昌,正好是万岁城的势力范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文贤乡和万岁城的关联又加深了。”
      钱知章接过话茬:“北啊,你不感觉整个文贤乡都阴森森的,很诡异吗?家家户户都拿符纸镇宅,还有祠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阵法雕塑,都不像是本土玩意儿。我跟书雅请教了东州大学东南亚研究院的教授,人家教授说,祠堂里那些邪门玩意儿都是东南亚宗教故事里的恶鬼,多可怕,在祠堂里放恶鬼。”
      纪北泽:“其他罪证呢?”
      钱知章:“你回复一句‘是挺可怕’会死吗?”
      纪北泽:“会难受。”
      钱知章嘟囔道:“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陈书雅脑袋看向窗外:“正伯曾经也介绍过我阿爸去东南亚打工,后来我阿爸就失踪了,整整十六年没有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阿妈临终前都在念叨他。”
      纪北泽:“这就是你调查文贤乡的原因?”
      陈书雅“我在郚岭公安局报了失踪案,十多年也没消息,其实我本来是想当警察,可惜体能太差,就学了新闻。”
      纪北泽:“同乡一起去东南亚打工的人就没说什么吗?”
      陈书雅:“正伯控制着文贤乡,除了不知道他们还能说什么?”
      纪北泽:“据你所知,陈立正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知章嘻嘻笑道:“你在采访她吗?你扮记者上瘾啊。”
      纪北泽:“闭嘴。”
      钱知章不嘻嘻:“哦,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陈书雅:“你觉得正伯是个什么样的人?”
      纪北泽:“土皇帝。”
      陈书雅:“山大王。”
      钱知章哈哈笑道:“一个意思。”
      纪北泽:“我要去羊江市局。”
      钱知章推了一把眼镜:“啊?我们刚从羊江开过来,歇都没歇呢。”
      纪北泽:“麻烦你再开回去。”
      钱知章:“你都没什么行李吗?”
      纪北泽拍了拍自己的相机包:“这就是我全部的行李。”
      钱知章:“我靠跟你一起干事也太累了吧,我们是人,不是永动机。”
      纪北泽:“你是弥勒佛。”
      钱知章:“……算了,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陈书雅:“我来联系羊江市局的梁队。”
      钱知章:“……我靠跟你们两个一起干事太累了。”
      纪北泽看了一眼手机,给林创发去语音消息:“给我定今晚从羊江飞安海的机票,八点以后的时间。”
      林创立刻打来了电话:“你在飞机上睡吗?你怎么又去羊江了?”
      纪北泽:“回去再跟你说,先挂了。”
      林创:“不是你……”
      纪北泽挂断手机,没有丝毫犹豫。
      钱知章开始碎碎念:“你说我刚从羊江开过来,你给点吃的也行,哪怕叫我喝瓶矿泉水呢,你可倒好,这么多年不见,摆一副臭脸给我看,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纪北泽闭上眼倒在后座上:“闭嘴,我睡会儿。”
      钱知章:“雅姐你看到了吧,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他对我是什么态度!”
      陈书雅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太累了,叫他休息一会儿吧。”
      羊江市局。
      陈书雅轻车熟路,禁毒支队的牌子在极其不显眼的位置,纪北泽本来以为她口中的梁队是刑侦支队的队长,没想到是禁毒支队的队长,按理说刑侦支队可采的新闻应该更多,禁毒支队的新闻有限,之所以直奔禁毒支队,难道是怀疑文贤乡涉毒吗?
      禁毒支队的办公室里围了一圈黑衣男子,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跟纪北泽握手:“你好,我叫梁仁森,是羊江市局禁毒支队的队长,陈记说有安海的警察来提供重要情报。”
      纪北泽:“梁队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海市公安局禁毒总队一支队的队长,我叫纪北泽。”
      梁仁森:“这么年轻的支队长,年轻有为呀,来,我们会议室说。”
      纪北泽点点头。
      钱知章看着黑压压的人,有些不自在地摆了摆手。
      梁仁森的目光落到钱知章身上,“这位是……”
      纪北泽边走边说:“钱知章,算是我一个朋友,你们可以放心,他父母在安海的政法机关工作,虽然不太靠谱,但是讲义气,打死他也不会出卖你们。”
      钱知章跟在他后头:“什么叫算是朋友,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也是给过你情报,帮你办过案的,你还巴着我被人打死,你这人真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模样憨态可掬,惹得一众警察忍不住发笑。
      梁仁森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说。”
      纪北泽坐上椅子:“不知道陈记有没有跟梁队说,我们有一个关系人失踪了,目前可查明她的IP在万岁城附近,而且她极有可能就是文贤乡人,本来我想联系一下郚岭警方,毕竟文贤乡是郚岭的辖区,可正巧碰上陈记,说是羊江市局侦办过和文贤乡有关的案子,不在郚岭说也好,羊江毕竟是东洲的省会。”
      梁仁森已经抽起了烟:“陈记说,你见到了陈立正。”
      纪北泽:“是。”
      梁仁森递给纪北泽一支烟:“其实从世纪初开始,文贤乡一直很让我们头疼。”
      一个小警员帮纪北泽点燃香烟,很快,会议室烟雾缭绕。
      梁仁森吞云吐雾,一脸惆怅:“干咱们这行的都知道钻石,万岁城研制的毒品,主要成分是□□,经过多次改良提纯,现在已经出到第四代了。零三年的时候,春江警方第一次缴获了改良过的毒品钻石,那是中国境内第一次出现钻石二代,春江警方立刻成立了专案组破获这起贩毒案,最后查到犯罪嫌疑人藏匿在文贤乡,专案组去抓人,刚准备开车回来,就被陈姓宗族的人团团围住,整整三个小时,把警车围得是水泄不通,开不出村。当时南州省厅出面联系了东洲的禁毒局,最后是郚岭市局的局长亲自联系了陈立正,春江警方才把人带走,可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案子诉不到检察院,只能放人。”
      “零七年,我们在侦破一起行政案件的时候,按流程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尿检,结果呈阳性,顺藤摸瓜又查到了文贤乡,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钻石已经提纯到了第三代,最后没有充足的证据,调查又陷入僵局,零九年和一三年都有相似的案件,钻石四代第一次出现在境内,还是和文贤乡有关,但抓人不难,难的是调查取证,你应该也感受到了,文贤乡的宗族势力有多庞大,纪队不去郚岭市局的决定特别正确。”
      梁仁森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两眉紧锁。
      纪北泽两指夹住半根燃完的香烟:“宗族势力是一方面,更可怕的是文贤乡和境外势力勾连,向我国境内贩毒。”
      梁仁森清了清喉咙:“你在文贤乡都观察到了什么?”
      纪北泽:“我不是第一次去文贤乡了,既然能让外人进去,又是郚岭的旅游打卡点,民宿众多,山清水秀,当地存在制毒窝点的可能性不大,那毒品的来源有很大可能是境外,具体一点,万岁城。”
      梁仁森苦笑:“都知道文贤乡和万岁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就是没有证据,关了门都是一家人,我不瞒纪队,东洲禁毒局曾经派人秘密调查文贤乡,形迹可疑的人有,但也只是形迹可疑,调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真的,一无所获。”
      纪北泽掐灭烟头,宽慰道:“不管再难,总要去做,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梁仁森坚定道:“是,不管怎么样,我们绝不会让毒品蔓延,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钱知章拽了拽陈书雅的衣角,小声道:“好燃啊。”
      陈书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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