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训狗四十三天 ...
-
PE战队离开后，台上已经在进行赛后采访了，Zero那张脸上满是笑意：“有人说我很有天赋，也说我足够努力。前几年，大家每次都说我只是差点运气。”
说完，他眨眨眼：“看，我的好运来了。”
zero觉得，运气论是这个圈子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说法。而如今，他终于可以轻松的调侃出来了。
回程的车内一片寂静，最后反倒是吕云渺打破了沉寂的气氛：“我们去聚餐吧？大家想去吃火锅还是烤肉？”
“啊？”Happy呆了一瞬，不确定地问：“老板报销吗？”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队里的确有比赛结束聚餐的习惯，毕竟一个赛季的比赛打完之后就是休赛期了，也算是大家这个赛季的最后一次聚餐。只是后来队伍经费越来越少，之后也没有人再提了。
不过自从新老板接手了PE战队后，大家倒是开始一起时不时地去外头吃几顿饭。
吕云渺有些时候会代替老板传话，见他应声，Happy也没怀疑，顿时兴奋道：“好啊好啊！去这家店吧，据说这家店的水果和小吃巨好吃！”
吕云渺低下头看了眼群里Happy发的KTV名，抬头看向他。
对上吕云渺的视线，Happy忍不住心虚了一瞬：“我们不会喝酒的啦！队长你可以看网上的评价，这家店的甜品也巨好吃！”
小雨开口道：“谁家好人在KTV吃甜品啊？”
也不怕糊嗓子。
她的声线还有些哽咽，但听得出对此也有些兴趣。
吕云渺侧过头，对上顾嘉年的双眼。自从下台后，他就一直很沉默，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又似乎是在懊恼。
吕云渺本意就是让大家散散心，便说：“那就去吧，还想吃什么其他的，外卖可以提前点上。”
之后是休赛期，其实喝一点酒也没什么，他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只是毕竟是在外地，他担心大家的安全而已。
到了KTV，Happy果真没有企图喝酒，甚至连东西都没吃，拿起话筒就开唱向天再借五百年。可惜这人实在是五音不全，自己却又不知道。再加上有话筒加持，简直是魔音贯耳。
小雨第一次和大家一起来KTV，企图忍受但还是失败了：“我不行了……”
看小雨真的快不行了，kaik很有经验的从外卖袋里掏出两个耳塞递给她，并说：“习惯就好，之前我们夺冠的时候，他唱沧海一声笑，唱了整整一晚上。”
主要是Happy这人还是麦霸，并且能一举将队友也带跑掉。如果没有队长管，他能唱通宵。而队长管不管，取决于队长当天的容忍度。
那很有经验了。
看见教练已经戴上耳塞坐在正录视频的小凤旁，正无动于衷的吃起烤饼干，小雨也过去拿了一块，别说，这家店的甜品还真挺好吃的。
“队长。”昏暗的灯光下，顾嘉年拉了拉吕云渺的袖子，对他说：“我有事和你说。”
这个动作，其实是将自己放在了弱势方，代表着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充满了不确定和忐忑。
吕云渺看着他，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包间，将Happy鬼哭狼嚎的‘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关在了屋内。一路走下大楼，明明之前还有些急切的顾嘉年，到了此时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吕云渺和他并肩走着，也没有催促。他一直都是这样，对谁都很有耐心，但又好像谁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直到带着吕云渺走到楼下小花坛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顾嘉年踌躇了几秒，忐忑开口：“吕云渺，我……”
顾嘉年基本不会直呼吕云渺的全名，要么是亲昵地叫着队长，要么调侃地称呼喵神。
吕云渺感受到了顾嘉年语气中的郑重，然后听到顾嘉年说：“我喜欢你，是想做你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听到顾嘉年的话，吕云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可即便有心理准备，吕云渺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
“本来打算夺冠给你告白的，但是没关系，我们深渊赛再……”
说着，他将金色的纸屑放进吕云渺的手心，金雨上写着——这场金色雨里，我们都是主角。
这个动作唤醒了吕云渺卡顿的思绪，他皱着眉轻声说：“顾嘉年，你真的确定这是喜欢吗？我们才认识多久？”
这是拒绝，甚至否定了顾嘉年的感情。
顾嘉年才恍然发现，那温柔的外壳下，是刺骨的冷漠。或许吕云渺一生都没有缺过什么东西，知识、财富又或是离经叛道的电竞，或许都从未缺憾。也因此面对爱他者，是一种无动于衷的漠然。
没有人规定人必须要拥有爱才是完美的，那块残缺形成了另一种锋利残忍的刀锋。
可顾嘉年不愿意放弃，他看着金色的纸片飘落在地上，一如自己的那颗心：“你不记得了，两年前的新年。”
两年前……吕云渺垂下眸，其实在成为电竞选手之前，他很少会有与工作学业不相关的经历。
经过顾嘉年的提醒，他想起来了，那天是他的老师七十岁生日。
那天是临近新年的夜晚，其实老师也并没有教他多久，按老师的说法就是，他太聪明了，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于是与老师屋内其他相熟的学生不同，他除了说几句祝福话，就再没什么可以与其他人交流的话题了。
他实在与这样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所以，一顿饭后，他提出了离开。临走前，老师拿出一个红艳艳的小包塞进他手里。
“新年礼物，祝渺渺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老人说：“你啊，万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多交交朋友。”
吕云渺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新年礼物，不是对第二年的新要求，而是一段朴实无华的祝福。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雪，老师一直住在偏远的小区没有想过买一个新住处，离司机过来还有很久，吕云渺干脆漫步走向公交站。
巷子里的灯光昏暗不堪，有几处的灯甚至已经坏掉年久未修，空气中满是冰冷的气味，让他微微蹙起眉。
原本寂静昏暗的巷子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像是闷棍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怒骂声。
踩在细雪化成的水洼上，吕云渺的脚步惊扰了正在混战的几人。巷子内的声音一静，吕云渺偏了偏手中的雨伞，抬眸看向暗巷深处。
前方站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脸上狠厉的表情让人心惊。
“我说了，我没钱。”
另外三人充耳不闻，再次将少年团团围住。
“什么没钱，你表弟都说了，你妈给了你一大笔钱。”
他好像骂了句脏话。
吕云渺看着少年明明落在下风，却扔不甘心地想要殊死一搏，就像一条凶狠护食的野狗，向敌人露出他稚嫩的獠牙。
雪越来越大了，落在黑色的伞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老大。”有人小声说：“那人怎么还不走，不会是他叫来的帮手吧？”
比如拍视频留证据报警什么的。
隔得远了，众人根本看不清背光而来的吕云渺有什么动作。
那人的声音很小，但吕云渺还是猜到了他会说什么。
“啊。”吕云渺撑着伞一步步走进，“我的确报警了，你们没有听到吗?”
“车来了。”
鲜少有人经过的街道上的确传来了隐隐约约汽车驶过的声音，三人对视一眼，咬牙跑走了。
“顾嘉年，你给我等着！”
巷子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吕云渺蹲下身看着被推倒在地的少年。他手无寸铁，这个伤看起来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了。
雪水和鲜血在少年的脸上交融滑落，显得触目惊心。
吕云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想要擦拭他脸上的血迹，却被人一把拍开手。
“关你屁事，少管闲事！”
雪停了吗?
顾嘉年抬起头，透过朦胧的血色看见眼前的人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向他微微倾斜，为他挡住了所有风雪。
然后，他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你现在特别像一条无家可归，还凶巴巴的流浪狗。”
那时候的吕云渺也才刚刚十八，还没有学会收敛自己强硬的脾气，说话自然也没有好听到哪儿去。
顾嘉年听到远方汽车开来的声音，听到眼前的人说：“生命不是等待暴风雨过去，而是学会在雨中跳舞。*”
鼓囊的红包落在顾嘉年的怀里，他听到对方说：“新年快乐，小狗。”
还有比那声音还大的，是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跳声。
吕云渺恍然地看着眼前的人，或许对方来到PE战队，也是蓄谋已久。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电竞选手的？”
顾嘉年耸耸肩：“买办法，你的美貌都火出圈了。”
关于吕云渺的一切，对于顾嘉年来说都是久别重逢。这几年，他只能通过比赛窥见他的生活。在加入PE战队后，脑海里模糊的记忆碎片终于一点点变得清晰。
初时，他只是希望离吕云渺近一点，再近一点，能和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起夺个冠。可后来，他突然不仅仅满足于此了。
他希望，吕云渺只属于他。
他期待着吕云渺能够收回之前的话，能答应自己的告白。
然后，他听到吕云渺缓缓说：“我希望你分清什么是依赖什么是爱，我比你大，对你们都是队长的照顾，或许是因为日日相处和在你最消沉的时候给你安慰，让你有了爱的错觉，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而曲解自己的情感。”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像是将他的情感审判的彻底，顾嘉年忍无可忍的说：“我已经快十九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狗！”
“你凭什么一直这样高高在上、无欲无求，连我对你的感情都要无视？！”
那对他的这些好，又算什么呢？如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独独给自己特例，独独对自己示软？
对自己软硬兼施的手段，只是对队员的训诫？
吕云渺怔愣的看着顾嘉年，纤长的睫毛无措的颤动着，像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
吕云渺微红的眼尾在不经意间撞进顾的眼帘时，于是顾轻而易举的心软了。
“算了。”
他像是一只狡猾的猫，最懂得如何使用他那漂亮的外壳让人心疼。
“吕云渺……”顾嘉年狠狠闭上双眼：“你既然驯养了这只狗，就不能不要他。”
实际上，面对眼睛亮闪闪，仿佛身后有一根尾巴激动的乱甩对自己告白的顾嘉年，吕云渺很难拒绝。
他总是对顾嘉年心软，但身为年长者，他也知道，他必须分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宠溺。
“吕云渺。”顾嘉年最后一次发问：“你当真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训狗四十三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