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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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夫人放心。”李大夫笑着摇头，“公子身子底子虽弱，但此次并无伤及根本，只是需谨记，近几日不可再受风寒，饮食以温补为主，更要保持心境平和，不可再动气劳神。”
说罢，他便转身走到桌前，打开药箱取出纸笔，一边研磨一边叮嘱：“我开一副驱寒汤，今日睡前煎服，明日再换安神的方子，连服三日，保管公子精神如初。”
云征连忙上前道谢：“有劳李大夫了，回头我让管家送您回府。”
李大夫摆了摆手，很快写好方子递给他：“分内之事，中丞客气了。方子我留在此处，抓药煎药的规矩，府上丫鬟想必都懂。”
送走李大夫，云夫人刚转身，脸上的关切就瞬间被怒火取代。她先是走到床榻边，轻轻摸了摸云岫的脸颊，柔声道：“岫儿，你好好躺着歇息，娘去去就回。”
不等云岫反应，她便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云征父子三人，眼神凌厉如刀：“云征、景和、景明，你们三个，跟我去花厅！”
这声音又冷又硬，云征父子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糟了，大事不妙”的神色。
云景明想躲，刚挪了半步，就被云夫人狠狠瞪了回去，只能耷拉着脑袋跟上。
云岫躺在床榻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小祥端着刚温好的蜜水走进来，见他这模样，好奇道：“少爷，您还笑呢？方才夫人那脸色，可是能吃人了。”
“我娘就这样，护短得很。”云岫接过蜜水抿了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又亲昵的意味，“以前大哥出巡晚归半刻，她都能把爹和二哥一起训一顿，更别说这次我落水了。”
小祥也笑了：“夫人也是疼您。不过这次确实是柳家太过分，换做是我，也得气炸了。”
云岫却轻轻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愧疚：“其实也不能怪爹和大哥二哥，是我自己非要去寿宴的，也是我没留神才被柳嫣然钻了空子。”
他捏了捏蜜水的杯子，轻声道，“娘这火发得大，爹他们心里也不好受。小祥，你帮我跑一趟花厅门口等着，等娘骂完了，就说我身子乏得厉害，想让她来陪陪我，顺便，顺便替爹和哥哥们求个情。”
之前求情被一视同仁骂过，被骂的狗血淋头，他可不敢在云夫人气头上求情。
小祥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少爷我省的了，你放心，我这就去。”说着便快步退了出去。
云岫靠回软枕上，望着帐顶，又看看手腕的时间，十五天诶，他已经好长一段时日没看到这么多的时间了。
他想，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的。自己的性命是与手腕上的时间挂钩的，只要时间没清零，他就能一直活下去。
花厅内，云夫人一坐下，就抓起桌上的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水都溅了出来，她指着云征，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云征！你给我说清楚，咱们岫儿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还被卷进那劳什子的婚事里去了？”
云征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支支吾吾道：“这，这不是陛下的旨意嘛，我也没法子了……”
“没法子？”云夫人冷笑一声，“陛下那个没用的东西让你把儿子推进火坑，你就真推？我在城外庄子上听说岫儿要嫁给摄政王，差点没背过气去！那摄政王是什么人？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是‘活阎王’？你就忍心让咱们体弱多病的儿子嫁过去受委屈？”
府上的下人嘴严，不严的也被杀了，护卫武功高，她在府上可以畅所欲言。
大事不妙，见此，云景和连忙上前打圆场：“娘，您别生气，殿下他人其实挺好的，这次三弟落水，还是殿下救的，柳嫣然欺负三弟，殿下也给咱们做主了。”
“他人好？”云夫人转头瞪着他，“再好也是个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岫儿嫁过去，要是受了气，你们谁能替他撑腰？还有你，景和，你是大哥，怎么不知道多看着点三弟？寿宴那么乱的场合，你就让他一个人去？”
云景和被训得低下头，小声道：“我那日在吏部当值，实在抽不开身……”
“你抽不开身，他呢？”云夫人又指向云景明，“景明，你天天在京营当差，难道就没时间陪你三弟去赴宴？非要让他一个人去受那罪？”
云景明涨红了脸，辩解道：“娘，我那日轮值巡城，是三弟自己说不用我陪的……”
他都特意告了假想陪弟弟去太傅生辰宴，可云岫怕自己的计划施展不了，寻了个还算可以的由头拒绝了。
“他说不用就不用？”云夫人拍着桌子站起来，“他身子弱，性子又单纯，你们做父兄的，就不知道多上点心？这次是落水，下次要是出了更大的事，你们哭都来不及。”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又掉了下来：“我辛辛苦苦把岫儿养这么大，不是让你们这么糟践的。那柳家的女儿敢推他落水，你们就该当场给我打回去，还等什么摄政王处置？咱们云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勋贵，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云征见她哭了，连忙上前递帕子，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岫儿去赴宴，也不该轻易应下那婚事。柳家那边，我明日就上折子参他们，绝不让岫儿受委屈。”
“参他们有什么用？”云夫人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最要紧的是岫儿的身子和往后的日子。”
她看向云景和，“景和，你明日去东宫递帖子，就说我多谢摄政王救了岫儿，顺便探探摄政王的口风，看看他对岫儿到底是什么态度。”
又看向云景明：“景明，往后你三弟出门，你必须亲自陪着，要是再让他一个人去那些场合，你就别回这个家了。”
最后，她又瞪向云征：“还有你，别以为上折子就完了，往后岫儿的事，必须跟我商量，再敢擅自做主，你就搬到书房去住。”
父子三人连忙点头应下，大气都不敢喘。
花厅内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云夫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记得明日把该做的事做好。我去看看岫儿，别让他醒了见不到人又胡思乱想。”
看着云夫人离去的背影，云征父子三人都松了口气。云景明摸了摸后脑勺，小声道：“娘这火气，也太大了……”
云征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和你大哥没照顾好三弟，往后都上点心，别再让你娘生气了。”
云景和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明日我就去东宫递帖子，探探殿下的口风。二弟，你从今日起，多抽点时间陪着三弟，别再让他出事了。”
父子三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才各自散去。
刚走到花厅门口，就撞见候在那里的小祥。小祥连忙上前，对着云夫人躬身道：“夫人，少爷说身子乏得紧，想见您，还说，让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云夫人脸上的怒色顿时消了大半，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往西跨院走去。
刚进暖阁，就看到云岫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她快步上前，握住云岫的手：“岫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岫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我没事，就是想您了。爹和哥哥们也不是故意的，您别再骂他们了好不好？要是气坏了您的身子，我才真的难受。”
云夫人看着儿子懂事的模样，又气又心疼，点了点他的额头：“就你会替他们说话。娘还不是怕你受委屈？”
“我知道娘最疼我。”云岫笑着靠在她肩上，“有娘和爹还有哥哥们护着我，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云夫人被他哄得彻底没了脾气，连忙吩咐丫鬟将刚炖好的燕窝端上来。
白瓷碗里的燕窝炖得软糯透亮，琥珀色的汤汁上浮着几粒枸杞，香气温润地散开。
云夫人亲自端过碗，拿起银勺舀了一勺，又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递到云岫嘴边：“来，岫儿，娘喂你吃，刚炖好的，不烫嘴。”
云岫连忙偏头躲开，伸手接过银勺笑道：“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能吃。”他握着勺子慢慢舀起一勺送进嘴里，燕窝的软糯混着冰糖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暖得连心口都舒服了几分，“您也坐下来歇歇，忙了一路肯定累了。”
云夫人拗不过他，只好在床边的绣凳上坐下，看着他小口进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前头还听坊间传闻，说京郊有能治百病的神医出没，我本想寻着人请回来给你看看，可连着找了半个月，连神医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伸手拂了拂云岫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满是遗憾：“想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不过也没关系，有李大夫精心调理，再加上东宫那边若真能照拂，你的身子总能慢慢好起来。”
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生龙活虎就连老虎都能打死，偏偏自己最小的儿子体弱多病，她这颗心呐，可谓是日日七上八下。
云岫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知道母亲是为他的身子焦虑，才会听信那些民间传言。
“娘，我的身子自己清楚，慢慢养着就好，您别太挂心。”他笑着将碗递过去，“这燕窝炖得真好，您也尝尝。”
云夫人接过碗，却没吃，只是看着他苍白却带笑的脸，轻轻点头：“好，娘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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