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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1.让开,红毛鼹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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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盒子里,有缀着黑曜石的复古羽毛笔,有从翻倒巷隐秘店铺定制的紫水晶窥镜,甚至还有一小瓶由猫头鹰紧急从法国空运来的号称是古老配方提炼的鸢尾香精——全是父亲惯用的赔罪套路。
她…会喜欢吗?
还是说,又会用那种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紫色眼眸看着他,然后礼貌地道谢,转身就将它们遗忘在拉文克劳塔楼的某个角落里?
壁炉里一段木柴突然爆开,蹿起一簇高高的火焰,噼啪作响,惊醒了德拉科的沉思。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几个同级生窃窃私语地走进来,话语的碎片飘进他的耳朵:
“帕金森刚才气疯了……
“她…去找那个拉文克劳的麻烦了…”
“在天文塔那边……”
德拉科本就因烦躁而紧绷的唇角,瞬间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雾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与怒意。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然从扶手椅中站起身,黑袍翻涌,快步冲出了休息室,将高尔和克拉布茫然的呼唤抛在身后。
小马尔福的皮靴重重踩过结霜的石阶,月光透过冰霜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斑。
他听见自己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在走廊两侧冰冷的石壁间回荡放大。
越靠近天文塔,夜风越是凛冽。
终于,在攀登最后一段螺旋楼梯时,潘西那尖利而充满恶意的嗓音,顺着寒风断断续续地钻入他的耳膜:
“你以为德拉科会永远对你……”
“闭嘴!潘西·帕金森!”德拉科猛地一把推开沉重的铁门。
他疾步踏入塔楼平台,魔杖已然在手,尖端因为情绪激动而迸出几颗危险的火星。
十二月的寒风立刻如同找到了缺口,卷着细碎的雪粒呼啸着灌进塔楼,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科莱特独自站在栏杆边缘,深黑色的校袍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三个同年级的斯莱特林女生呈半圆形围着她,为首的潘西——顶着一头在夜色中诡异发光的荧光绿短发,正将魔杖死死抵在科莱特的锁骨处,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
“瞧瞧是谁来了?”潘西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德拉科时,声音拔得更高了,“可惜他恐怕连站出来为你说句话的勇气都——”
“锁腿咒!”
德拉科眉头一皱,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挥动了魔杖。
“啊——!”潘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双腿瞬间僵直,失去平衡的她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魔杖也脱手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被惊愕和疼痛取代。
当克拉布和高尔从楼梯口探出脑袋时,小马尔福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强撑着马尔福式的傲慢抬起下巴,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却扔不自觉颤抖了几分,“莱斯特兰奇,我以为纯血统至少该懂得如何避开泥潭。”
科莱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下眼眸,慢慢抚平被潘西魔咒撕裂的袖口褶皱,“泥潭是会自己找上门的,马尔福。”
她突然向前半步,德拉科恍惚间,好似闻到她发间的冷香,“就像某些人…宁愿让猫头鹰累死在送信的路上,也不肯当面说一句简单的‘抱歉’。”
德拉科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按住长袍内侧的口袋,任由里面那个墨绿色天鹅绒礼盒坚硬的棱角硌着自己的掌心。
——那里躺着他悄悄挑了整整三天才选定的礼物:一条镶嵌着与她眼眸同色的月光石、并用秘银细丝勾勒出精致鸢尾花纹样的发带。
潘西的咒骂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凝滞,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你们莱斯特兰奇都该在阿兹卡班烂掉!你那个疯子母亲就是——”
“我母亲的罪孽由她自己承担。”科莱特的声音像拂过冰面的羽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内衬的家族纹章,“而你…”
她弯腰拾起潘西掉落的魔杖,双眸冷冷一弯,“或许,你很快会需要庞弗雷夫人的生发药剂。韦斯莱兄弟的玩笑,有时持久得令人意外。”
不知怎么,这句带着冷幽默的威胁,让紧绷着神经的德拉科突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
他慌忙用一连串做作的咳嗽来掩饰。
“抱歉…”德拉科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有些突兀地移开视线,看向塔楼外漆黑的夜空,“我…我不该去找波特的麻烦。”
这句道歉来得没头没尾,更像是某种情绪混杂下的产物。
紧接着,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从长袍内袋里抽出那个墨绿色礼盒,塞到科莱特手中,“这个…给你。”
科莱特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盒子。她缓缓解开丝带的动作优雅得令他恼火,直到她将发带缠在发丝上时,他的唇角这才悄然勾起。
“看样子,”科莱特忽然开口,指尖拂过发带末端的流苏,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一旁潘西那团荧绿色乱发,“这颜色,还是比较衬你的‘新发色’。”
德拉科微愣了两秒,视线下意识地落到发带墨绿色的底衬上,又猛地转向潘西的头顶,这才彻底明白她话里的揶揄。
这次,他终于没再忍住,低低的笑声从喉间逸出,甚至惊飞了塔楼外石檐下几只正缩着脖子看热闹的猫头鹰。
在这场雪夜里,闹别扭的两位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冷战。
…………
暮色顺着城堡塔楼浮雕向下攀爬时,潘西正将一卷魔药课笔记狠狠摔在孔雀石壁炉台上。
那个该死的莱斯特兰奇在昨天的魔药课上,用银质搅拌棒划出的完美弧线,比斯内普教授的冷脸更让她如鲠在喉。
她听见背后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三个拉文克劳的女生抱着课本飞快掠过门廊,袍角翻涌的那抹蓝色像在嘲笑她鬓角未擦净的粪蛋残渣。
短发女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盯着玻璃窗上折射的冷光里自己扭曲的倒影,发梢干枯的荧光绿色像极了翻倒巷橱窗里腐烂的曼德拉草根。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有几片粘在玻璃上,慢慢融化成蜿蜒丑陋的水痕。
“帕金森小姐?”家养小精灵战战兢兢递来一杯热可可,银托盘映出她发间干枯的荧光绿,“布雷斯少爷说…说您该去天文台透透气了。”
它的长耳朵不安地剧烈抖动着,身上套着的旧枕套还沾着昨天被打翻的南瓜汁留下的污渍。
“滚开!”潘西用力打翻托盘,银器落地发出刺耳的哐当声,滚烫的可可溅到脚下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立刻晕开一片深褐色的污渍。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三天前被韦斯莱双子的臭粪弹击中时,那些黏糊糊的液体也是这么迅速渗透了她新买的丝绸衬衣。
那种当众出丑的、火烧火燎的耻辱感,至今仍在胃部灼烧。
更为刺痛的是今早草药课上,德拉科苍白的指尖捏着她的发卡,如同处理沾染狐媚子汁的废纸般,面无表情地扔进一旁的废料箱里。
那声清脆的‘嗒’声,比她此刻打翻托盘时溅在手背的灼痛更尖锐百倍。
她涨红着脸,猛地推开挡路的小精灵,冲出了令人窒息的公共休息室。
在旋转楼梯的阴影下,她看见银发女孩正抱着一本《高级魔药制作》拾级而上。
她发间紫宝石发带折射出的光晕,与德拉科袖扣上的宝石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潘西的胃部再次绞痛起来。
潘西几乎是蛮横地撞开了面前正低头检查级长徽章、毫无防备的珀西·韦斯莱。
“让开,红毛鼹鼠!”她听见自己后槽牙死死摩擦的咯吱声,某种紧绷的东西正在她太阳穴后疯狂鼓动。
被撞得一个踉跄的珀西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墙上画像里一位戴着花边睡帽的中世纪伯爵突然惊醒,在镀金画框里愤怒地挥舞着长剑大喊,“卑鄙的突袭者!以梅林的名义!你们应该用龙粪浇灌的曼德拉草塞进她的耳——”
“你没事吧?”一声极淡的女声划过他的耳侧。
珀西感到手臂被一双稳定的手扶住,同时,一股极淡的冷香拂过他的鼻尖。
他僵在原地,指尖隔着对方厚实的长袍布料,传来的那一抹属于异性的、令人不太自在的温热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科莱特仰起头看向他,确认他无恙。
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一缕柔滑的银色发丝随着动作,轻扫过了珀西还扶在她臂上的手背。
珀西顿时如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动作幅度大得让画框里的胖修士幽灵都忍不住噗嗤一声。
科莱特松开了扶着珀西的手,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了潘西消失的楼梯上方,那里只剩下空洞回旋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