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无离决》花悔客

1、偶遇少年郎

　　“阿烬，再次重逢时，请呼唤我的名字。”
　　“别害怕，我的灵魂在你心中。”
　　梦里模糊的身影，在前方。
　　墨离烬想要伸手，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为何？
　　为何。
　　记忆如烟雾消散。
　　囚困于深处。
　　我的爱人啊，在等等我吧。
　　你睁开眼时，我的气息在你周围。
　　所以，去寻找我。
　　把我的灵魂，带回来。
　　把属于我的你，回到我身边。
　　——
　　梦醒了。
　　墨离烬突然睁开眼，呼吸乱了。
　　渐渐的，平稳下来。
　　窗外的日光透过屋子。
　　为他指引方向。
　　后背被冷汗浸湿。
　　愣了一会，下榻洗漱。
　　刚整理完，门外响起声音。
　　“墨离烬！快点起床，别想着不吃饭！”
　　墨离烬的胃就是早些年因为特殊原因把自己弄绝食，落下了病。
　　眼瞧着快好了，可别直接回到原始状态。
　　此话一出，瞧去，是一位十九岁左右的女子喊着，全身上下素白，活脱脱一个悠闲自在的小姑娘。
　　“素云生，挺准时的。"
　　墨离烬出来了。
　　只见他白色发带束起黑发，一身雪白中衣有玄色腰带点缀其中。
　　素云生挑眉，强忍怒气道：“不去吃个饭？”
　　墨离烬跟她摆了摆手：“外出一会，马上回来。记得给我准备糕点，辛苦了。”
　　素云生笑骂着他不吃饭。
　　嘴上说说而已，终归还是端出来他喜欢吃的。
　　两人住在一座山上，山里有一个小院，院里种花树。
　　山下有清泉，小摊，也有小镇。
　　墨离烬今日出乎意料的去了荒芜的边境，换作之前，他最多去个房门就算是完成一天运动量，然后待在院子里。
　　大门不关，房门不开。
　　而今日。
　　像是好奇心驱使他，或是上天指使他。
　　鬼迷心窍地去看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墨离烬来到了边境，此时的边境已经荒芜，与之前的繁华都市难以媲美。
　　绿植枯萎，沙尘遍地，残垣断壁。
　　墨离烬找不到所要之物，就准备匆匆离去。
　　脚步刚落在一处断木旁，却被一声细微虚弱的呼吸声，停住了脚步。
　　他上前查看，发现是一位十九岁左右的少年。
　　这位少年连带着面貌都是无血色的，不过瞧着看是异国的，浑身是血，鼻梁高挺，肤色惨白，唇色淡粉，脸上一抹鲜血为其增添了病态。
　　记忆深处裂开一丝丝光。
　　墨离烬看着少年，不得不承认，少年生的俊俏，似是故人面。
　　他想伸手去探少年的气息，却被一只手截住了。
　　墨离烬："…………"
　　少年："…………"
　　一阵咳嗽声打破了此刻的风声。
　　原来是少年被呛到了。
　　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问起墨离烬：“你要干什么？”
　　墨离烬越看越眼熟。
　　“请问阁下，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以眼代劳，就直直看着少年浓密的睫毛。
　　眼瞳是玄色，一双桃花眼，多情又风流，一颗泪痣在右眼下方，黑发凌乱，但看得出来是用墨色发带束着，扎了个小辫子，慵懒又不失高贵。
　　只不过少年身上的华服被鲜血染红，让墨离烬也认为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心脏的搏动越来越快。
　　快跳出来了。
　　恍惚间，他想起了梦里的话。
　　再次重逢时，请呼唤我的名字。
　　答案快呼之于口。
　　但就在此时，少年开口了。
　　“你，是认错人了吧。”
　　墨离烬垂眼，无奈。
　　果然，梦怎么会是真的呢。
　　声音也并不一样。
　　墨离烬伸手拉起少年，少年把手搭上，顺势起身。
　　少年拍拍身上沙土，看着墨离烬。
　　而墨离烬对于刚才的莽撞歉然：“这位公子，恕在下方才无礼了。”
　　他没注意的是，少年眼眶红得吓人。
　　“没关系。”
　　许久，墨离烬才听到回复。
　　他沉默地看着。
　　眉眼似曾相识。
　　不好强追究，况且这少年也承认认错了。
　　少年强压下快呼吁而出的真相，手指攥紧，出了血。
　　不能打扰，不能让他卷入风波。
　　我的爱人，再等等我吧。
　　这里黄土飞扬，时不时刮大风。
　　吹乱了发丝。
　　也吹散了难言之语。
　　墨离烬蹲下身子，抱住膝头，和少年同一高度。
　　“在下姓墨名离烬，阁下如何称呼？”
　　“不方便透露也行。”
　　他莞尔着，看着少年低头露出的头顶。
　　半晌，少年低声道：“合弦。”
　　墨离烬莞尔一笑，称赞道：“梵钟沉水底，佛语合弦生。好名字。”
　　只不过，心头一颤。
　　回忆浅浅展现出。
　　真的没见过吗。
　　“合弦，你要寻一处客栈落脚？”
　　墨离烬收拾好情绪，关切问道。
　　合弦依旧是垂着头，看不清脸色，把自己蜷缩着，长发随着动作垂落而下。
　　墨离烬伸出一指，轻轻戳了戳他。
　　“你怎么了？”
　　再戳了戳。
　　没回应。
　　“！？”
　　墨离烬赶忙扶起肩头，一瞧，合弦眼睛红得跟小兔子眼睛一样，偏偏瞳色是玄色，更像是小兔子了。
　　顾不上问，墨离烬轻轻抱了抱他，拍了拍背，道：“怎么啦？可以跟我说，不想说也可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还是这么温柔。
　　鼻子涌上酸涩，他开口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当然可以了。”
　　墨离烬二话不说就紧紧抱住了他。
　　合弦感受到熟悉的拥抱，清香萦绕在他身边。
　　如山谷幽兰。
　　幽兰泣露合弦语，孤鹤横江带月听。
　　眼眶发红，埋在墨离烬的肩头上。
　　“对不起。”
　　轻声的道歉，是对于墨离烬，也是对于风波未平不能相认的歉疚。
　　墨离烬僵了一会。
　　“你不用道歉的。”
　　我懂你的难处，不愿意，就罢了。
　　下次，请别伪装，真实地回到我身边。
　　良久，墨离烬感到肩上的头起来了。
　　“好些了吗？”
　　“嗯。”
　　合弦说着，低着头不让墨离烬看他。
　　不让人看，墨离烬就偏要看。
　　他逗着，一会往左边看，合弦就往右边。
　　往右边看，就往左边躲。
　　墨离烬挑了挑眉，伸手捧着合弦的脸。
　　“小公子怎么脸还不让人看呀？”
　　合弦看着他，脸被他捧着。
　　“我不好看，你别看我了。”
　　墨离烬捏了捏他的脸颊，佯装生气道：“是哪位人说的？小公子可别信他呀，你可好看了，诶，别不让我看呀。”
　　他就逗着，气他不挑明关系，没认出他。
　　哼。
　　可怜合弦的脸，被他轻轻地揉来揉去。
　　“墨离烬，别夺羊。”
　　墨离烬适可而止收回了手。
　　把合弦拉起来，替他撩了撩头发，轻轻拍了拍脸。
　　“我是谁？冷无弦。你还认识我吗。”
　　合弦瞳孔紧缩。
　　原本被揉出来的红润，立刻变得苍白。
　　“还不愿意认出我吗？”
　　还是说，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说

　　“墨离烬，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