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略，后略，总之我要下地狱了》糖醋蒜蓉酿凉瓜

17、029

　　·029
　　他关门时用了十成的力气，就算房间摆着的是具尸体也要被震得仰卧起坐再倒下。他跟着坦普伦斯下楼。恶魔说这片区域叫作“蜂巢”，虽然主人鲜少亲临此处，但多少还是有些隐患。他挑选的地方是一片无人管控的中立地区，由一名神秘的强大恶魔把控，无论哪方在那里都要遵守规矩。
　　“你不知道他是谁？”维拉问。
　　“不知道哦。”坦普伦斯说，“要是知道了，这片地区也没法保持中立了吧？”
　　“我觉得你知道。”
　　“十分荣幸。”坦普伦斯抬了下镜框，“但我确实不知道。如果您有消息，记得先分享给我呀。”
　　维拉在心中默默地翻了对白眼。他们穿过蜂巢的街道，在某处拐角后，道路和建筑全部消失了。褐红色的荒野和密集的建筑间没有任何过度，生硬得好像被切开拿走的蛋糕。但前方并非只有毫无生机的荒野，倒不如说旺盛过头了。远远看去是一颗绿色的宝石，靠近才发现那是一座花园——以生命的绿色为主题的花园。
　　他们来到满藤蔓的白色石制雕花大门前。一条支起的黑袍子就坐在大门正对着的长椅上，脚边放着一个蓝色的喷壶，兜帽的黑洞对着天空。
　　坦普伦斯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来到石板路边缘抬脚就要踏上草坪。下一秒柔软的黑色布料高高飘扬于天使眼前。飘起的长袍下方挤满了透明如肥皂泡的手臂，其中两只共同抓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尖端直对不怀好意的客人。
　　“禁止踩踏草坪。”他的声音带有金属摩擦的质感，“违者罚款五十元。”
　　“我这不是没踩到嘛。”坦普伦斯已经撤到了石板路的另一侧。虽然黑袍子没有脸，但维拉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传来不赞同的情绪。他慢吞吞地将剪刀收回衣摆下方，黑洞或者说脸转向天使所在的方位。
　　这次他从中感受到了困惑的情绪。
　　“天使？”黑袍子稍微往远离他的方向飘了点，衣摆下探出一只手摸着下巴，“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瓦丽丝和天堂的合作项目，被我带过来了，厉害吧？”坦普伦斯笑眯眯地说，和天使保持有相当友好安全的距离。
　　黑袍子微微侧头，回应道：“我这可不是农场……当然也不是牧场。如果你想做任何事，滚出去。”
　　“我当然不会做的。”坦普伦斯竖起左手，“现在还有合适的位置吗，闲聊用的亭子就行。”
　　他在原地定了一会，缓缓飘到天使身边，黑洞对着坦普伦斯。光滑冰凉的布料轻轻扫着维拉的手臂。他悄悄打量着这位花园的主人。
　　之前在小巷中见到的黑袍恶魔也是这种类型的手臂，不过那位可不是由手臂组成的恶魔，而且是很正常地站在地上的。但花园主人可没有正常的肢体——至少他刚刚看到的没有——此外他即使现在，离开了草坪，也是飘在空中的。虽然也不排除是幽魂之类没有实体的恶魔，但黑袍子身上的袍子证明他是有实体的。对幽魂而言，维持实体且保持飘浮状态可不比变一件衣服容易，更何况这件衣服一点装饰都没有。
　　“……没有，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吧。”
　　坦普伦斯推了下眼镜，表情不变：“真是难得一见，花园的主人居然主动要求旁听，我还以为只有花儿们感兴趣呢。”
　　“这只是确保安全。”黑袍子的声音四平八稳，“我可不想哪天起床看见艾瓦丽丝的使者站在花园门口，你应该也不想。”
　　高塔魔王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他径自走向长椅左下，与天使遥遥相望。
　　见维拉毫无反应，他率先开口：“我知道怎么解决困扰魔王城的‘恶魔失踪现象’。”
　　维拉原本还在走神盯着黑袍子猛看，闻言愣了一下立刻扭头看向对方。恶魔脸上挂着诚心实意的笑容。他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皱眉道：“这种事你应该和她本人说。”
　　“我已经和她说过了，可惜她不听。”坦普伦斯遗憾地叹气，“她身边的人也不可能相信我，我便只能寻求您的帮助了呀。”
　　“……我也不相信你。”天使缓缓道，“你还有前科。”
　　“没关系，您可以先听听看，反正无论地狱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糟，对您和天堂都没有损失。”坦普伦斯迅速收敛了面上负面的情绪，重新摆出令人安心的表情，“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在地狱，魔王城的稳定是由魔王维持的。”
　　“越稳定的魔王城，维持所需的魔力越多。而熔岩魔王城是记载的所有魔王城中最稳定的一座。虽然其历史只有千年左右，但消耗也是不可计量的。”
　　他忽然做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您知道在地狱获得魔力最快的方式吗？”
　　“——是食用同类。”他轻快地接道，“毕竟恶魔的本质，就是因富集的魔力而诞生心智的东西嘛。”
　　“熔岩魔王在上位前杀死了地狱超过九成的恶魔”。这句话写在《九十九个你不知道的地狱小知识》的扉页上。维拉看到时只当这是作者为了渲染恶魔强大残暴形象的略带夸张的说法，但现在来看似乎确有其事。
　　“我大概知道您想到了什么，但是不对。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她想，并且她能做到。”坦普伦斯说，“我劝告过她应当最大化利用资源，但她拒绝了，把他们都投入了火海。虽然火焰秀也不错，但这种行为还是太铺张浪费了……”
　　“别绕弯子了。”维拉说，“你想做什么？”
　　“真抱歉，我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过这些了。”恶魔摇了下头，“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您能劝劝艾瓦丽斯，让她回到魔王的正轨上。”他语气中流露出走投无路的无可奈何，“我们这些恶魔都已经试过了，全部失败了。但您是天使，或许您去说，她就听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