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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弟口齿伶俐 ...

  •   时漱雪将见到的零碎话语细细思索一番,发现一时也被他绕进去了,只好压低了声回他,希望他能稍微听懂留点缺口。

      “其实也不用如此有理有据。”

      时茝有些困惑,很快将不解压了下去,回头对商人道:“我说错了,按这里的律法,你仍旧可以要回你的东西。”

      商人刚弄清楚他的话里关系并深信不疑,闻言不禁又陷入疑惑,只是他已经对时茝心服口服,便扬起和熙的笑颜,“那太好了。”

      “这本就有铺中的错误,我们也一定会照价承担。”时漱雪笑着收场。

      周围人一阵唏嘘,统领趁机使眼色,卫兵很快赶鸭子似地驱走了所有的路人。

      “看累了吧客官,来喝杯茶?”玉翠楼前小厮又再叫唤,很快就有衣衫稍为不俗的人应声进去。

      “那我们进来说吧?”许娘子笑着请那商人。

      “不了,”商人摆摆手,“我们还很忙,等过两天再来拿东西就好。”

      他不再作冗余告别,只朝时茝挥挥手,就领着人高马大的几个同行人扬长而去。姿态悠扬,闲适得不合时宜。

      虽然不知那商人有没有留心看,时茝仍旧颔首致意。

      时漱雪望着一行人远去才终于有些大局已定的放松,很快被身侧诘问一般的犀利目光吓得一身冷汗。

      “三弟真是口齿伶俐。”她压下心虚,声情并茂地赞叹道。

      “过誉,”时茝移开目光,没思量出时漱雪到底想做什么,他也并不纠结,“当我还你前几日的人情吧,我先回去了。”

      时漱雪不置可否。

      小厮跟在时茝身后去寻方才进不来的御者,时漱雪匆匆与许娘子做别,留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许娘子自得其意,朝她款款一拜。

      马车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西市,没再遇上什么乱子。

      “还有事吗?”时茝以为时漱雪今日要做的已然结束了,没想到她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到墨院,不免疑惑地问她。

      时漱雪打哑谜似乎从未直接揭过底,这次也只是对他笑一下。

      时茝习以为常,嗯一声作为回复。

      临走时摊着的那册书被风吹开了几面,时茝随手翻了过来,一面拉开交椅。

      “咳咳。”

      他抬眼:“你要坐?”

      时漱雪摇摇头,目光瞥向一旁:“就是突然发现三弟院里人少,似乎很容易丢东西……”

      时茝闻言下意识看向桌案和两侧的书柜。
      没有少。

      他半信半疑地放下书册,抬履朝内屋走去。

      时漱雪连忙拾起干透的砚台压在摊开的书册上,恰巧又有风吹进来,几页纸被带起打在砚台上,发出争相的抽纸声。

      隔着一门的时茝停下步子,木板叩响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登时寂静。

      时漱雪自觉失理,不敢怠慢地快步过去,还是不禁在看到时茝衣角时慢下了动作。

      时茝侧目看她,语气并不见多大的起伏,极为平淡:“怎么回事呢?”

      像是盘问。

      平日叫唤扑腾的岩鸽今日没有不满时漱雪踏入内屋的行为。说不定它正翱翔着飞出平京,因为笼门大开,平日关紧的窗户也开了缝。

      见时漱雪没有回答,时茝直截了当地挑明:“利用我。”

      时漱雪无以反驳:“……是。”

      时茝轻轻叹气,听不出有多少责怪的意思:“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抱歉——”

      “嗯,”他的声音淡淡地,窗台此时落下一只通体雪白的雏鸟,“查完了记得早些还我。”

      时漱雪没敢再抬头看,一连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其实不说血亲,阻止她对王姨下手的时茝合该是与魏茹一派的人。只是多日了解后总觉得他不大一样,因而现下,时漱雪心里也是难以言表的黯然。

      她早识下了路,便没再去麻烦那小厮,自己离开了墨院。

      本想着先回院内,路上便迎面被一位神色匆匆的下人唤住了,说时大人找她有事。

      时大人的马车一路让着新贵退入西子纺外的逼仄小道,好歹是在浩浩荡荡的车队齐头并进过后找回了道,这才慢慢踱回时府。

      时繁祚被日头晒得烦闷,正想回院中歇个午觉,正厅里就跑出个号啕大哭的小厮来,跪下就说西市的铺子怎么被商队砸了,让赔多少多少云云。

      他适才放松的眉头登时高高蹙起,面上阴云密布。

      时漱雪低垂着头走进头,余光不动声色地瞥到一侧静立着不语的魏茹。

      光鲜亮丽的时夫人大概还是没瞒得住大人,虽然面上没有责怪保着她一份体面,时繁祚还是与魏茹离了心。

      时漱雪不再看,对正头召她过来的那身官服行礼道:“阿耶,你找我?”

      时繁祚对她摆摆手,厅中正位的交椅一向是按规矩左右两把,他指着左边,示意时漱雪坐下说话。

      “听说今日你和茝儿都去了西市?”

      “是,”时漱雪全当看不到一侧的魏茹,依言略过她坐下,颔首道,“当时我与三弟恰巧在一处,便一道去了。”

      时繁祚面色如常地点点头。

      他张了张口,又不说话,似乎是在犹豫纠结着什么。

      时漱雪看在眼中,低眉笑笑,“若是有什么事情,阿耶但说无妨。”

      时繁祚这才下定决心一般叹了口气,眉目间露出愁容,“你看这偌大的商铺,爹一人管着本就不易,不想今天竟然平白出了这么糊涂的事情。”

      时漱雪静静听着,待到时繁祚停下来,就附和着点头,“我与三弟也见到今日那商人来势汹汹,这怎么办?”

      “那商队打异域来的,不像寻常商队一般好商量,这事还得妥帖处理,轻易轻慢不得,”时繁祚揉了揉眉心,“待铺内再与他们商量一番,最后怕是也少不了大笔的支出赔偿。”

      “这事也不怪你阿耶,”一瞧他又安静下来,魏茹三两步走近来,在时繁祚身侧站定。
      “这些东西一直都是下面的人在管着粗细,我也只是负责审查账本大概。只是这事儿来得仓促,刚开年的里里外外事情都在等着,一时竟然也拿不出这么多来堵住这个缺口。”

      时漱雪微微偏头看她,见她把自己择了个干净,便顺着话头接下去,“那看来,这事情是下人办得不周全了。”

      霎时时繁祚面色一沉,似乎是被提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时漱雪就明白了几分,大概二人方才已经为着魏茹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而生过嫌隙了。

      魏茹神色微微僵硬一瞬,很快哼笑一声回道,“眼下也不是说到底谁错了的时候,还是要尽快想出个法子来填了这个空,免得那对商人又来闹,平白污了铺里和我们府的名声。”

      “漱雪你方从柳州回来大概不知,这商铺说来还是先夫人一手操持起来的,和你亲着呢。”

      时漱雪闻言弯弯眉,也陪着她演,“是吗?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她微微叹气,“可惜我眼下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看夫人的了。”

      魏茹见她油盐不进也有些急了,本就是想着哄时漱雪去让久不来往了的徐家出了这笔,她若是不接反倒将这么大一口锅甩回来给自己,那可真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她瞧时繁祚神色并无不虞,便大着胆子带上了几分更甚的敲打意味,“这商铺追根溯源起来,与先夫人本家才是一家的,徐家还好好地在柳州,怎么算也是排不上我们时府来替着还了这笔款的。”

      时漱雪闻言颔首。

      魏茹不待她过多反应,又道,“正好先夫人走后漱雪也许久未回徐家去了,这会儿正正赶巧,不若就顺路回去看看也好。”

      语罢,她的目光轻轻落到时繁祚的身上,等候他的决断。

      时繁祚不知思量到了何处,颔首认同,毫不商量地抬头看向时漱雪,“也好,你是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合该回去看看。”

      时漱雪微微蹙眉,似乎是犯了难。

      “若这铺子还是我娘名下则可,但过了这么久,只怕……”

      “漱雪啊,”魏茹凑近来握住她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语重心长又满怀慈爱地道,“先夫人的铺子保下来,总是要留给你的。”

      时漱雪没有抬头理会她虚伪的套近乎,有过了上次领宴的事,现下也没有必要在此处粉饰母女情深,故而仍是定定地望着时繁祚。

      “夫人有所不知,这商人做事是最讲究规矩的。空口无凭,到时只怕是白忙活一场。”

      时繁祚见时漱雪不松口,低眸沉思了片刻。

      魏茹热脸贴了冷屁股,很快便若无其事地松开时漱雪的手直起来身子,一同静默着等待时繁祚的决断。

      厅中一时寂静无声,半晌,时漱雪有意无意地又提起方才敲定的事,“不过我许久未到柳州了,这个时候也不知徐府边上的那个湖畔边上的柳树还在不在,什么时候抽芽生发。”

      时繁祚一时被她的话吸引,抬眸便对上她的目光。

      “阿耶还记得吗?”

      时繁祚怔了怔,下意识细细回想起来。

      魏茹微不可见地蹙了眉,正欲出声,一旁便传来时繁祚敲定了的命令。

      “将之前收拾的徐氏名下的商铺文书都拿过来吧,现下正入早春,是柳树发芽吐绿的好时候。”

      时漱雪一面点点头,一面侧目看向魏茹,微微抬起下巴。

      “那有劳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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