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若能重塑命运·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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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身体虽然变小，但是头脑依旧灵活——
对不起串场了。
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我做下的决定很快，甚至连后果都没考虑。
没有魔术师能拒绝根源！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仅被传送到了一个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身体还缩小了！
六岁小孩能干什么啊！
我一边在心里长吁短叹，一边检查自己身上带了什么：
魔眼杀的眼镜，直接带上吧，要好好保护我珍贵的眼睛；一部随身携带的手机，没有信号，但电量用一点少一点，情况很不妙；和身体一起缩水的修女服，真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可疑；并没有跟着变小的武器对六岁孩子来说有些重了，枪和小刀勉强能使，唯有变化自在的黑键顺手。
我不曾见过魔术界返老还童的案例，要么是长生驻颜，要么是薄暮续命。
……来都来了。我想着四字真言，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希望这个陌生的地方能找得到圣堂教会。
直到我杀了两头狼、一头熊，思考自己是否来到了哪片无主且原始的森林——
哪来的死徒？
一刀了结丑陋的怪物，它的躯体碎裂分解成到处乱飞鲜血，险些溅了我一身，还好我技高一筹，提前给衣服施上了隔离的魔术。
拥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去实践是一件令人十分喜悦的事情，需要时在脑内浮现的魔术才让我有通过根源的实感。
——但不对。
它们不是死徒。
我看着周围莫名打开了数个由鲜血构筑的传送门，一大批奇形怪状的生物(存疑)张牙舞爪地登场。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
于是我一刀把这些传送门都打回去了。
该说是身体缩水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返老还童么，不然六岁孩子的身体不可能有这样强大的素质，我也不可能轻松遏制此刻源源不断涌现的退魔冲动。
这么多怪物杀起来不仅麻烦，还容易留下痕迹。思来想去，前摇过长的洗礼咏唱倒是很适合清理现场。
情况紧急，也别讲究什么仪式感了，我从脑袋里扒拉出高速咏唱，口中只需诵读几个音节，便能见到白光大盛——
我利落地翻滚，躲开了怪物的攻击。
——可心却沉了下来。
洗礼咏唱的微光一闪而逝，竟没有发挥半分作用。
以民众信仰为基础的洗礼咏唱怎么可能会失败？
除非，使用这个魔术的基盘不足以支撑魔术的发动。
这个结果导向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反手解决了数只怪物，替代方案也同时想好了。
既然原本的基盘用不了，那换一个就行了！
抵达根源的我，完全有资格这么做！
再一次使用高速神言搭配洗礼咏唱，我终于看见耀眼的白光直冲云霄，随后如刹那的焰火轰然散去。
附近已经没有怪物了，连血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魔术基盘当然不是说换就换的，可这里有随时随地开传送门的怪物滋生，就必然有消灭它们、维护和平的正义使者存在。我钻了个空子，虽然确实发动了洗礼咏唱，但生效时间也是我看见的那般短暂，所幸这一瞬的效果足以清扫战场。
我找了一棵树靠着，脑袋总算有空去思考那个可怕的事实了。
我，那津灯，通过根源，从原本的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2.
我是刻意留在原地的。
显而易见，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并不好。方才的洗礼咏唱肯定有很多人看见了那转瞬即逝的光，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赶到。
到时候演演戏、卖卖惨，说不定……
“啾！”
一只小小的麻雀停在我的肩头。它是被我用魔术吸引来的，我同它达成了临时契约，与它共享一段时间的视野，有人靠近这里再飞回来。
而我在麻雀的视角中看见有两个白发的双胞胎兄弟往这里跑来，不似普通人。
我安抚好了麻雀，直接在身上扔了几个伪造魔术——早知如此就不那么爱干净了——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伤口和血迹一个也不能少，然后再往地上那么一躺。
完美。
……但，情况并没有如我预料之中那样发展。
我输了。我败给了本能。
来自血脉之中的退魔冲动，在顷刻间篡改了我的想法、我的意志，让我恍惚以为自己真正回到了六岁，回到了那个无法自控的年龄。
我，居然输了？抑制了二十多年的退魔冲动，在理智与欲望的战斗中，后者居然头一次占了上风？
好奇怪、好奇怪，怎么可能——！
“……喂、喂！你听得见吗！”
缥缈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我夺回了理智，清醒的脑袋操控着躯体，我倏地停下动作，而那把快要碎裂的剑险之又险地擦过我的耳边。
“太好了。”白发蓝眼的男孩松了一口气，他也顾不得礼仪，连忙查看我的伤势，“你感觉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不记得了。刚刚……我看起来很糟糕吗？”
他反问道：“你知道恶魔吗？”
我说：“我只知道吸血鬼。”
他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你也不算什么无关人士了。”
我们交换了姓名。这个叫但丁的男孩跟我讲了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里侧知识，比如我遇见的是恶魔而不是吸血鬼。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地道歉，“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不起。”
但丁安慰我说：“或许是恶魔最近又研发了什么卑鄙的东西，不是你的错。”
他一口咬定是恶魔的问题，根本没有往我身上怀疑。
可退魔冲动仍在。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眼前这位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孩，体内流淌着恶魔的血液。
……我知道他是特殊的。
这一瞬间，我与远野志贵共情了。
“托墨莉？你还……听……？难道说……你……”
我看着但丁，周遭的声音再次离我远去。
「是的。」
我对自己说。
「就是他了。」
3.
但丁一如既往地缠着维吉尔切磋，后者经常被他又央求又强迫的行为激怒，这次也不例外。两人拿着未开刃的剑一路打到了开阔的森林外围，却意外看见了拔地而起的白色光束。
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丁几乎是立刻往光源奔去，维吉尔叫了他几声都不应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当然有面对恶魔的底气，打不过就跑更是至理名言。
先赶到的但丁看见了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女孩，她灰头土脸的，体力不支后便倒在了地上。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危险！
瑰丽的色彩一闪而逝，直觉带着身体退让，避开了那把锋利的小刀。
但丁惊出了一层冷汗。
胸腔中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昭示着危机还没结束，他才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丁没有被吓得动弹不得，反而快速调转了手中的剑面对森林里的这位不速之客。严阵以待的但丁看向对方，女孩的眼神无光，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一举一动都是不可思议的“完美”。
没错。完美。
完美到不像是一个人。
但那双眼睛仿佛充斥着迷惑人心的法术，因为但丁此刻还在想：好漂亮的颜色。
后至的维吉尔目睹了两人的交锋，扔下他的那把剑后便原路返回，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父亲求援。
但丁在与奇怪的女孩交手。引以为傲的武艺在对方面前不堪一击，自信也跟着碎了一地，他现在能活着全靠的是天生的直觉。
手中剑刃的结构摇摇欲坠，它正在被不可逆转地杀死。明明只是一把小刀，却能在剑身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不行。
这样下去肯定会死……！
但丁再次看向那双仿佛被雾笼罩的眼睛。
“喂、喂、喂、喂！！”他用尽全力喊道，“你听得见吗！！”
雾散去了。
女孩的脸上登时浮现出茫然无措的神情，斑斓的色彩一点点褪去，露出一双清澈的灰瞳。
但丁却不合时宜地想：原本的颜色也很好看。
4.
“但丁。”
我顺着声源望去，一位气度不凡的绅士正按着腰间的剑柄，一看就是来为家中孩子收拾烂摊子的。绅士的身边站着和但丁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但气质更为沉静。
原来但丁的双胞胎兄弟是去叫家长了。
“爸爸！”但丁立刻起身，“你终于来了。”
斯巴达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打趣道：“看起来，你们相处得很好。”
“笨蛋。”另一个人则是毫不客气地斥责但丁，“就这么喜欢逞英雄吗。”
逃过一劫的但丁反而十分膨胀：“毕竟是我先和托墨莉交手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听到但丁提到了我的名字，我才抓住这个适合自我介绍的时机开口。
“托墨莉·萨默。”我对着新来的两人说，“你好，你也好。”
蠢蠢欲动的退魔冲动被清醒的我强制压下去。
许是我的幽默细胞很得对方心意，斯巴达笑着介绍了自己和但丁的双胞胎哥哥维吉尔，然后走近了些。
“你很特别。”他蹲下来看着我说，“尤其是这双眼睛。”
没有镜子，我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是什么颜色，但视野中的死线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想触碰眼部的手抬起又放下。
……我身边就像是有三个炸弹似的，魔眼都快不受我控制了。
他又问：“你是魔剑教团的人？”
我摇头。
一刻也闲不住的但丁走到我们中间，强烈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托墨莉被恶魔影响了。”但丁说，“爸爸，我们要帮她！”
如果我真的是六岁小孩，那我肯定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可惜我不是，还是厚脸皮的成年人，所以我会说——
“其实我无家可归了。”
我伸手拉住斯巴达的衣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请收留我吧，这双眼睛很有用的。”
不等斯巴达开口，俩兄弟便同时发出了惊呼。不愧是双胞胎，真默契啊。
“……托墨莉很强。”但丁突然为我发声，“爸爸，我想和她切磋。”
“我也承认。”维吉尔表情复杂，“她很强。”
斯巴达沉吟片刻，道：“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输给她了，对吗？”
但丁飞快反驳：“我没输！准确来说，是不分胜负，没有结果。”
“我明白了。”
斯巴达微微颔首，摸了摸我的头。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我们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若能重塑命运·其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