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阴郁系万人迷》hearts红桃酱

14、出云回忆

　　楼下，混乱的桌牌游戏已经散场。

　　草薙出云在吧台后擦拭着那些仿佛永远也擦不完的玻璃杯。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

　　十束多多良走到吧台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坐下。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看着吧台上木质的纹路。

　　“草薙哥。”他开口，声音失去了往常的轻快，带着一种少有的沉静。

　　“嗯？”草薙应了一声，擦拭的动作未停。

　　“我刚才……给江换药的时候，看到了。”十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道伤口…不是摔伤。”

　　吧台后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玻璃杯映出草薙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嗯。”草薙的语气平淡，仿佛早已知晓。

　　十束抬起头，看向草薙，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担忧，有不解，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执拗的东西。

　　“他回来了就好了。”草薙放下杯子，拿起另一个，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事实。

　　只要江回到这里，回到他们的视野里，回到这被赤色火焰包围的巢穴，其他的，似乎都可以被暂时搁置。

　　十束多多良却郑重地摇了摇头。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努力捕捉某种飘忽不定的直觉。

　　“不，草薙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想要留住他，不能只是让他回到这个酒吧里，不能只是看着他，照顾他…我们得了解他。了解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了解他沉默背后的东西，了解…”

　　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一个准确的词语，最终，他轻声说：

　　“…靠近他的心。”

　　草薙出云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他抬起头，金发下的褐色眼睛看向十束，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深更远的地方。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吧台顶灯昏黄的光线笼罩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的酒架上，与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阴影交织在一起。

　　*

　　一天前——

　　草薙出云接到帝光中学教务主任打来的电话时，正在二楼整理和打扫江的房间。

　　“草薙先生，关于江同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客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他已经连续多日未曾到校了。虽然他的成绩一直非常优异，保持年级第一，但毕竟现在是国三的关键时期，升学事宜……”

　　后面的话，草薙有些听不进去了。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握住冰凉的玻璃杯壁。

　　很多天没去学校了。

　　他知道江偶尔会逃课，或者说，选择性地去学校。那孩子似乎对人群有种天生的排斥，尤其是在他容貌长开、愈发出挑之后，那些粘稠的、几乎要实质化的目光，连草薙自己有时都觉得窒息。

　　所以只要江的成绩不受影响，他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知道江需要独处的空间。

　　但连续多日……

　　心头莫名地笼罩上一层阴翳。他又想起前几天美咲回来时，那副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样子，嘟囔着“江说不舒服…”。

　　一种混合着担忧、焦躁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紧了心脏。他了解江，那孩子再不喜欢学校，也不会毫无缘由地彻底消失这么久。

　　除非……他真的出了什么事。

　　放下电话，草薙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对正在角落里打瞌睡的周防尊匆匆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喧闹温暖的吠舞罗酒吧。

　　身后传来尊懒洋洋的、几乎听不清的回应，但他此刻无暇顾及。

　　外面的空气湿冷，带着黏腻感。他几乎是驱车飞驰到了江租住的公寓楼下。敲响那扇熟悉的房门时，他还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江？在吗？”他叩击着门板，声音尽量放得平稳。

　　门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轻微的脚步声都没有。

　　“江酱？”他加重了力道，又喊了一声。

　　依旧只有沉默。

　　或许…他刚好出去了？草薙试图这样安慰自己，但心底的不安依旧未消。他掏出手机，拨打江的号码，听到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先离开晚点再来时，一阵极其浅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顺着门板的缝隙，悄然钻入了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铁锈般的，带着腥甜的气息。

　　是血。

　　草薙出云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血腥味的来源是否可能与江无关，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他后退半步，猛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向了那扇看起来并不算十分坚固的公寓门！

　　“砰——！！”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开，门锁应声崩坏，门板猛地向内弹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又一声闷响。

　　走廊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那片黑暗的室内，瞬间照亮了客厅中央的景象。

　　草薙的心脏在那一刹那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看到江，少年安静地蜷缩在那张沙发上，天生的薄骨粼粼显得异常伶仃。

　　当他慢吞吞地转过头时，那刺目的、已经半干涸发暗的血渍，却如同狰狞的裂痕，爬满了他光洁的额角，模糊了他秾丽的眉眼，甚至沾染了他鸦羽般的长睫和苍白的脸颊。

　　鲜血蜿蜒而下，在他雪白的下颌和脖颈处凝结成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就那样安静地坐着，在昏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微微抬着头，望着破门而入的他，发丝掩盖住另外半边眼睛，那双漂亮的黑眸只剩下阴郁和晦谟。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他越来越像一只快要飞走的鸟了。”十束轻声说，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草薙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飞不走的。”

　　*

　　他得…离他更近一些。草薙想。

　　哪怕前路是更深的迷雾，更冷的荒原。或者…更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