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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开诚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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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兮背靠阳台围栏,一脸气愤给陆云川打了过去。
不到两秒,陆云川就挂了电话。
楚兮锲而不舍,第三遍电话,陆云川终于接了。
“又怎么了?”陆云川问。
楚兮很是不善:“不是说他不会参与专案组吗?我刚才远程参与了安海市局的案情研讨会,你知道是什么案子吗?”
陆云川不耐烦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以什么身份参与案情研讨会?你做梦做傻了?”
楚兮:“你才做梦做傻了,我帮过安海市局多少次,优质线人参与个案情研讨会怎么了?”
陆云川:“你刚才说安海市局…发生了什么事?”
楚兮:“陈立正的小儿子去了安海,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从纪北泽的态度上来看,他几乎笃定我了解文贤乡的情况,我了解他,他很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开诚布公,他一定是调查出了什么,他一定会想办法参加专案组,你们给我的承诺呢?不是说要保证他的安全吗?现在什么情况?”
陆云川:“我怎么知道!你在发什么疯!”
楚兮:“他不知道万岁城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陆云川,我要他平安,我只要他平安。”
陆云川调动了身上所有的涵养回答她:“这件事你已经强调过无数遍了,你放心,我会跟负责的领导再说一遍,我们不要再联系了,我谢谢你。”
楚兮:“我还是觉得......”
陆云川挂断了电话。
楚兮不明白,陆云川无限接近于没有的个人魅力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魏予宁的?如果能再次见到魏予宁,楚兮一定会告诉她选男人的时候擦亮眼睛,避免被老男人欺骗。
如果能的话。
楚兮看着手上的白玉镯子,好像生的信念牢牢锁住了她,她想活着,但曾经嵌入她身体里的子弹不断地提醒着她,万岁城是个魔窟,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刻,阿爸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夜深了,纪北泽的电话打了过来。
楚兮坐在床上,在无应答的前一秒接了起来。
良久的沉默,楚兮听到耳边传来流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似乎是在下雨。
“不说话挂了啊。”还是楚兮先开了口。
纪北泽站在公安局小花园的凉亭里:“听到雨声,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关心我有没有淋雨吗?”
楚兮躺倒在床上:“你又不是傻子,下雨天不知道打伞啊。再说了,你哪有那么矫情。”
纪北泽幽怨道:“是啊,幸亏我皮糙肉厚,你用违禁药都没让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楚兮侧过身,手机压在耳下:“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在意你之后的情况,否则你也不会不理我,你一定已经查到陆云川的身份了。”
纪北泽轻笑:“不说对不起了?”
楚兮:“已经说过好多遍啦,你还想听吗?纪队英明神武,我哪是你的对手,不过就是仗着你不对我设防,才做成那群毒贩做梦都想做的事。”
“少恭维我,你知道我最想听的不是这些。”
纪北泽的呼吸就在耳畔,楚兮温柔道:“趁我心存愧疚,你想听什么尽管提。”
是想听“我爱你”,还是听我讲过去的故事?楚兮在这一瞬很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我想听你说,你最近很好,没有生死一线,没有辗转难眠,更没有精疲力竭,你一切都好,我只要听你说一切都好,曼莎。”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一颗子弹击穿了楚兮的心防。
“王局把你的资料给了我。”纪北泽语速变快,好像生怕楚兮挂断电话,“她是个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的领导,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是有了上头的允许,无论你想不想,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一定会参与专案组,让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别来,求你。”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终于找到出口,眼泪流了下来,楚兮呼吸凝重,“至少,你就在国内,求你……”
“别哭。”纪北泽好像就在她身边,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我不想看到你哭,我希望那个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楚奶奶能继续对我张牙舞爪,你要好好的,我们还要再见面,我还没骂你呢。”
楚兮又哭又笑:“你凭什么骂我,你故意摁开免提的,好显示你的家庭地位,你知道我在别人面前都是很维护你的,你这个...妖孽头子,就是你惹我哭的,我还没骂你呢。”
纪北泽:“好好好,都是我不好,你感冒好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你听,我都没有鼻音了。”楚兮抹去眼泪,“你在想什么事?外头下着雨呢,赶紧滚回屋子里,淋感冒了怎么办?”
纪北泽:“原来你还记得,我想事情的时候,不管刮风下雨都喜欢在外面。你放心,我身体好到被灌了违禁药都能安然无恙醒过来,不会感冒的。”
楚兮拖着长音:“能不能别提这个了。”
纪北泽:“好好好,你说不提就不提。”
楚兮:“你在想怎么抓陈书豪吗?”
纪北泽:“是啊,你有什么建议?”
楚兮:“你管他是不是到安海走货,你们想办法让他在安海走货不就行了吗?接近他,让他把证据送到你们手上,但不要急着抓他,一旦他和文贤乡失去联系,陈立正会立刻销毁文贤乡贩毒的证据,他这么多年横行无阻,不可能没有保护伞,接近陈书豪的行动越少人参与越好。”
纪北泽:“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今天把陈书豪的资料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多遍,我想从他的喜好入手接近他。”
楚兮:“他喜欢什么?”
纪北泽:“他喜欢成熟漂亮的高个子女人,最好能当面给他几巴掌那种。”
楚兮:“……你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纪北泽:“综合他社交平台发布的照片,分享的言论以及点赞过的漂亮女人,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
楚兮:“你们打算派谁接近陈书豪?田甜显然不是陈书豪的菜,整个安海市局,符合条件的也就李舒然了,李舒然不仅能当面给他几巴掌,甚至能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纪北泽:“李舒然住院了。”
楚兮:“什么病?治疗顺利吗?人还活着吗?”
纪北泽:“你能盼她点好吗?”
楚兮:“于歆陪着吗?他们俩人颠鸾倒凤了吗?野子吃醋了吗?”
纪北泽:“……我哪儿知道。”
楚兮:“我们野子,著名夜店潮男,年纪有为还那么帅,雄鹰般的眼神和完美薄肌,可惜李舒然不懂得珍惜。”
纪北泽“……你还真是对袁野念念不忘。”
楚兮:“太帅了,我实在忘不掉,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郊外的热电厂,他穿着一身笔挺有型的制服朝我走过来,不需要氛围,他就硬帅……”
纪北泽:“……我仿佛听到有人唱‘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楚兮:“难道他不帅吗?”
纪北泽不情不愿:“帅帅帅。”
楚兮:“可惜以我看男人的本事,野子这种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可能早就封心锁爱了。”
纪北泽:“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楚兮:“那当然,你说那么多男人摆在我面前,我什么男人得不到?我图你什么呢?”
纪北泽:“图我能给你带回家十佳好警嫂的奖状。”
楚兮:“谁说我要当警嫂?”
纪北泽:“你不就馋那身制服吗?这样,把我那几身邮过去你搂着睡觉吧。”
楚兮:“谁稀罕。”
纪北泽咯咯笑起来:“心情好些了吗?”
楚兮:“你又作弄我。”
纪北泽:“感谢袁野,等你回来,我让他穿制服围着你转圈怎么样?”
楚兮笑了出来:“野子只爱李舒然,才不会听你的呢。”
纪北泽:“不好意思,野子现在是我的人。”
楚兮:“什么意思?”
纪北泽:“李舒然住院,王局把野子交给我了,过段时间我就带着野子去专案组,你拦不住我。”
楚兮:“我哪儿拦得住你呀,说吧,为什么要我参与案情研讨?关于文贤乡,你调查出多少事?”
纪北泽:“文贤乡的族谱,陈书文是你弟弟,陈书白是陈书文的哥哥,求陈书白和你的关系。”
“纪老师,你是给我出了一个趣味推理题吗?”楚兮换了一边手拿手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你为什么会在文贤乡的族谱上看到陈书白的名字?”
纪北泽:“我反而比较好奇,以你的性格,为什么会让他继续叫这个名字?要不是有他的名字和户籍,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推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原本的中文名字是叫陈书甯对吧。”
楚兮:“你是想让我夸你高超的推理能力吗?”
纪北泽笑道:“如果你想的话,我非常乐意听。”
楚兮:“是他非要叫陈书白,不叫陈书白就不吃东西,苍岳那边实在拗不过他,户籍也是他后来给自己安排的,我一开始都不知道,还是有天不小心看到他的身份证才发现他给自己改了户籍,我只当他心里有创伤,忘不了过去的事,反正文贤乡多得是陈姓书字辈的人,但他不可能在族谱上。”
纪北泽:“或许他不仅给自己安排好了户籍,也给自己安排好了族谱。”
楚兮:“那是逼死他父母的仇人,他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仇人当儿子?”
纪北泽把手伸出凉亭外,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他在引导我调查你,调查从前发生的事。”纪北泽说,“池桥南说他离开万岁城的时候年纪小,很多事都没有印象,他需要一个真相,他应该是记住了陈书白这个名字和文贤乡这个地方,所以他不惜绝食都要叫陈书白,一个孩子,是经历了多大的伤痛,才会做到这种地步,你...又经历了什么?”
楚兮:“你先别管这个,这些事你没直接问陈书白吗?”
纪北泽疑惑道:“你不知道陈书白失踪了吗?”
“你说什么?”楚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别跟我说他要找我!我一早就嘱咐他不许参与,他为什么……他在哪里?”
“……我以为他在你的计划里。”纪北泽有些发懵,楚兮应该没有说谎。
楚兮一手拿手机,一手插进头发里:“我怎么可能让他参与!他当时那么小,大人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时间不见的?”
纪北泽如实回答:“你离开后不久,我们以为你们在一起。”
“他为什么...”好像一根针刺入太阳穴,楚兮头疼得厉害,“他想干什么?!”
纪北泽突然笑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楚奶奶解决不了的事。”
楚兮:“你还笑!”
纪北泽:“你瞒得好严,我都不知道原来他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弟弟。”
“你怎么查出来的?”楚兮现在听到什么都不会觉得惊讶了。
纪北□□NA。”
楚兮:“也是,你都在族谱上看他和陈书文的名字了,肯定会想办法确认。”
纪北泽:“但有几件事我目前没办法确认,需要你来告诉我,曼莎是坤昂的女儿,曼莎也是陈书甯,陈书甯在族谱上是陈立宗的长子,那坤昂是陈立宗吗?”
事已至此,隐瞒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是。”楚兮说,“这件事南州省厅清楚,东洲省厅也清楚。”
纪北泽:“好,我还需要你告诉我,陈书文是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楚兮:“是。”
纪北泽:“陈书美是谁?”
楚兮:“我表妹。族谱上,陈立宗应该有个妹妹叫陈立洪,陈立洪是我姑姐,她在万岁城叫朵洪,陈书美在万岁城叫珠达琳,她比我小两个月,生父不详,姑姐死后,珠达琳就被我阿爸收养,过继在自己名下,至于陈书白,他和我阿爸没有半分钱关系。”
纪北泽:“这算是豪门恩怨录吗?”
楚兮:“家族式贩毒团伙,算什么豪门?”
纪北泽:“不要忘记牺牲的战友,不要放过一个毒贩,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注定要和毒贩做抗争,你想保护我?你怎么保护我?想办法让我去更清闲的岗位?还是挡在我身前把全天下的毒品都清理干净?当年我接连失去两个亲人,都没有垮掉,你出事我就不活了?还是你觉得我没有能力承受你的过去你的一切?你什么时候能改掉独当一面,凡事自己扛的性格?陈书白为什么会擅自行动?如果你肯告诉他真相,他不会这么做。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们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不能并肩作战?过去的一切,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楚兮眼眶发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你这个……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都怪你,都怪你……”
纪北泽温柔道:“别哭了,像苦命鸳鸯似的,我们才不要那么苦情呢,我们是战友是同盟,我们昂扬向上,斗争向前。”
楚兮:“你就不能学学林创,这些话都说出来干什么?”
纪北泽笑道:“是他该学我,他早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早就有对象了。”
雨更大了,啪地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
“又抽烟!”楚兮说。
纪北泽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把烟叼到口中。
“耳朵真灵。”烟雾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纪北泽的面容在迷蒙的烟气里若隐若现,“可惜你管不了我,我这些天可是抽了不少,你那六百万,我最近全用来买烟酒了。你在的话,我沉迷烟酒色,你不在我就沉迷烟酒。”
楚兮:“算了,我是越来越纵容你了。”
纪北泽:“长夜漫漫,适合听故事,你讲,我听。”
楚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