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纯血小姐与她的蝴蝶效应》猫饼万万岁

22、022.酸涩的心

　　槲寄生的深红色浆果在潘西踩上最高一层台阶时悄然破裂，黏稠的汁液沾湿了她的靴尖。
　　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她看清了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晕开的黑色睫毛膏在眼下拖出可笑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像翻倒巷兜售的劣质玩偶。
　　她突然想起去年圣诞宴会上，自己也是这样提着崭新的裙摆，挂着练习过无数次的笑容，追逐着前方的德拉科。

　　“真可怜。”她对玻璃呵气，看着雾气中扭曲的倒影，“帕金森家的女儿居然…”
　　她接下来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里，化作一团消散的白雾。

　　就在月光突然被浓厚云层遮蔽、塔楼陷入短暂彻底黑暗的刹那——一丝清冷的鸢尾花香，毫无预兆地漫过了她的鼻尖。
　　科莱特·莱斯特兰奇的身影，如同她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从一根石柱的阴影里缓缓浮现。
　　潘西在月光偏移的角度里产生了某种可怕的错觉——从她面无表情的双眸中，竟隐约窥见了几分贝拉特里克斯姑姑那令人胆寒的疯狂。
　　但对方什么也没做。
　　科莱特只是走近，从袖中抽出一方边缘绣着精致乌鸦与荆棘族徽的丝帕，用它柔软的角落，极其轻柔地点在潘西被泪水糊花的脸颊、眼下。
　　再也不想维持任何可笑体面的潘西猛地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莱斯特兰奇！满意了吗？！”
　　“我为何要来嘲笑你？”科莱特语调平静，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她伸出指尖，虚点向潘西胸前那枚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学院徽章，“挑衅、辱骂、攻击同学…这是你做错事后，应当承受的后果与惩罚。”
　　下一瞬，她的指尖出乎意料地触碰向潘西干枯打结的荧光绿发梢，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
　　“你知道吗，潘西，”她的声音更轻了，几乎融进呼啸的风里，“在我看来，最为愚蠢的决定——”
　　她银白色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仿佛在斟酌词句。
　　“——就是你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价值，甚至喜怒哀乐，都系在德拉科·马尔福一个人身上。”
　　潘西喉咙里的哽咽声猛地卡住了。

　　在月光重新倾泻而下时，潘西也终于借着这光亮，清晰地看进了科莱特的眼底。
　　那里并没有胜利者的傲慢与讥诮。
　　“你并不需要靠男人在家族中赢得话语权，你要靠的是自己…潘西。”
　　科莱特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凿穿了她十六年来赖以生存的认知——在帕金森家的餐桌旁，母亲总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要抓住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所有女孩都在讨论如何让德拉科多看自己一眼。
　　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她以为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变得轻飘飘的，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远处传来钟声，霍格沃茨的宵禁时间快到了，科莱特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潘西的声音沙哑，下意识攥紧了手中柔软的丝帕，指节发白，“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科莱特停在楼梯口，侧过脸，“我曾经也以为，只要足够优秀、足够符合期待，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颔首，便走下螺旋楼梯，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石阶深处。
　　潘西站在塔楼顶端，寒风卷起她的短发。

　　之后的日子里，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察觉到，那个总像骄傲狮子狗般跟着德拉科的潘西·帕金森，忽然安静了。
　　她不再整天缠着小马尔福，甚至在魔药课上开始独自完成作业，盯着复杂的配方时，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专注。
　　只是，她的眼睛总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长久追随着某个拉文克劳的背影。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她最亲近的达芙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

　　图书馆穹顶上的玻璃窗将夕阳滤成了斑斓的光晕，温柔地落在科莱特面前铺开的羊皮纸上。
　　远处书架后，平斯夫人正挥舞着魔杖，严厉地指挥几本试图逃跑的《妖怪们的妖怪书》归位。

　　哈利假装调整墨水瓶，目光从自己歪斜的笔记上移开，再次偷瞄向长桌对面。
　　科莱特的银发垂落在墨迹未干的变形课本上，像撒上了层淡银色的霜糖。
　　当她倾身向前时，发梢几乎快要触到塞德里克正在修改的羊皮卷上。
　　“这里应该用转换咒的基本公式。”棕发学长修长的手指划过泛黄的《初级变形术指南》某一页，黄黑相间的围巾正随着他俯身动作在桌面上铺开柔软的一角。
　　他极其自然地接过科莱特手中的羽毛笔，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他在改作业时习惯性抿起的唇角，和专注时低垂的浓密睫毛，让几个抱着书经过的赫奇帕奇女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目光流连。
　　哈利猛地将目光扎进自己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课本上，指尖稍稍用力，羊皮纸便被攥出了细密的褶皱。
　　他听见羽毛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那声音莫名让他想起去年夏天女贞路灌木丛里交颈私语的斑鸠，莫名有些吃味的攥紧着笔身。

　　“梅林的胡子啊！”罗恩从课本后面探出脑袋，冲着塞德里克的方向夸张地皱起鼻子，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对着哈利吐槽道：“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和赫奇帕奇交朋友，还附带这么周到的‘家庭教师’服务？”
　　他嘟囔着，垂下满是雀斑的脸颊，泄愤似的用羽毛笔狠狠戳了戳自己面前那张画得歪歪扭扭的星象图。

　　赫敏从堆成小山的《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后抬起头，卷曲的棕发间别着一支自动续墨的速记羽毛笔。
　　“如果你们两个，”她压低嗓音，魔杖尖灵巧地一点，面前散乱的羊皮纸立刻自动卷成整齐的圆柱，“能把脸上那调色盘似的丰富表情，用在记忆魔药材料的精确配比上…”
　　她瞥了一眼罗恩那片狼藉的星象图，又看了看哈利面前空了大半的论文，“我敢说，至少不会在昨天的魔药课上，把喷嚏草精华错加成癞蛤蟆黏液。”
　　科莱特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将一缕滑落的银发别到耳后，忽然抬眼，准确无误地望向哈利的方向。
　　紫罗兰般的瞳孔在斜照的阳光中流转着一抹淡淡的光彩
　　然后，她轻轻翘起了唇角。
　　哈利顿时慌乱地抓起面前的课本，试图掩饰。泛黄的书页在他手中哗啦啦地胡乱翻动，可他耳中充斥的，却只有自己胸腔里那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松木书页的油墨气息在图书馆穹顶下缓缓沉淀着，在科莱特将最后一张卷轴收起时，窗外灰蓝色的天际，悄然飘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片雪花。
　　她望着窗外纷纷扬扬渐起的雪势，有那么一瞬的出神。
　　就在这时，塞德里克修长干净的手指忽然越过了堆满参考书的桌面，将一个包装精致、系着银色丝带的浅蓝色礼盒，轻推到了她面前。
　　“提前祝你圣诞快乐，科莱特。”在她讶然抬眸的同时，这位赫奇帕奇公认的‘好好先生’唇角抿起一个温和的弧度。
　　科莱特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份礼物。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那个还带着对方掌心余温的盒子。
　　在接过礼物时，还隐约嗅到了杜松与羊皮纸的气息。
　　“谢谢你，塞德里克。”她抬眸，紫罗兰色的眼眸因笑意而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很意外，也很开心。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可能还在路上，猫头鹰最近被风雪耽误了。”

　　就在平斯夫人挥舞着鸡毛掸子经过时，赫敏趁机从书堆后绕过来，给了科莱特一个结实的拥抱。
　　“听着，”赫敏抱着她，在她耳边飞快地压低声音叮嘱着，眼睛却意有所指地瞥向旁边正在假装研究一幅骑士决斗挂毯的罗恩和哈利，“如果这两个笨蛋…我是指哈利和罗恩，在放假期间，试图用雪球去砸打人柳，或者进行其他任何他们称之为‘有趣的圣诞实验’的鲁莽行为…”
　　“嘿！我们才不会这么做呢！”罗恩的耳尖顿时红得像是被火螃蟹夹过，但很快…他就在赫敏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哈利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走廊一侧光洁如镜的玻璃窗上——那里，清晰地映出窗外飘雪的天空，以及…玻璃内侧，他与科莱特身影交叠的模糊倒影。

　　………

　　次日，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站台上，积雪像蓬松的鹅绒被，厚厚地覆盖在铜质栏杆和深红色的车身上。
　　当气笛声响起时，科莱特抖落掉肩头积聚的细小雪花，目送着赫敏不停挥动的手臂，最终消失在缓缓关闭的车厢门后。
　　站台瞬间空旷冷清了许多。
　　他们再次踏入漫天飞舞的风雪之中，返回城堡。
　　赫敏留下的空位在三人之中形成微妙的磁场，红发男孩的巫师袍下摆总是与某个银色发梢保持着恒定距离，既想靠近，又怕唐突。
　　而雪地上三串并行的脚印中，属于‘救世主’的那一串，轨迹最为犹疑不定。
　　他总是在银发少女身侧的雪地上徘徊、打转，偶尔超前半步，又很快退回平行，固执地盘旋围绕。

　　雪越下越大，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裸露的皮肤。
　　罗恩把冻得通红的鼻尖往那条旧围巾里又缩了半英寸，浅色的睫毛上凝结的雪霜随着他频繁的眨眼，簌簌掉落。
　　“梅林的羊毛袜啊！”他抽着鼻子，声音闷在围巾里，瓮声瓮气地抱怨，“这鬼天气简直比斯内普教授的地窖还冷！”
　　话音未落，科莱特的杖尖已然绽放出了温暖的光晕。
　　罗恩感到自己冰凉的手脚迅速回暖，冻僵的鼻尖也恢复了知觉。
　　他有些局促地揪着自己毛衣袖口已经起球磨毛的边缘
　　“呃…谢谢，科莱特。”他小声嘟囔着，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