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云水怒[刑侦]》南风翎

11、第 11 章

　　重案组立即行动，把徐启带了回来，与他一同被带回来辅助作证的，还有他的秘书。

　　“这家伙心理素质很好啊。”副队站在外面，摸摸下巴和叶云枫感叹道。

　　叶云枫点点头，在拿出证据之后，这家伙只承认自己和李瑶发生了关系，并且是在不清楚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只字不提她被杀的事。

　　在唐庭深拿出证据的时候，徐启还稍稍惊讶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家商K居然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23：12，李瑶和你说了一句话，你就跟她出去了，她和你说了什么？你们出去后，又干了什么？”唐庭深指着照片，冷冷观察着坐在对面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

　　“很抱歉给你们造成了误会，当时我只当她是这家KTV提供的服务人员，直到她跟我说了话，我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种地方你也知道，不适合说话，我们就出去了。”

　　无论询问多少次，徐启都是这套说辞。

　　“出去才知道，她是因为这学期的奖学金来的，她没有评上奖学金，怀疑有内幕，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学校都是公平公正，连评选过程都是全公开的，是她自己的原因，这学期懈怠了而已，毕竟港大是世界排名前五十的学校，优秀学生那么多，当然要看实力说话了。”

　　“别扯那个，”唐庭深心道自个市里的大学，几斤几两他还不知道吗，“之后呢。”

　　徐启摇摇头：“出去之后，她就说现在已经抓到了我的把柄，威胁我把奖学金给她，这孩子太不成熟了，居然想采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我是看在她是我们学校学生的份上，不然我要告她胁迫罪的。”

　　唐庭深忽然开口：“她死了。”

　　他的面上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大悟：“哦，是吗？这几天学校确实在传死了个人，我正在了解，没想到就是她……不过，你们是怀疑我杀了她吗？”

　　他继续道：“不可能的，我和她强调了，如果对奖学金相关问题有疑惑，就请通过正规渠道申诉，跟她交代完我就回去了，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听说尸体是在学校里面发现的对吧，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但你可以吩咐别人帮你处理，”唐庭深道，“我们已经确定了，在同一时间，与死者同宿舍的张欣及华毓就在那里。”

　　徐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荒谬一笑：“你的意思是，我用校长的身份去胁迫这两个人帮我处理的尸体吗？警官，首先，我并没有见到她们，其次，就算见到了，我学校几万学生，我怎么可能确定这两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最后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在看到我杀人的情况下，不先逃跑或者是报警，而是一上来就说‘徐启校长我是你的学生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可是死人，我怎么在三分钟之内说服她们帮我处理，并且整个过程不报警呢？”

　　徐启条理清晰，逻辑准确，目前他们没有直接线索证明这些，整个环节中，他们还缺少一些东西。
　　加上他似乎拿定主意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确，那条水泥走廊里是没有监控的。

　　审讯室外。

　　韩予舟那着对比结果，蹙眉和叶云枫道：“这个徐启的鞋印和宿舍阳台上发现的对不上，监控画面的确也像他说的那样，找不到确切证据的话，没办法定罪。”

　　叶云枫手指拂过对比结果，垂眸思索：“现在为止最重要的东西——凶器，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这个鞋印，又是谁的呢？”

　　没人可以回答。

　　他们审问了徐启的秘书苏心止，向她了解他的日程安排与那几天的反应，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案件似乎又停滞不前了。

　　“不早了，今天估计没什么结果了，大家先回去吧。”从审讯室出来，唐庭深面上带着疲惫，看着围在外面的众人说道。

　　“是。”

　　“知道了，头儿再见。”

　　案件停滞不前，虽说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但大家兴致都不高。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唐庭深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叶云枫，问道：“怎么了？”

　　叶云枫上前一步：“我有一个问题。”

　　“李瑶，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徐启会去那里的，又是怎么样做到恰好与他发生关系的呢？”

　　毕竟开淫趴这种事，没有人会大张旗鼓地出去说，李瑶作为一个能力和资源有限的大学生，是怎么找到的呢？

　　唐庭深眼神亮了亮，叶云枫道问题很好，可惜此时他却没办法回答。

　　叶云枫朝他点点头，转身要走：“嗯，就这样，我的话说完了，再见。”

　　“等等，”唐庭深上前一步叫住他，将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那个……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们找时间聊聊吧，地点你定。”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叶云枫不知道为什么，临到说出来，就改口成了……

　　“再说吧。”

　　唐庭深路过办公桌，用食指勾起警帽，看着叶云枫远去的背影笑了一下，面上的疲惫已然全无：“就会嘴硬。”

　　他没有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他的标准已经越来越低了。

　　夜晚，叶云枫坐在酒店的书桌前，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都市夜景发呆。

　　他在美国待了6年，若是说起都市夜景，首先浮现在脑子里的肯定是费城的各大街区，而不是这里，但一回到这个他幼年生长的地方，就油然而生一股亲切，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垂下头，将这两日的见闻整理到日记本上，包括案子的思维导图，也包括唐庭深说过的话。

　　最后，他写道——

　　我们看似已经接近真相，但问题却越来越多了，就像好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动，让案子变得复杂起来，我有预感，最终的真相，一定会让人意外。

　　将日记本合上，他从包里拿出那本在家里书架上拿到的《社会契约论》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金属盒子。

　　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叠地满满的，是两捆信封。

　　他将这本书放在最下，爱惜地抚了抚那叠信封，将最上面一封信小心抽了出来。

　　他打开，里面满是潇洒飘逸的行楷，他仿佛透过那一个个字，看到了那个女人穿着风衣靠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地读着报纸的画面。

　　吾儿小叶：

　　你已经八岁了，拥有理性思考的能力了，看到你对有哲学有兴趣，你母上大人我甚是欣慰啊，吾儿一定是遗传了我的聪慧，妙哉妙哉！

　　相信我，哲学是一门可以让人活得通透的学科，鉴于目前你还没有那么智慧（这句话已被黑线划掉），我就尽量用通俗的语言给你将哲学史讲一遍，不知道你会对哪个哲学家情有独钟呢？期待你可以和我一辩究竟的那一天，虽然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在真正进入学习之前，我想请你明确一个观念，那就是一旦你开始研究哲学，就要摈弃自己的分别心，任何带有主观色彩的判断都是有局限性的，你必须跳出你的视角，以一个旁观者，一个全然理性的视角去看待事物，明白每个人都深深受着他所在时代的局限，用现代思维去批判亚里士多德对于女性的看法，只会暴露自己的无知与片面，正如后世之人看我们亦是如此。

　　……

　　……

　　……

　　所有人都在活着，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希望你可以通过学习哲学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以此过好这一生。

　　爱你的妈
　　（挽湘女士专用亲亲印章）

　　叶云枫抚摸着那张略显粗糙的纸张，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最后。

　　他俨然已经翻阅了无数遍。

　　“母亲，学习了这么久，我还没有找到你说的意义，目前为止，我所有的意义，就是替你找出真相。”

　　他的母亲云挽湘女士，是他此生最尊敬重，最欣赏的女人，在面对小小的自己时，她没有给自己科普那些晦涩难懂的哲学用语，而是用通俗易懂的故事去激起他的兴趣，循序渐进。

　　心理学是哲学的一个分支，他对心理学的兴趣也来自于此，甚至于在往后无数次面对毁灭性的灾难与痛苦后，都能从母亲那胸有成竹的笑容中找到动力。

　　在这样一个如一摊死水的时代，她是鲜活的，生机的。

　　很晚了，他将盒子盖上，拨乱密码，躺回了床上。

　　一觉醒来，到了警局，经过一夜的休息，大家氛围没有那么沉重了，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叶云枫今天来得比较早，就坐在自己工位上整理书桌，忽然听坐在转动倚上正跟小曹唠嗑的韩予舟噌噌挪动两下自己的椅子：“老大！我发现一家巨好吃的川菜馆，等案子破了，你带我们去吃吧！”

　　抬头一看，原来是唐庭深走了进来，他把六七袋早饭往桌子上一放，食指一点韩予舟额头：“就知道吃，忘了上次吃烧烤喝太多啤酒半夜去医院的事了？”

　　韩予舟被这么一点，坐着转动倚退出去老远，不服气地鼓着脸颊：“你就说去不去吧！”

　　唐庭深靠在办公桌上，修长的腿交叠，拿出煎饼啃了一口：“你要是能把案子破了，别说川菜馆，花港的饭店随便你挑。”

　　“我去，真的假的？”韩予舟摇晃着身边的小曹，“曹儿，听见没，你可得给我作证，免得老大赖账。”

　　小曹被摇晃得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离他好近的韩予舟，脸上泛起一坨红晕：“好、好的。”

　　“作伪证犯法啊。”唐庭深笑道，忽然转过头问，“吃得惯川菜吗？”

　　“嗯？”叶云枫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才发现唐庭深是在跟自己说话。

　　“对，专家，你刚入职就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为了让你感受到我们重案组的温暖，去哪你来定！”韩予舟抬起手偷偷和叶云枫说，“这次该老大请客了，千万别客气，他有的是钱。”

　　叶云枫有些不知所措地摆摆手：“我都可以的……”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几声敲门声，潘副队站在门口说道：“大家，昨天不得已把徐启放了，今天我们安排两个人盯着他，再去确认一下他话的真伪。”

　　唐庭深收回腿，绕着办公室看了一圈：“狗儿，你和叶云枫去吧。”

　　叶云枫疑惑：“狗儿？”

　　下一秒，他肩膀一沉，韩予舟搭上他肩膀，露出一张大大的笑容：“就是我啦，我鼻子超灵的，他们都叫我狗鼻子，狗儿是爱称，多指教哦，搭档！”

　　叶云枫连忙回：“互相指教。”

　　唐庭深嘱咐：“千万盯好他。”

　　韩予舟挺起背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