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柔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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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人，他们要把我抓起来，炼成丹，供他们修炼用。”
他说时语气森然，末了，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呢？”
她愣了愣，犹豫一番，终是苦笑，她说，应当是去和亲。
其实和亲也无甚不好，可以出宫，可以看一看她前半生从未见过的风景。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门内的人又一次沉默了。
她盯着那扇门，她第一次产生了冲动，她想推开门，她想看看，里面的人。
亦或是，她甚至在那瞬间，产生了极其荒谬的想法，他们能否一起逃出宫呢？
他们的对话仅限于此，那之后的日子同以往无甚不同，他们似乎都极为默契，闭口不谈那日短暂的对话。唯一有所改变的，她不再是自说自话，他偶尔会给予回应。
那就够了，她应当知足。
两只困兽在这深宫之中互相偎依，她第一次觉得，宫内的日子并不难熬。
那是新年伊始，她披了斗篷，缩在檐下，呼出的寒气凝成冰霜，她抱着手，仰观那漫天飞雪。
“陆放。”她轻唤他，还不等他答复，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我听说，这个禁制对人类并不管用。”
屋内的人沉默了，半晌，他声音干涩，“嗯，但是放了我，你会受罚。”
她笑了笑，“那你可以带我走吗？”
“你想去哪？”
她托着腮，认真想了一番，“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外面，我……我不想去和亲。”
她说完，忐忑等待着那人的回答，又是许久，屋内的人似是叹息，“好。”
于是她揭开门上的符咒，轻而易举打开了门。
她看清了屋内的男子，他生的好看，门开时，白光泄入室内，陆放抱着剑，猝不及防撞入她的目光。
临走前，她还有个请求，她想见一见她的父皇，陆放欣然应允。
于是当她踏入殿中，准备向父皇辞别时，得到的却是值殿公公冷漠的答复，“哪个宫的宫女这么不懂事，万岁爷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她一怔，却不反驳，只福了身，她听见殿内父皇的声音，他在询问殿外发生了何事，那公公三言两语，只说是个不懂规矩的婢女，待他转过头时，她已落荒而逃。
于是这第二面，只是隔着那窗纱远远瞧上一眼。
“为何不说你是公主？”陆放问她。
她笑了笑，“父皇不一定认得我。”
他们父女只见过一面，连上这一次，是两面，这就够了，她应该知足。
她看向陆放，“走吧。”
宫中的人发现公主失踪，是在立春时。紫阳宫的人照例来加强禁制，可公主苑空无一人，檐下的蛛网结了一圈又一圈，唯有院中的杏花开得正盛。
炼丹的材料没了，于是人们也顺带发现，那个柔嘉公主也失踪了。
呈报至皇帝那时，皇帝先是震怒，下令不遗余力搜捕那魔域之人，又后知后觉问身旁的人，“朕听说，还有个公主也被拐跑了？”
侍奉的公公低眉恭顺，小声提醒，“是柔嘉公主。”
他一时竟未反应过来，柔嘉是谁？但这疑问只一瞬，又被冠间旒珠掩去，他摆了摆手，神色恹恹，“吩咐下去，有流寇将公主拐出宫中，让大理寺的人着手办理。”
公公垂首听着，退下去时，却不合时宜想起那日莽撞的宫女。
闹市中的牌匾处乌泱泱聚了许多人，那牌匾上，赫然张贴着陆放的悬赏令。
她头戴帷帽，手上提了新买的膏药，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她掀开帽帘，只远远瞧上一眼，便认出了画中的人。
那张贴的布告上，白纸黑字写着，此人拐走了公主，兹事体大，重金悬赏。
她怔了怔，苦笑着摇头，头也不回隐入那街市。
她不知他们的结局如何，可至少在这时，她从未如此快活。
这样，便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柔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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