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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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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尧先是向迎上来的小凉问了大公子公孙弘的情况,语气关切,仿佛他才是那个“哥哥”。
随后,又听小凉汇报了府内近日的大小事务,他微微颔首,游刃有余。
忙完这些,他才像刚看到江若瑶一样,不慌不忙地穿过院子,向她走来。
“若瑶姑娘,”他在她面前站住,声音温和,“好久不见。府里事情多,让你等久了。”
他招呼打得自然,没有多问,目光却在她脸上久久停留,似乎在仔细分辨她这些时日的变化。
然后,他才看向站在侧后方的杨澄,笑容不变:
“这位……如果我没记错,是当年斩妖门选拔时表现尤为出色的杨澄吧?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杨澄抱胸而立,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公孙尧对杨澄的冷淡好像不意外,也不在意。
他转向二人,依旧笑着:“二位既是故人,今日我回府,也算是件高兴事。今晚我在‘醉仙楼’定了酒席,给两位接风,请一定赏脸。”
……
华灯初上,都城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雅间内,珍馐满桌,香气四溢。
公孙尧坐在主位,言谈风趣,介绍着都城的特色菜,让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但江若瑶却有些食不知味,心思完全不在眼前的盛宴上。
她的注意力被隔壁包间的说话声吸引过去了。
包间的门没关严,从门缝里,她看到一群衣着华贵之人正在饮酒畅谈。
而带头的那个人,竟是灵医世家的家主!
谈笑间,江若瑶似乎还听到了丁语伊的声音。
更让江若瑶在意的,是坐在家主旁边的那个身影。
那个人全身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里,连头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就坐在那里,几乎不参加谈话,但就是有一种让人没法忽视的怪异之感。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若瑶看着那个黑影,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遇到过类似的气息。
更怪的是,她丹田深处的蚀骨之灵,好像被这个气息轻轻牵动了一下,产生了几缕不可察的躁动。
“是我想多了吗?还是昨晚没睡好,心神不宁?”
江若瑶摇摇头,想甩掉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带着点埋怨,偷偷瞪了一眼正慢悠悠喝酒的杨澄。
要不是他昨晚那么“负责”,她怎会睡不好?!
就在这时,隔壁包间的门开了,身着鹅黄裙衣的苗条身影走了出来,正是丁语伊!
她似乎是要去如厕,独自朝着走廊另一端走去。
机会!
江若瑶心里一动,摸了摸袖子里那封林业的信。
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拦住她,把信交给她。
不管怎么样,总得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跟上去……
可她刚走一步,突然一道冷光闪过,一把刀挡在她面前,正好拦住了她的路。
是杨澄。
“你去哪儿?”杨澄声音听不出情绪。
可他的眼睛好像在说: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江若瑶被他这寸步不离的架势弄得有些恼火,但又不好在公孙尧面前发作,只得忍住,装作自然地说:“我……我要如厕!”
公孙尧听了,脸上露出关切。
他放下筷子,轻声说:“若瑶姑娘不舒服吗?要叫个侍女带你去吗?”
“不用不用!”江若瑶赶紧摆手,“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来。”
她可不想再多一个侍女跟着,那样还怎么悄悄找丁语伊?
杨澄皱了下眉,但眼神里的怀疑一点没少。
公孙尧则打圆场说:“杨兄,女儿家的事,我们便在此等候吧。”
杨澄看了一眼公孙尧,又深深看了江若瑶一眼,这才慢慢把刀收起来,坐了回去,可眼睛还是紧紧跟着她。
江若瑶暗暗松了口气,不敢耽误,马上快步走出房间。
一出门,她就朝丁语伊走的方向追过去。
经过隔壁房间时,她无意中往里瞥了一眼。
正好,那个黑衣神秘人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
虽然光线暗,门缝又窄,江若瑶只看到斗篷下面模糊的下巴,但两人的目光好像极短地碰了一下。
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背后一凉。
她不敢多看,赶紧转头,加快脚步。
终于在走廊拐角,江若瑶追上了丁语伊。
“语伊!”她小声叫她。
丁语伊看见是她,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冷了下来,眼神疏远又警惕:
“江姑娘?有事吗?”
她明显不耐,好像多说一句都烦。
江若瑶看她这么冷淡,本来想好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她吸了口气,不再客套,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信,递过去:
“这是……林业让我交给你的。”
丁语伊的目光落在信上,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但她没马上接,只是冷冷看着江若瑶,好像在猜这是不是陷阱。
江若瑶见她不动,又把信往前送了送,平静地说:
“另外,那日偶然见到贵府药圃,似乎种植了些……非同寻常的植物。此物气息凶煞,非同小可,还望……谨慎使用。”
她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些,多了些恳求,“还有……我师兄,麻烦你……多照顾。”
听到“药圃”和“师兄”,丁语伊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飞快地扫过周围,确定四下无人,才迅速把信接过。
她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江若瑶,那眼神里有冰冷、有戒备,但似乎……也有一点动摇。
今日见父亲与那来历不明的黑袍人密谈,她心里本来就有点不安。
现在又听江若瑶提到药圃的怪事,更让她怀疑。
她动了动嘴,好像想对江若瑶说什么——也许是警告,也许是问话,甚至……是一点求助?
父亲的计划,真的没问题吗?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可是话到嘴边,看着江若瑶那张略显沧桑疲惫的脸,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跟她说有什么用呢?她能做什么?
她现在自身难保,告诉她,除了把她也拉进危险,还能改变什么?
说不定……还会给父亲惹更大麻烦。
最后,丁语伊只是深深看了江若瑶一眼,所有翻腾的情绪化成一声叹息,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了。
江若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往回走。
再经过那间房时,门已经关紧了,里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她闷闷地回到房间,默默坐下。
酒席还在继续,但她已经没心思应付。
忍了半天,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趁公孙尧举杯的时候,凑过去小声地问:
“公孙公子,救司郢的事,你……”
公孙尧听了,拿着杯子的手停了一下,脸上还带着笑,另一只拿扇子的手却在桌下轻轻按了按,让她别出声。
他看了看房间里的侍女和门外的人影,嘴上笑着,声音却低得只有两人能听到: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事的地方。若瑶姑娘,别急。”
江若瑶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闭上嘴。
酒喝得差不多了,这时,房门被敲响。
一个侍女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捧着用布包着的长木盒,直接走到公孙尧面前,恭敬地递上:
“公孙公子,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公孙尧表情没什么变化,笑着接过盒子,没当场打开,只是温和地说:
“辛苦了,替我谢谢丁家主。”
侍女行了个礼就走了。
公孙尧这才站起来,对江若瑶和杨澄笑着说: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回去。”
江若瑶和杨澄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疑问。
但两人都没多问,只是沉默地跟着公孙尧离开了酒楼。
晚风吹拂,微凉。
回去的路上,寂静无声,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