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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全员恶人阵营 ...

  •   “回大人,奴婢不敢!”

      这话短得像是只有两个字的催命符一般,雪花闻声动作比脑子还快,呯地一声人已然矮了一截,直直跪了下去。

      声响大得震耳,扶潇无声地共情了这一下,感觉自己的膝盖也隐隐作痛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徐子慕也急得头上直冒汗,他左顾右盼确认四周暂无来人,咬咬牙直接将雪花拉到一旁。

      “你不用瞒我,我能看出你对虞歇有怨才会来找你。我被虞歇挟持困于虞府,也与你一样敢怒不敢言。”

      “既然我们都对这个奸臣不满已久,何不联起手来扳倒他?”

      雪花闻声一愣,半信半疑地看他片刻,而后嗫嚅着出声:“大人,不是我不想……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

      “你别急着拒绝,”徐子慕打断她,循循善诱一般,“你再好好想想,若是虞歇倒台,我们就再也不用在她手下受欺负,不然这样的苦哪有尽头?”

      他的语气真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扶潇边偷听边附和似地重重点头。

      这个徐子慕十分里有八分是真情流露。

      雪花也看出他的认真,心底的斟酌来来回回,最终化为像是坚定的神色:“我实话告诉大人吧,我和——”

      答案呼之欲出,徐子慕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两只鞋面,聚精会神于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主君。”

      雪花的声音戛然而止,神情也一瞬间惶恐不安起来。借着额前刘海的遮挡,她极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而后毫不停顿地快步离开。

      她分明连看都没抬头看一眼,只是听到这两个字就吓得仓惶而逃,可见虞歇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徐子慕垂着的双手无意识握拳,站在原地,他满是质问的目光向后看去。

      扶潇正站在卵石路旁,她身上的衣衫有些皱,像是刚偷偷摸摸地跟踪过人一样,还抱着个盒子,正端着勉强的笑看他。

      旁边一个下人毕恭毕敬地朝她拱首,不知道在汇报着什么,叽叽喳喳的声音像背景音一样充斥在空气之中,显得这一幕像喜剧。

      徐子慕不愿面对这一幕地闭了闭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叽叽喳喳的下人瞥见徐子慕走过来,很有眼力见地提前结束了自己的汇报,福身快步由来时的路退走,留下在场二人。

      “你来捣什么乱?”徐子慕没好气地质问道。

      扶潇自知没理,声音也不甚有底气:“你听我解释,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她确实是跟踪了徐子慕,但真的没有想捣乱,也没想到会有人就这么时间恰好地来找她汇报赏花宴的筹办进度,还长着鹰眼一下就发现了她。

      虞歇府里简直卧虎藏龙。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我保证这次是意外,下次绝对不会出这种纰漏。”

      “还下次?我现在就不干了,你自己去找她吧。”

      “我做不到啊,你看她听到我名字就跑。”扶潇回想到方才的情景还是觉得欲哭无泪,但是任务又不能不做,她只好故技重施。

      在徐子慕几乎决绝的神态之下,扶潇理所当然地摊开手:“你要是不能继续的话那我只好放弃了。”

      徐子慕瞪她一眼,似乎是在无声地控诉她的阴险毒辣。

      可惜他又不能奈她何,就在扶潇以为徐子慕要认命继续任务的时候,他蓦地抬脚朝后走。

      “去哪里?”她不明所以。

      徐子慕没有直接回答她,他心里正揣着受人拿捏的气,走了不出四十丈远,草木丛生的自然奇景之中,忽地从一片清绿间响动出窸窸窣窣,而后走出一个人。

      蓝楹几乎是擦着徐子慕的肩走出来的,她的神色淡然,像是路过一般从容不迫地动作。

      “站住。”

      徐子慕的呵声之下,她步子一顿。

      蓝楹阖了阖眼,想要狡辩些什么,又忽而想到徐子慕走过来时一眼就在茂林修竹之中与她对视的事实。

      他分明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他。

      蓝楹一时哑声。

      这像是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扶潇看得睁大了双眼,好久才说服自己接受自己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被跟踪了也不知道的人的事实。

      徐子慕也在如此在心中腹诽她的,云淡风轻地朝后瞥一眼,目光方又悠悠转回到蓝楹身上。

      这位也是狼狈,发髻被树杈勾乱了几缕。

      他略一停顿,不带什么感情的音调旋而响起:“你……不想坐私牢吧?”

      扶潇听得背后一凉,难得觉得这个仗势欺人的徐子慕有些许陌生。

      这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她的阵营就是明明白白没得洗的全员恶人了吧。

      雪花疾步走着,没有徐子慕这只拦路虎在,不出一炷香她就走到了淮州厨房,将东西交由负责的厨师。

      背后像被窥伺的不适与恐惧之感这才消下去九分,雪花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不早,她还要忙着回去扫地,这件活件耽误不得。看了看来时的路,她心中凭空化出了一条打结的红绳。

      顺着来时的大路回去是最快的,不会耽误今天的工作,但就怕又再碰上徐子慕,还有……

      ‘主君。’

      雪花想起方才身后响起的那一声问安,化觉心有余悸。

      若是碰上虞歇……前几天在训练场她递的茶水就烫伤过虞歇,那次主君似乎兴致尚佳,并没有与她一般见识。

      但雪花不敢再赌主君的格外开恩,最好是她规规矩矩当一辈子的差,再也没有遇到主君。

      她正踌躇着,红绳也像被一双大手左右捏住,缓缓使力拉紧,原先还有缝隙的打结处愈发逼仄。

      走哪边好?

      雪花左顾右盼下不了决定,望着天色,她心中愈来愈急。

      恰在此时,她恍然瞥到前方有来人,心中那只大手瞬间轰然化为齑粉,被顺着大路而来的拂面凉风随意扬散。

      雪花莞尔,上前两步叫住蓝楹:“姐姐,你也来送赏花宴的食材?”

      蓝楹没想到雪花会主动来搭话,一时动作一滞。好在她反应速度不慢,佯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盒:“是。”

      “姐姐,那你刚刚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主君?”

      蓝楹侧目望她一眼,借着空当暗自思忖着如何回答。

      虞歇挟她来试探雪花,她为了自保不得不先虚与委蛇,但绝不表示蓝楹就从了命。

      自从接下进到虞府当眼线的命令开始,蓝楹就知道这是一件几乎有来无回的难差。这么些年表面上汴安一片祥和,暗中无数人想朝虞府塞人,而据说光是三十二种酷刑就被这些从各处而来眼线轮了好几轮。

      但至今,在蓝楹所知晓的范围之内,虞府中仅存的眼线只有她一人,九死一生尚不足以形容虞府密不透风的程度。

      蓝楹不怕死,她只怕自己像其他人一样昙花一现,半点价值没有。

      纵使要死,她也要套出虞歇想要的消息,并传回沈大人的耳中。

      “看到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雪花摇了摇头,转而望向前方,“我就是刚刚路过看到了,有点好奇……主君来膳房做什么?”

      “主君的心思谁能料到呢,”蓝楹轻哂,她将雪花微微红的眼眶收入眼底,不着痕迹地差开视线,“他一向是想如何便如何的,谁让我们只是下人,不是吗?”

      “姐姐……”雪花被勾动心绪,音调中强装的轻松也随之散去不少,“别太伤心了,我们本本分分地做事,想来主君也不会不讲理的。”

      “可能吧。”

      “我叫雪花,姐姐你叫什么?”

      “蓝楹,”蓝楹轻声,像在讲一个哄人入睡的故事,“蓝楹花的蓝楹。”

      雪花点点头,把这个名字记在心中,朝她粲然:“蓝楹姐姐,我还急着回去忙,下次再和你玩。”

      蓝楹闻言面上有些许错愕。

      “什么事这么急?”

      她的语气中露出几分没完全掩住的急切。蓝楹就算是有套话的本事,那也得是建立在与目标进行交流的前提下。

      现在她还只开了个同仇敌忾的头,雪花就要走了,怎么能进行得下去?

      雪花以为蓝楹在担心她有什么困难差事,拍拍她的肩解释道:“没什么,就是今天的地还没有扫……我得先回去了,再见啦!”

      她说着,人已经走出去几步远,蓝楹陡觉身侧少了遮挡,霎时又裹满了燥热的暑气。

      雪花看上去很是着急,蓝楹自知现在再强留她也只能起到反作用,只好朝她挥挥手。

      “那我有空了找你玩。”

      有空,对蓝楹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她是眼线,是奸细,所以一旦被发现就只有严刑拷打在等着她。

      据说虞府私牢之中三十二种酷刑,杖刑劓刑断肢凌迟数不胜数,更有在律法之中都未曾出现过的剥皮抽筋之法。

      蓝楹想过她可能会被绑起来,先从不致死的刑法开始一样一样地试,如果在动刑过程中昏厥过去,便会受到一盆浇头的盐水,刺得浑身发寒地清醒过来。

      但虞歇似乎暂时没有要管她的意思,只是命人将她锁在了最西边一处不起眼的柴房之中。除了饭点有人会开锁扔几个馒头和一碗水进来,蓝楹全天没有再见到来人。

      她不觉得虞歇会放过她,眼下的情况或者是虞歇还在处理雪花的事情,暂分不出心来管她这个不甚起眼的眼线。

      又或者是要借这个荒无人烟的东西先击溃她心中的防线,再做其他打算。

      日升月潜,一天过去,今日便是赏花宴当天。

      蓝楹一夜未睡,此时正昏昏沉沉,目光虚虚地在头上的糊纸窗户上打转,神思渐渐也模糊了。

      “嚓。”

      就在她临将失去意识的同时,透光的油纸中央忽地凸起,而后响起极轻的一声,一根手指应声探了进来。

      蓝楹心被一扯,恍然清醒过来。

      那根手指又缩回去,蓝楹这才发现油纸上不知何时映出了一个边缘朦胧的人影,看着轮廓,似乎正在把眼睛朝破口处探。

      蓝楹心下一动,倚着掉粉的墙壁坐了大半夜,她的双腿几乎全麻了,此时挣扎着站起间有些使不上力地趔趄几下。

      她终于将身子半倚在墙上,穿着的布衣蹭了一墙的白粉,沙哑的声音朝外问道:“什么人?”

      她料想,现在能在虞府找到并与她沟通的人,应当沈大人派来的高手。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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