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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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耳畔有人轻呼，双臂被人架起，我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晃动。
张起灵放大的脸慢慢清晰起来，一双眸子里写满了惊讶不解和焦虑。
我抬起头，朝他微笑，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好。
“我扶你去树荫下。”
我挣扎起来，“不用，我只是有点头晕，缓一下就好了。那个……起灵，木屋里的人……”
他一双黑眸向我望来，“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空的？！”我吃惊地叫出声，“怎么会是空的？”
起身一步一步地向那个绿树茵茵的木屋走去，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天河，我来看你了，你这个野人，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样不懂事，都不知道在门口迎接一下本姑娘的么？一路找来，我真的很辛苦啊，你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嗯，就罚你做最美味的烤肉给我吃好了~”
我一边走，一边微笑。
木屋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能看见那纹理分明的外墙，是天河用望舒一剑剑搭成的，这个野人，真是暴殄天物，居然用绝世的兵器劈木柴~~~
我看见屋旁的架子，多少个日夜，他在那乐此不疲地烤着山猪肉，还热情的招呼我们来分享……
窗台上那满落的灰尘，显示着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迹象。
转身，身旁的浓烈的凤凰花下，有座小小的坟茔。
爱妻……韩菱纱……之墓。
爱妻？韩菱纱？
手指一遍遍地拂过这几个字，一遍一遍，我回头，对身后的张起灵笑道：“看样子，我们来晚了一步呢。”
“起灵，你知道么？这个韩菱纱，是天底下最没有担当的女子了！什么都不会，总是让别人为自己操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莽莽撞撞，反正她认定天塌下来总有人会给自己顶着，于是老是在麻烦着别人，以前和那个呆瓜一起下山，虽说给自己惹得一身麻烦，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在照顾着她？后来，上了昆仑山，又换成了他为自己操心……总是依赖这个，依赖那个。”
“……懦弱，没有勇气，遇到自己的事情就畏手畏脚却步不前……你说，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成为别人爱妻？”
“那个肯娶她的人，当真是世上天字一号的傻瓜…….”
“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傻瓜，会甘心娶一个脾气不好好吃懒做又没有几年活头的病鬼呢？”
“……傻瓜，大傻瓜……”
张起灵看着我，带着淡淡的怜悯道：“你哭了。”
哭？
我伸手抚脸，湿湿的触感，为什么要哭，这么好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哭？
傻瓜，当年四个人的约定，现在只余下一个人在坚守。
一句“承君此诺，必守一生”便当真用了一生来守，眼看着昔日的好友，一个个离他而去，仍不改初衷，不离不弃。
如此的坚持，如此的固执，如此痴傻无明。
可是，这漫长的三百年，你又是如何度过？
傻瓜，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傻得无药可救，傻得糟糕透顶，傻得乱七八槽……
却也傻得，让人心疼。
“起灵，我们下山吧。”
从山上下来，一路上张起灵什么都没有说。
他肯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我不说，他便不会问。他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默默地陪在我的身边，少言寡语，却是极为可靠的伙伴。
我本打算告诉他，但几次开口，却无从说起，现今的情况着实有些复杂，我虽是想起了一些，但也应该算的是上辈子的事情。
作为韩菱纱活了一世，这一辈子，我还带着她的记忆转世，但我毕竟是个已经死了一回的人，死后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会带着这些，也许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花妖娘亲，没有人能回答。
我是谁，经历过什么，现在的我到底是丁一，还是韩菱纱，我彻底被自己的记忆弄糊涂了。
韩菱纱是我，我却是丁一，丁一从小被花魅养大，丁一从天墉城逃了出来，丁一认识了张起灵。
而丁一却留着韩菱纱的记忆，留着韩菱纱的一身寻龙点穴的本事，留着韩菱纱的……思念。
我苦笑，再世为人，居然又一次吊死在同样的树上！真是造化弄人……
我要说是执念太深呢，还是情深不寿？
山道上，我斟酌着开口，“其实现下这一切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待我理理，理清后我一定原原本本的如实相告……”
张起灵打断我的话，“这些我并不在乎。”
“我不在乎——”
“任你是谁也好，来历为何，这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你是丁一，如此就够了。”
已近黄昏，斜阳西沉，给张起灵的侧脸镀上一层暖暖的橙色，他看着我，黑眸深邃专注。
“你是丁一，对我来说，不论是谁，无可取代。”
落日熔金，天边晚霞似锦，红灿灿的让人暖心。
突然跑开几步，我回身对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呐，起灵兄~得快些了，赶天黑前下山，不然我们今晚就得在山上和野兽过夜啦~”
他怔忪，而后点头道：“好。”
和张起灵一道离开了青鸾峰，其实是有些赧然的，虽说每次都是无意间的误打误撞，但不管怎么样，直到找到这段记忆他始终伴在身侧，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于情于理，我也总得给人家点什么表示不是，所以我决定怎么样也得帮他找到他要寻找的。
于是一路上，张起灵说去哪，我就完全无异议地跟上，繁盛城景见过，荒郊野外也睡过，其中还包括了几个规模颇大的古墓群。虽然我已经不再盗墓，况且惊扰了死者总归不对，但是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报应什么的，等死了以后再说，于是就不管不顾地跟着他下墓，颇有几分“舍命陪君子”的豪气。
由于起灵兄为人眼界颇高，一般的陵墓他都看不上，倒个斗都是什么最刺激什么最神秘就挑哪个，所以那几次的经历也算的上是死里逃生惊险万分，堪堪几次与死神擦身而过。
要不是身边这家伙是个比较严肃的人，我有时真得怀疑他是不是嫌自己过得太舒服要来挑战一下人生来着。
最惨的一次，我们找到一个汉代小有名气的炼丹术士的陵墓，相传淮南王都曾经栽在他的手上，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后，张起灵无二话，果断下墓。
结果里面的凶险远远地超过了我们的估计，五步一个机括，十步一个翻板，还不算那些什么顶积沙，毒烟……源源不断，数不尽数的粽子血尸前仆后继地赶趟，顾前不顾后，一次次地掏出银子狠命地乾坤一掷，砸到手软，这两辈子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样糟蹋过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啊~~~真是肉疼！！
我咬牙切齿。
一个分神，却让一个血尸欺身上前，眼睁睁地看着溢满戾气的尖锐爪子拍下来，完了完了，这一爪子下来，保准破相！
我下意识地闭眼等死。
“锵”一声刺耳的金属声响起，张起灵咬牙切齿，“愣着干什么？！”
“啊…哦！”连忙回神，一招风雪冰天送了那粽子上了西天。
“哇！你受伤了！”
血尸带毒，不同于一般的尸毒，带的药用不上，雨润五气连波承天载物一连串法术放过去也是收效甚微，张起灵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连拉带拖拽着他原路返回，他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个地址便昏死过去。
御剑在江浙的一个小镇上降下，无暇欣赏江南的美景，我直直奔向当地最大的一家古董店，进门后顾不上四周诧异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叫起来：“小哥！！”
还好，总算赶上了，我欣慰的想，然后眼前一黑，晕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