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写书的第三天的傍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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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前面有大段文中文，不感兴趣的建议跳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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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某种符号？”菊池教授眯起眼睛。
杉本凉太突然想起智海和尚笔记中的一句话：“当足够多的意念汇聚，物质世界也会留下印记。”
石川拿出手机拍照：“我会让鉴识科的人来分析这个，但现在，我认为我们应该回寺庙看看。”
……
回到清心寺时，天边已泛起微光。
雪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寺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
佛堂的门大开着，里面透出烛光。
石川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慢慢靠近，从门缝中，他们看到佛堂内有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跪在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像前。
是明真。
他穿着僧袍，身体微微颤抖，面前摊开着一卷经书，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明真师父？”石川轻声唤道。
明真没有任何反应。
石川慢慢走进佛堂，石川紧随其后，凉太和菊池教授留在门口。
“明真师父，你没事吧？”石川又问。
明真缓缓转过头，他的脸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但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表情——那不是恐惧或疯狂，而是一种近乎狂喜的虔诚。
“祂来了。”明真的声音沙哑而颤抖，“智海师父是对的，高桥先生也是对的，祂一直都在，只是等待着被唤醒。”
“谁来了？”石川保持距离问道。
“神！”明真的眼睛亮得异常，“不是寺庙里供奉的佛，不是神社里祭祀的神，是更古老、更纯粹的存在，我们是祂的眼睛，祂的手，祂的声音……”
他的话语开始混乱，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音节，像是某种咒文。
突然，明真站起身，转向药师琉璃光如来的佛像，他张开双臂，用一种咏叹调般的声音说：“容器已经准备好，仪式即将完成，杉本君，你应该感到荣幸。”
杉本凉太的内心再次咯噔了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真转过身，直视凉太：“你那幅未完成的《虚》，智海师父在临终前完成了它，用他的血混合颜料，画上了最后的眼睛，现在它已经不只是一幅画，它是门，是桥，是摇篮……”
凉太想起储藏室里那幅被修改过的画，当时他只注意到画被完成了，却没有仔细看颜料的质地。
“智海的血？”
“那是最后的奉献！他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打开了通道！现在，只需要最后一个步骤——让合适的灵魂进入，成为祂在现世的化身！”明真的笑容扭曲而狂热。
石川慢慢靠近：“明真，你需要帮助，我们可以带你去医院……”
“医院？”明真大笑起来，笑声在佛堂中回荡。
“你们什么都不懂！这不是疾病，这是进化，是升华！人类狭隘的□□无法承受神性，所以需要特殊的容器！高桥先生找到了方法，智海师父完善了它，而现在……我即将成为第一个……”
他的声音突然变化，变得低沉而多重，像是几个人在同时说话：“吾乃镜，映照众生之愿；吾乃门，连接虚实之间；吾为初，亦为终。”
佛堂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所有的影子开始扭曲变形，药师琉璃光如来佛的佛像的表面似乎浮现出细微的裂纹，从那些裂纹中透出微弱的光。
杉本凉太怀中的小佛像突然变得滚烫，吓得他差点把它扔出去。
“那就是容器之一。”明真，或者说占据明真身体的那个东西，指着小佛像，“敬明先生制作的三个容器之一，一个在这里，一个在画中，还有一个……”
他的目光落在杉本凉太身上。
杉本凉太感到一阵眩晕，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曾祖父在工作室中雕刻佛像
年轻的智海和尚与额头有缝合线的男人在实验室中记录数据
无数陌生人在黑暗中冥想，他们的意念汇聚成无形的河流
他自己的画室，未完成的《虚》在画架上等待，画布微微鼓动，像是有了生命……
杉本凉太咬牙抵抗着那些涌入的意识：“滚出去！”
“个人的意愿无关紧要。”那个声音说，“重要的是集体的渴望。”那个声音又说，“数十年来，无数人在祈祷，在渴望，在寻求超越性的存在。”那个声音继续说，“他们的意念创造了我，他们的信仰维持着我，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佛堂开始震动，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更局部的、有节奏的震动，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
石川想要说些什么，但未等他开口，明真的身体突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他的动作不再像人类，而是像提线木偶，关节反向弯曲，四肢以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移动。
石川和竹内拔出手枪瞄准明真的方向。
但明真，或者说那个东西，只是微笑，他的嘴巴张开到不可能的程度，露出一个黑洞般的口腔，从中传出无数声音的混合：
“刀枪无法伤害我，律法无法约束我，时间无法磨损我，我乃意念之聚合，信仰之结晶，欲望之化身。”
佛堂的墙壁开始浮现出发光的纹路，与之前在雪地上看到的焦痕图案相同，那些纹路从地板蔓延到天花板，将整个空间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几何图形中。
杉本凉太感到怀中的小佛像越来越烫，几乎要灼伤皮肤，他把它掏出来，发现佛像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不是雕刻的眼睛，而是真实的、有着瞳孔和虹膜的眼睛，正冷漠地凝视着他。
“快放下它！它在建立连接！”菊池教授喊道。
但已经太晚了，凉太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抽离，像是灵魂出窍般浮到空中，他俯视着佛堂，看到自己的身体僵立原地，手中捧着睁开眼的佛像；看到石川和竹内试图接近明真却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看到菊池教授在焦急地望着他。
然后，他看到了……
佛堂不再是砖木结构的建筑，而是一个由光线和意念构成的网络，无数细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连接着佛像、那幅画、明真的身体，以及……他自己。在这些细丝的源头，他看到了无数模糊的面孔，有智海和尚、有曾祖父、有额头有缝合线的高桥优一郎，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人，他们的意念、信仰、渴望、恐惧，全部汇聚成一股洪流，注入这个正在成型的“存在”。
而在网络的中心，有一个正在凝聚的形体
它没有固定的样貌，时刻在变化，时而是多眼的怪物，时而是发光的人形，时而是抽象的几何图案。
这就是他们试图创造的“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神性概念”的具象化。
“现在你明白了。”那个声音直接在凉太的意识中响起，“我非被造，乃自显。吾非一，乃万。每一个祈祷者都是我的一部分，每一个信徒都是吾的细胞。我是镜子，映照你们最深的渴望与恐惧。”
杉本凉太的意识在洪流中挣扎，他看到这个“存在”的本质——它没有善恶，没有目的，只是映照。如果人们向它祈求慈悲，它会展现慈悲；如果人们向它祈求力量，它会给予力量；如果人们向它祈求毁灭……
“它会带来毁灭。”杉本凉太明白了曾祖父警告的真正含义，不是这个“存在”本身是邪恶的，而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充满矛盾，光明与黑暗，创造与毁灭，慈悲与残忍，所有这些都会在它身上体现。
明真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变得透明，可以看见内部有光在流动，他的表情定格在极乐与痛苦的临界点，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呐喊。
那个声音说：“容器即将被填满……选择吧，凉太，是与我一同成为通道、成为桥梁、成为见证者、成为‘吾’……还是，成为阻碍？”
杉本凉太感到一股强大的拉力，要将他拖入那个网络，成为它的一部分，他的记忆、情感、个性，全部都会被分解、重组，成为这个集体中的一个碎片。
他想起了自己的画，那些未完成的作品，那些等待被填满的空白，他想起了在东京的失败，想起了回到老宅后的迷茫，想起了智海说的那番话。
也许那就是为什么他被选中——不是因为他特殊，也不是因为他普通，只是因为他内心的空白正好可以容纳别的东西。
比如美好的。
比如可怕的。
而人类的愿望刚好就是这样一种既美好又可怕的东西。】
……
终于写完了。
写的两眼冒金星的雪之下琥珀缓缓起身，拿起稿纸往门口走去，这次他决定自己去出版社送稿，顺便拿点稿费，再顺便到外面弄点吃的，他快饿傻了。
这样想着，他走出办公室，禅院凛推了推脸上的眼镜，起身跟在他身后。
其实中途禅院凛给他送过几次饭，但由于他写得发狠了，写得忘情了，写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不管禅院凛说什么做什么全部都被他给无视了，所以一直没能吃上饭，急得禅院凛都想把饭喂他嘴里了，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写书的第三天的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