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云水怒[刑侦]》南风翎

10、第 10 章

　　副队汇报了今天一天的工作成果，他们走访了整整一天，但学校那边，那么大的学校，来来往往的人，愣是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他们的副队是个做事严谨的中年男人：“虽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但我了解了有关死者的人际，听他们班级的人说，死者很少和别人交流，但和她们宿舍的华毓很不对付，据说死者是之前把华毓的生活照片卖给了不法分子，导致她被恶意剪辑了AI视频，上传到了一些黄色网站，被他们学校的人发现了，这件事就私下里传开了，传到华毓耳朵里，她和死者打了一架，还因此被男朋友分手了，一气之下搬离了宿舍，据说前段时间华毓还请全班同学去海边餐厅吃了饭，唯独没有叫死者。”

　　韩予舟嘴角抽搐几下：“……真是一宿舍神人。”

　　唐庭深总结：“所以，目前更多的线索还要等扫黄大队那边整理结束，我们这边能做的就是搞清张欣和华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们在这场谋杀案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几人应道：“是！”

　　于是，宿舍几人又被请到了警局，只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更有嫌疑的，变成了张欣和华毓两人。

　　“现在，你们的不在场证明失效了，回答我的问题。”叶云枫坐在华毓对面，抬眼，锁定了这位不可一世大小姐略显苍白的面容，仔细观察着她。

　　华毓同样很是警惕地直直盯着叶云枫，似乎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个举动，只是无意识将手藏到桌子底下，用力交握着。

　　“为什么？我早就从宿舍搬出去住了，她的事根本和我没关系，当天六点以后我们也一直在包厢里，包厢所有人，包括监控都是我们的证人，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叶云枫双手交叠，满是胜券在握：“4011卫生间的画框上，包括画框背面都检测到了你们的指纹，要给你看报告吗？”

　　华毓瞳孔骤缩。

　　外面带着耳机观察审讯室的韩予舟问一旁池秋道：“真的假的，检测报告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哎呦！”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池秋敲了一下脑袋，韩予舟不服，捂着被打的地方佯装生气地鼓着脸瞪着她。

　　池秋斜睨了她一眼：“跟了唐队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学聪明点。”

　　韩予舟张大嘴巴，对着池秋指指点点，最终还是继续愤恨地观察着审讯。

　　“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叶云枫道。

　　他翻了翻面前的走访报告：“听说你和死者有过过节，曾因为她恶意售卖你的照片跟她打过一架，还为此搬离了宿舍。”

　　此话一出，华毓藏在桌下的拳头骤然绷紧，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人吞噬。

　　“那他妈就是个婊子！”华毓咬牙切齿，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叶云枫而是李瑶：“她也就会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像她这种需要靠助学金才能死皮赖脸留在港大的人，根本就不配出现在我生活中！死的好啊，死了干净！”

　　“所以，你杀了她。”叶云枫不疾不徐道，“杀人动机成立。”

　　华毓坐下，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子冷静下来。
　　“我怎么可能杀她呢？警官，我虽然讨厌她，但犯不着为这种一辈子都挡不到我路的人犯法。”

　　叶云枫仔细观察着她的微表情。
　　眉毛大幅上扬，嘴巴张开，整个过程不超一秒，而后眉毛紧拧，她的惊讶不似作假。

　　他收回视线：“你说她靠助学金度日？可据我所知，她已连续获得两年奖学金以及学费减免。”

　　华毓不屑一笑，翻了个白眼：“奖学金？奖学金有多少啊，能cover她在港大一年的开销吗？他家连学费都出不起，还指望给生活费？”

　　叶云枫不知可否，继续发问：“听说她学习很用功，大学三年从来没有懈怠过，但为什么今年的奖学金没有评上呢？”

　　华毓言辞间气势弱了些，她向下方看去，做思考状：“这我怎么知道，估计考试没考好，或者别人比她优秀呗。”

　　叶云枫起身，在华毓的注视下出了审讯室，和守在外面的韩予舟道：“去和她们班被她邀请到海边餐厅聚会的同学打听一下，他们的助学金和奖学金是怎么回事，尤其是死者相关的。”

　　看着韩予舟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在说到奖学金的时候，她右侧嘴角轻微上扬了一下，瞳孔放大，这是一种兴奋，或者说炫耀，和她言辞中的轻视不符。”

　　“哦，哦哦！”也不知道韩予舟同志听懂没有——总之觉得很高深的样子，她边后退边回看叶云枫，最后跑着去安排了。

　　他出来到隔壁张欣审讯室看了一会，在副队的审问下，张欣一直不安地绞着手，死死咬着嘴唇，眼神躲躲闪闪的。

　　估计也是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潘副队走了出来，看见站在外面的叶云枫，打了个招呼。

　　叶云枫问他情况，潘副队抬手抚上额头，摸了把脸，长舒一口气：“一直在回避，问她什么也不说，支支吾吾的，吓唬几下就哭了，头疼。”

　　本来审讯遇到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就麻烦，加上副队也是有女儿的，最见不得小姑娘哭，张欣本人不知道，反正是把他们副队累够呛。

　　叶云枫道：“目前不管是技侦那边还是扫黄大队提供线索都需要时间，突破口还是在她们身上，我们换一下吧。”

　　副队点点头，如蒙大赦：“麻烦你了。”

　　叶云枫走进审讯室，在椅子上坐下。张欣还是那副样子，抬眼撇了他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

　　然而叶云枫却并没有直接开始审问，而是用一种近似闲聊的语气说道：“你和华毓关系不错吧？”

　　张欣一愣，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搞哪出，只是紧紧内扣的双腿松懈了些许。

　　“连去铂晶国际包间玩都带着你，那的消费可不低。”

　　张欣小声反驳：“不是带，我们很多共同朋友的。”

　　“哦？”叶云枫一扬眉，“比如？”

　　张欣语塞，再次慌乱低下头：“就……都是朋友。”

　　“这应该不是你们第一次一起去高端场所吧，我很好奇，你的费用是由谁承担的呢？”

　　“我、我……”这个问题似乎让张欣有些羞怒，方才一直回避的她用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叶云枫，仿佛生了锈的钝刀。

　　叶云枫并没有理会她的敌意，而是把一张监控里的照片递给她，指了指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这个人是你男朋友吧，你们的互动很亲密。”

　　这个坐在审讯室里的女人第一次和叶云枫有了超过5秒以上的眼神接触，她下巴微不可查一抬：“是。”

　　叶云枫心里觉得荒谬，却并不表现出来：“但他的心似乎不在你这边，他的鞋尖一直朝着侧边沙发上的女生。”
　　他一摊手，眉毛轻轻一扬：“你知道吗？脚是离大脑最远的地方，最不受理性控制，哦，还有，我大致数了一下，他在30秒之内瞟了那个女生……六次。”

　　张欣咬牙，死死瞪着他，那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杀父仇人。
　　如果这不是在警局，叶云枫都要怀疑她会不会冲上来撕扯他。

　　“你看我的眼神中只有愤恨，却毫无意外。”叶云枫观察着她的表情，悠悠开口，“你早就知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们的感情状况没有丝毫兴趣，我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事情，那就是你现在拥有的，进入他们圈子的机会是华毓给的，所以如果她让你做一些事情，你也不会拒绝，对吗？”

　　张欣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除了防备，眼中还带着些疑惑。

　　“我一直在想，你们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李瑶的尸体，又为什么会回到她的宿舍。”叶云枫手指有节奏地叩着桌面，没有看张欣，自顾自说着，“我原本以为，这是一种想要将谋杀伪装成自杀的不成熟掩饰行为，但在找到房间那个之后，我就有了新的想法，或许，在走进那条走廊后，你们在那里目睹了一场凶杀现场，并且看到了一个，你们不得不帮忙掩盖的人。”

　　“让我猜猜，这个人，会是谁呢？”叶云枫抬起食指，恍然大悟般看着上空，“他一定是一个会认为学校是个安全地方的人，对吧？”

　　叶云枫此言说完，眼神骤然落回张欣面上。

　　不出他所料，一瞬间，张欣面上血色褪尽，变得煞白。
　　她似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眼神骤然变得极其空洞，她嘴里喃喃着什么，看着叶云枫的眼神像在看怪物。

　　叶云枫往后一靠：“我们在那里发现了隐藏式摄像头，你不需要说话，现在，只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在叶云枫旁边做笔录的警官目睹全程，但从始至终，他仿佛透明人一样，没有插上过任何话。

　　过了一阵，叶云枫和一旁这位警官耳机中传来了唐庭深的声音。

　　“扫黄大队那边结果出来了，和李瑶发生了关系的人，是港大的校长，徐启。”

　　做笔录的警官直起身，忽然看向一旁的叶云枫，张大的嘴半天没法合上：“……你们这些搞心理的，这么可怕吗？”

　　叶云枫没有因为他的惊叹而沾沾自喜，反而眉头紧锁，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如果那天他和唐庭深没有出现在现场，如果能安抚好李瑶的父母，那么这场谋杀很可能会被定性为自杀，从而永远被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