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若能重塑命运·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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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斯巴达家的女主人叫伊娃。
大抵是家里的两个儿子过于闹腾，她非常乐意再收养一个乖巧的女儿。
两夫妻都没有追究我的来历，仿佛是天生的圣人，但我知道，他们一定是权衡利弊后才答应的——尽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很短。
相较于和我正面交锋、被我打得心服口服的但丁，目睹了我伤害弟弟的哥哥维吉尔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还是那句话：做人，脸皮要厚。
我在双胞胎兄弟面前分别道了歉，为自己贸然丢失的身体控制权、为伤害了他人亲属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反思。
作为赔罪，我表示自己之后会经常找他们切磋，确保两人都能了解我的战斗风格，不至于在以后的意外中落入下风。
维吉尔一噎，可想到我身无长物，这的确是最能表现歉意的补偿方案了。
但丁倒是眼前一亮，振臂高呼。
“……家里又多了个闹腾的家伙。”维吉尔瞥了弟弟一眼，然后转回来与我对视，“妈妈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我才不像但丁那么没分寸呢。该活泼就活泼，安静的时候也绝不会发出声音。
6.
没有电子设备的时间很无聊。
好在我并非是由奢入俭难的那类人。曾经执行的长期潜伏任务磨炼了我的心性，只要不是回到娱乐手段匮乏的时代，我都能找些事做。
再者，我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规划。
第一步，先从拉近我和斯巴达家的距离开始。
我和但丁的关系是在日复一日的切磋中变好，虽然让人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这无疑是好事。
伊娃的新鲜感使得我经常被她叫去玩换装游戏，导致我的衣柜里多了一堆不重样的漂亮裙子。我开开心心收下了这些礼物，回礼则是主动帮忙做家务，然后再获得伊娃的夸赞与亲吻。
斯巴达是百分百纯恶魔，也许是因为爱上了人类，又或是活了很久，意外地通情达理，活像个老顽童。我只要展现出真实的自我，便能和斯巴达玩到一起去。是的，玩。
维吉尔的心房不容易撬开，奈何我有斯巴达夫妇作军师，替我出谋划策。
我无聊的时候会去找书看，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主要是为了区分和原来的世界有什么不同。
恰巧，维吉尔喜欢看书。
起初，维吉尔以为我在投其所好，并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但之后，他开始留意我看了什么书，也会挑选我看完的书。
我看的不是什么文学巨著，平常听教会的教诲就足够令我昏昏欲睡了，就算是要认清这个世界，我也不会去看枯燥的内容。
就我的驱魔专业来说，看那些奇闻逸事，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才更能发挥我的本事，对症下药。
“……普通的恶魔并没有那么高的智能。”维吉尔忽然开口，“它们只有将人类为食的本能。如果你想知道恶魔的事情，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斯巴达的故事是一段佳话，流传至今已迭代了数个版本，难免有些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进行与有关恶魔的创作。
“谢谢。但我要了解的不是恶魔。”
恶魔的基本情况，但丁三言两语跟我介绍得差不多了，其他方面的细节，问斯巴达是最快最好的。
我可不想用不上洗礼咏唱。
于是我朝着好心的维吉尔露出一个微笑：“我想了解「人们眼中的恶魔」。”
在维吉尔再度恢复沉默、不愿意搭理我之前，我又说：“不过，既然善良的维吉尔哥哥主动帮忙，那我正巧有一个问题非你不可。”
我抱着书，坐到维吉尔旁边，用我最真挚的眼神望着他，就像我那天拜托斯巴达把我捡回来那样努力。
很明显，我的攻势颇有成效。
维吉尔的语气有些僵硬：“什么问题？”
“维吉尔当然也是人。”我说，“所以，我想知道维吉尔眼中的恶魔是什么样的。”
7.
维吉尔对托墨莉的印象并不算好。虽然他很烦但丁天天围着自己叽叽喳喳的，但两人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双胞胎兄弟，重视家人的维吉尔怎么可能给托墨莉好脸色。
尽管没有正面与托墨莉交手，但旁观的维吉尔看得很清楚——对方此刻展现的实力，即便是他们两个一起上也必败无疑。
与此同时，维吉尔也看出了托墨莉的不对劲之处。他果断扔下自己的剑，避免但丁没有备用武器，落入手无寸铁的危险境地。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绝不会轻易败北，就像但丁相信他一定来得及呼叫救援一样。
而早早便注意到奇异光束的斯巴达，在伊娃发现孩子跑进森林深处后，被妻子推出来寻找他们的踪迹。
但维吉尔不明白。
为什么在他和父亲赶到时，但丁不仅与托墨莉握手言和，甚至还十分亲近她？这两人明明几分钟前还打得那么激烈！
但丁，这家伙是险些杀了你的危险分子啊！
可维吉尔没有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反倒在为托墨莉住进斯巴达家添砖加瓦。
……既然但丁喜欢，那就没办法了。维吉尔平静地想。说不定他之后天天和托墨莉打架，不会来打扰他了。
维吉尔的算盘打得很好，但丁也确实更喜欢找托墨莉打架，只不过维吉尔没有与托墨莉交手，不需要用胜利来维护自尊心。
好不容易获得了可以安静看书的自由时间，维吉尔当然是争分夺秒翻阅自己喜欢的书籍。等但丁新鲜劲过去了，多半就要回来继续缠着他了。
结果他遇见了托墨莉。
维吉尔不由得回顾托墨莉加入斯巴达大家庭的这段日子：除他以外，家里的恶魔、半魔和人类，都与托墨莉相处愉快，自己变成了不合群的那一个。
阴险狡诈的托墨莉用甜言蜜语将大家哄得心花怒放，作为唯一一个始终保持客观的家庭成员，维吉尔发誓他绝不会被邪恶的托墨莉蛊惑！
8.
「我想知道维吉尔眼中的恶魔是什么样的。」
——维吉尔收回前言。
若说不好的初印象是因为托墨莉本身存在不受控制的风险，那么如今面对正常的托墨莉，维吉尔却很难移开视线。
托墨莉和但丁像是同一种人，这种相似性让维吉尔减轻了几分戒备。
还有托墨莉的态度。虽然知道托墨莉身上藏有许多秘密，但与之相处时，维吉尔能感受到这颗心的真挚绝无任何虚假成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维吉尔根本说不出什么狠话。
学校里有很多性格跳脱的同学，也不是没有开朗的、温柔的、像太阳一般的优秀之人。
托墨莉不一样。
没错，她很强大，是他的父亲、传说中的斯巴达也会承认的强大。
非要说的话，维吉尔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父母相似的东西。
年龄比自己还小，却有着矛盾的博学知识，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恶魔的变异种，又或者是魔帝派过来的卧底。
“我是搞不来诗词鉴赏啦……”托墨莉问了他喜欢看的书后，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不过，我多少能理解某些时候会有突如其来的感慨，把记忆中的感情凝结成诗，它便能跨越时间而来。”
维吉尔不由得发问：“你真的只有六岁？”
托墨莉：“其实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维吉尔：“算你十六岁都有诈骗嫌疑。”
托墨莉：“那你年纪轻轻就想当三十六岁的苦命大人吗？”
维吉尔无言盯了她一会儿，不愿承认自己在争口舌之利还败了，只得顺势转移话题。
“听说你不打算去上学。”
托墨莉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坦然地点头：“没有那个精力。我要把时间全部花在魔术上。”
虽然猜得到托墨莉说的魔术并非普世意义上的魔术，但维吉尔意识到了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托墨莉对自己的未来，有着相当明确清晰的计划。
维吉尔又想到了但丁。如果问但丁为什么练剑，他肯定能回答出来，却绝不会将其视作计划，因为剑术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而托墨莉要学的魔术，是一种手段，她需要的话随时能改学其他的本领。
维吉尔决定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家？”
“因为我无家可归了。”
“你看上去不像无家可归的人。”
“追根究底可讨不到女孩子喜欢呀。”托墨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甚至有几分释然，“但我认识的人确实和我隔了一个世界，而我也没办法再见到他们了。这当然属于无家可归的范畴吧？”
维吉尔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淡淡的悲伤。
这并不是说托墨莉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她的心很强大。
正当维吉尔要开口为自己不恰当也不贴心的发言道歉时，托墨莉仿佛预知了未来一般，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语。
“不谈这个了。”托墨莉自书架取下一本书，“关于恶魔的创作，我还有很多问题想拜托维吉求证呢！”
“为什么这样叫我？”维吉尔在意的反倒是另一个问题。
“不行吗？”
“……随便你怎么叫吧，一个称呼而已。”
“反正那些人的创作基本都脱离了实际，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这么说着的维吉尔却没有动作，托墨莉扬起笑容，将书放在了两人中间。
“就当是研究人类了——”
女孩的话语戛然而止。
维吉尔同样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来者响亮的声音传遍书室：“托墨莉！快来和我打一架！”
原本以为顺利的阅读还没开始就被人为中止，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维吉尔仍然感到了烦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若能重塑命运·其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