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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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师妹好好聊聊天。”青云衍一见到她，便亲密的迎上来，亲自引她入座，何芸也未曾推脱。见何芸望向其身后站立的侍女，挥手示意她们全都退出去，只留下她们二人。
“是。”
青云衍端起桌上茶具，优游自如的泡着手中之茶。紫砂壶嘴微倾，泛起清香的碧影于沉浮间三起三落。
百年灵茶，有价无市。
何芸也只是听师弟李悉然在她耳边感叹过。
“师妹喜茶？”
何芸摇了摇头：“不喜，只是曾有人在我的耳边感叹过它的珍贵。”
她坐在青云衍对面靠窗的位置上，抬眼便能看见窗下熙攘的场景。天色渐暗，整个镇中灯火通明，卖花灯的小贩满脸笑意，手中怀抱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于人群中穿梭，何芸眼中也泛起些许笑意。
“三年前，千金坊时隔许久又进行了一场拍卖，其压轴之物便是这来自那已闭山已久的苍梧山灵茶。只是最终却落在了一位不知名人手中。”
“不曾想竟然是落在了青师姐手中。”
何芸将视线从窗外移开，托着下巴望着含笑的青云衍，有几分意想不到的感叹道：“也不曾想到，名满大荒的青师姐竟会以这般珍贵之物来招待我这籍籍无名，只空有一个废柴名号的人。”
青云衍听到她的话语，面上的笑容更盛。
“凡是剑宗之人，皆腰间悬挂剑令，上附剑纹，外门为三，内门为六，亲传为七，长老为八，掌门为九。”
她顿了顿，见何芸神色未变，又继续说道：“而这剑纹，却不像是其他宗门世家一般，仅以血脉或以辈分而论，仅以持剑纹者手中之剑而论。师妹何必这么自谦呢，以你这般年纪便配七道剑纹者，想要能胜你的也只有那位传说中的‘剑子’了吧。”
“况且，云水镇那一剑，整个大荒可是都看见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一般，拍了拍手，顿时一位侍女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大托盘。
“师妹这一剑，以及解救云水镇的事迹已经由肖道友上报到道盟之中了。如今，有关师妹那些不实的流言，早就消失殆尽了。”
“至于这嘛，”她掀开盖在托盘上面的红布，露出大大小小七八个乾坤袋，面上露出几分无奈：“还不是我那族中师弟鲁莽，特来向师妹赔罪。”
何芸见此，倒不意外，只能说这是他们世家一贯的操作了。
不过她在心中轻笑，果然是青家，真富啊。就这么一下，便送出了能支撑剑宗半年花销的灵石。
“师姐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她示意侍女端走托盘，“不过师姐，这东西应该给错人了吧。”
比起想要贿赂她保下青素，那还不如直接去找肖庾，想来他们还要有几天还要回到道盟总部。
“师妹这是想到哪里了。”只见青云衍陡然收起笑意，面色严峻：“青素公然视云水镇百姓们的性命于无物，竟然让云黎这种大妖不仅魂进镇中竟然还差点造成不可回旋的后果，道盟不论下达什么的惩罚，都是他该得的。”
“青家不会有任何异议。并且，他担任的掌柜之位也已由他人所替代，过段时间将会明示整个大荒。”
“这里面……”青云衍视线投向托盘：“实不相瞒，一部分是代替青家向师妹赔礼。还有一部分是我的私心，我……有求于师妹。”说到这，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
哦？何芸感了几分兴趣。
能让这位青家最有力的少主争夺者，名扬大荒的青家双子之一，不过二十年岁便成为代理大掌柜，只等日后年龄上来便可直接担任大掌柜之位的青云衍说出有求于她的事情。
“你知道会是什么吗？”她略有几分好奇地问向声音。
“你等会不就知道了吗？”声音罕见露出几分烦躁，匆匆说上一句话就又在她的脑海中沉寂了下去。
何芸闻言也不恼，她抬起眼眸，视线正对上青云衍墨色的眼眸。
“在下那便，洗耳恭听了。”
她看见青云衍眼神闪过的一瞬亮光，也看着青云衍示意侍女退下，亲手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放在她的面前。
“不论师妹答不答应我的要求，这些皆属于师妹。”
“师姐的要求是什么呢？”
“我希望师妹为我找到一样东西，并且杀一个人。”
她没等何芸出声，直接说了自己所要的东西：“师妹也知道我青家乃是炼器世家，云景大会将至，到时凡是青家弟子都需将展现出自己所炼之器，”青云衍苦笑，面色带上几分发愁，“而就在快要炼器完成之时，我才发现少了碧玉髓这一关键材料。只是我如今手中还要炼器暂时无法前往北荒…”谈到这，她微微叹息。
“你想要我去北荒帮你找到碧玉髓？”何芸面上疑惑，“可以你的身份，想来一声令下，并不缺少为你办事的弟子吧。”
青云衍闻言，面色苦涩，犹豫许久才道：“师妹不知，此番炼器，事关我青家继承人之位，而我那位兄长……”她说到这里，苦笑道：“我是家主从旁系带回本家的，并不算是真正的嫡系子弟，比起我，他们更希望兄长能够成为真正的继承人。相比之下，师妹是我所能接触的最好人选。”
见何芸未语，青云衍恳切道：“我知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但此番云景大会对我非常重要，”她将腰中所挂六瓣昙花摘下，凝望片刻，递给了何芸。“六瓣昙花上镶有我的名字，见物如见我人，若遇到青家商铺或是青家子弟，师妹只要亮出此物，只要不是涉及到青家的事情，便可敬请吩咐。”
她见何芸拿起六瓣昙花，眼眸微微低下，闪过一抹金光，“只要师妹能够施以援手，便是帮了我大忙，我青云衍欠师妹一份大情。并且……”
“待事成之后，我青云衍继任家主时期，与剑宗的交易往来皆优惠三成。”
何芸凝望自己手中的六瓣昙花，挑了挑眉。
青家以青鸟为徽，六瓣昙花为标志。青云衍交出了代表自己身份的六瓣昙花，可以说是诚意满满。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她后面所说的与剑宗的交易将优惠三分。若是真的如她所说，那可真是诚意满满。
只是，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吧。
“那要杀的人呢？”
“待师妹寻到碧玉髓之后，自然也会知晓。”
“接。”声音陡然出声。
“为什么？”何芸倒是一点也不想接，虽然报酬很高，可这种什么都不告诉的任务向来也是最为危险的。
让她杀的那个人，想必才是青云衍真正的目的吧。
而且，青云衍什么信息都不告诉她。说的这么神秘，只能说明这个人非常不简单。
“因为我想起来了……”她似乎从声音中听出了几分愤怒、几分恍然、还有……几分遗憾。
“这就是我要你来到云水镇的目的。”
“这就是一切的初始。”
什么？何芸心中一动。
细细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青云衍，很好，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
不过，声音这么说……
“即是如此，何芸自当应下。只是……”
青云衍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展眉一笑：“师妹但说无妨。”
“我想要师姐一个承诺。”
“一个作为青家家主的承诺。”
何芸似乎能感受到青云衍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细细扫荡，如凶猛的巨兽、如狡诈的骗子……与她面上展现出来的柔和温婉完全不同。
可能一瞬，也可能很久，她听到青云衍抚掌大笑，说：“好”。
青云衍站于窗前，望着何芸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眉眼间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等待在室外的侍从走近她。
“哥哥那边怎样了？”她问道，声音明明带着笑，可面上却是一片冷酷。
“公子那边正如小姐预测的一样。”
“是吗？”青云衍不可置否，“除了十七，让盯着那里的人都回去吧。”
侍从有些疑惑的望向她，“小姐？”
“哥哥已经发现了。”她嗤笑道，抬手轻抚着身边人的面容，“云笺，你去哥哥那里吧。”
“小姐？”
云笺猛的望向她，有些不解，想要争辩几句。却在望向她笑意盈盈眼神之下的冷漠之后，认命的垂下了头。
“是。只是云笺不在小姐身边，还望小姐以身体为重。”云笺望向青云衍，眼中一片忠心。
“好云笺，不愧是我的好姑娘。”青云衍笑了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眼角下的红梅，仿佛刚才的冷漠只是云笺的幻想。
“还有，该将消息传出去了。”
“是。”云笺低头，从她手中接过令牌，恭敬地向后退去。
何芸持着剑走在街道上，心中烦闷，原本想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云水镇闻名百年花灯的想法也被抛之脑后。
自她走出茶楼之后，便与声音起了不小的争执。
在何芸看来，既然让她接下了青云衍的委托，那声音不管怎么说也该将一些具体的信息告诉她吧。
不提未来的青家家主是哪一位，最起码她要杀的这个人它应该要告诉她吧。
但不论她怎么问，声音都以一句“到时候就知道了”来打发她。
可能是之前声音毫不犹豫地向她透漏出云水镇的许多事情，让何芸对它有了一种错觉，一种它不会隐瞒她的错觉。
现在想来，何芸只觉得自己愚蠢。不过区区两个多月，她就将自己的戒心抛之脑后了。
她心中有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想要立马回到住宿的酒楼去。
却未曾想，随着她往前走，这街道上的人流越来越多，到处都是五彩缤纷、形态各异的花灯。
“哇——”
“爹爹——”
“阿娘，快点快点——”
惊呼声陡然从她身旁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往前面挤去，连带着何芸也向着前方挪动。
不知走了多久，何芸刚把又一个和父母走丢的小孩送回父母处，还未松一口气，忽听“轰”的一声，似乎劈开了整个喧嚣之地，天地也为之一静。
紧接着，万物复苏般沸腾起来。
万点熔金从天而落，炸作满天流火，似星坠九霄，似日落苍穹。
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那些爆散的碎火明明灭灭，映亮她半面惊惶，半面鎏金。恍见白昼颠倒，银河熔作铁雨倾盆。
“好——”
欢呼声响彻云霄，人们欢呼着向前方涌去。
迷迷瞪瞪中，何芸也随着他们而去。
在视线的最前方，她看见一群赤膊之人站于四方，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欢喜。
而在他们的最中央，却立着一红衣少年。
她听到身旁传来惊叹的声音，为这景象，也为少年。
他持着木拍，纵身跃起，木拍迎空击出——
“啪！”
已经停歇的金茫又于他的手中绽放，少年足尖轻点，直踏屋檐而上。
他手中木拍不停挥舞，每一次击打，都有一串铁花追随着他的脚步迸发。
每一次熔铁耗尽，便又有新的熔铁自低下赤膊之人的手上而离，奔向他的手中。
红衣在夜色中猎猎飞扬，身后拖曳出一条流淌的金河。整条街的屋顶都被点亮，仿佛一条火龙在人间游走。
人群不断喧嚣，顺着他奔跑的身形望去。
何芸抬起眼，与刚巧行于她上空的少年迎了个照面。
在周遭铁花的映照下，那眼下有着泪痣的少年，眼中竟折射出绿色的光泽，于辉光的照射下，耀眼而又炽热。没有试探、没有虚假，只有全然的沉浸与一种近乎桀骜的欢喜。
“这是什么？”她不自禁的问出了声。
“打铁花，这可和我们云水的花灯同称双绝，每年可只有这一次呢。”热情的姑娘笑着回答，手中花灯顺着她的欢呼声摇晃。“姑娘你是外来人吧，可真是赶上这好时候了。”
火树银花，打铁花。
原来这便是打铁花。
何芸顺着方初云的身影一路望去，他所行之地，铁花也随之而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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