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男大当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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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坐到了一起，没有一个外人在场 ，连花琦面前都放了一杯酒。花愆和芮氏知道花玥有很多事都不能说出来，只能等到三人在一起时才能细说，因此对他多年来的经历一句未提。花琦却不懂这些，缠着哥哥问东问西。花玥只淡淡带过。芮氏有意引女儿说话，避免她问得太多太深。花琦只有十岁，还看不透大人的心思，就顺着母亲的话开始讲起家里的事来。花玥听得津津有味，这些都是他最想听，最爱听的。
听妹妹一张巧嘴娓娓道来，就好像把他八年来的缺失都弥补了回来。家，还是那么温暖，听着听着，花玥心中涌动着太多的感慨，在饮干了母亲为他斟的自酿米酒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只剩一句话：“爹，娘，娇儿，回家真好！”
刚才一直笑呤呤听女儿说话的芮氏听了儿子这句话，心房却像被刀尖狠狠的戳了一下，脸上笑容立即僵住，慌忙掩饰着拿起酒壶斟酒，口中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回家自然是好的。还用你说？”
等到吃完晚饭，花玥被父母叫进内室。房门关上，屋内仅剩至亲三人，花玥这才解开蒙眼青布，见灯影晃动处，母亲容颜未改，正悲喜交集的看着自己。不等他开口说话，芮氏一把搂住长大的儿子泪落如雨，千言万语却哽咽难言。花玥虽自认男儿当流血不流泪，奈何到了亲娘怀中，一下就像小了七八岁一样，就像回到了幼时，竟然抱着芮氏号啕了起来。
花愆一直默不作声，等母子二子心绪略稳，泪收声止才开口道：“玥儿回家总是天大的喜事。你就别哭了。”又吩咐儿子：“坐下吧。有话说话，别招你娘哭得那么难看。”
三人这才坐下，花玥将八年来的种种经历一一禀告了双亲，花愆夫妇在旁侧耳倾听。花愆神色严肃，芮氏却边听边抹泪，两人并不插嘴询问，任花玥静静回忆，边想边说，有时花玥会停下细细去想当年曾经经历过的某一件事，这夫妻二人也是一声不出，芮氏就乘这机会给儿子的茶杯里续满茶水，挑亮灯芯，方便将儿子长大后的相貌看得更加清楚。
花玥说完话时，天色早已大亮。一夜未睡三人却不见疲态。花愆听儿子讲完，才道：“其实当年得知你失踪，我就知道是他来了。”花玥瞪大眼睛等着父亲接着往下说，谁知他却转了话题：“你既然与他有约，自当守诺，此事除了我们连娇儿杰儿都不要让他们知道。”
芮氏有些担忧：“玥儿若是以后都要扮成一个瞎子，日常起居多有不便。”
花愆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江湖上有一位盲侠，虽然双目尽盲，却可以孤身闯荡。玥儿，你可有毅力比他更强？”
花玥点点头，这事他早已想过，当着父亲也坦然道：“孩儿也是这样想的。其实在回家的路上，孩儿已经开始尝试着这么做了。”
花愆正色道：“这事不能心急，在成功之前，估计你会承受许多的不便嘲笑。我和你娘自然会帮你，但你要明白，别人可以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
花玥站起身，毕恭毕敬听完父亲教诲，回道：“孩儿明白。”停了一下再次开口：“孩儿大胆，有件事想请问父亲。”
“说吧。”
“孩儿想问的是，父亲当年所做，可曾想过将置妻儿于险地？”这话憋在花玥心中很久，上次父子相见时他就想问，只是畏于父亲的威严，最终还是未能开口。自回家后心情激荡一起难以平复，只觉家里的一切都是如此让他留恋，而自己却被迫离家八年，竟在此时终究忍耐不住问了出来。
芮氏听儿子语带质问，心头一惊，正要说话，却被丈夫一把抓住右手用力一握，夫妻连心，她立即将到口的话又咽回腹中。花愆眼中精光暴涨，定定的盯着花玥。
花玥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烤得难受，但他依然鼓舞自己，平静地迎上父亲的眼光，不容自己有半点退缩畏惧。只是这事的难度超出了他的想像，花愆的目光里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心生畏惧，花玥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让他难以抵挡的力量，但好胜的他依然强撑着不肯后退半步，他好不容易才问出口，若今日后退，他将永远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父子二人四目相望，不见舔犊情深，却似在用眼光交战一般。芮氏虽然站在一旁，却已是冷汗直流，惶惶难安。面前的两个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亲近的两个人。偏偏一脉相承，性子都是极强极刚，她夹在中间，当真为难至极。
对视良久，花玥觉得父亲的眼神中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全力抵抗依然汗湿重衫。此时花愆淡淡地开口：“我是你的父亲，你只要记住这个就好。”随意一挥袍袖：“回屋去吧。”
花玥没有想到父亲既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想像中的暴怒，只是这般冷淡的转身而去，将他傻傻地丢在了原地。芮氏见他脸色变幻，正想上前安慰两句，一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停了一下才轻唤道：“玥儿——”
花玥将目光转回母亲脸上，也是淡淡一笑：“娘亲，我要回屋去了。”丢下芮氏，转身出门，临走时仍没有忘记将眼蒙起来。父亲有无数个理由，而且每个都堂堂正正，这他都知道，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何在意这个问题？怕母亲出言教导让自己无地自容，花玥匆匆逃回自己的房间。
花玥在家里足足休整了半个月，足不出户，可这两天他过得一点也不寂寞。听说他回来了，花家一下热闹了起来，天天人来人往，除了街坊邻居，小时的玩伴，柱子等人也已经长大，都来看望他。
半个月后，花玥才出门转转，只是眼睛看不见，花琦和冰杰又都要读书，无人搀扶多有不便，他又不喜欢那些成年的仆人陪伴，嫌他们总是管东管西，小心谨慎怕他跌了撞了。因此芮氏计划着给花玥找一个年纪相仿的侍从。
这天柱子前脚刚出门，花玥的房门又被人推开了，扑面一阵幽香，花玥立即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听到修霁娇声道：“花玥，我会打络子了，这个花样是我刚学的，给你打条汗巾袋子好不？”
花玥撇撇嘴：“你打的袋子有人敢用吗？”
修霁听着这话直觉的刺耳，再看他的表情，想起当初他当着女伴的面嘲笑她的绣功时的表情如出一辙，心里早已亮如明镜。恨恨的冲他做出一个张牙舞爪的鬼脸，声音却依然甜甜的：“我又没打算给人用。是给白泽用的啊。”
“华修霁！”花玥咬牙叫道。
“伴伴！”她的声音又不会小过他。
两人咬牙僵持的样子，就像是后院仇姨养的小公鸡。花玥看不见，可修霁却看得清清楚楚，一产生这个联想，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听得耳旁洒下的悦耳笑声，花玥好像也有些板不住脸了，微微勾起的唇角已将一室硝烟转眼化为无形。
“你来做什么？怎么不陪着夫人？”这回是花玥先开口。
修霁跳到花玥身边坐下，笑道：“弟弟妹妹都睡了，娘嫌我烦，怕我吵了他们睡觉，把我赶出来了。”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拭去鼻间的汗。
她穿着一身民间少女常穿的藕色小衣，衣领处露出一段粉紫抹胸，更映得肌白如雪，下穿一条紫色百折裙，裙角处绣着几朵淡雅的小花，脂粉不施，天真可爱，早不见平日宫中那跋扈的模样，花玥虽然看不见，但也可以感受她脾气好了许多，虽然言语上的战争依然不断，却从来没有真的翻脸。
听她在身边娇喘吁吁，香气若有若无，花玥有些不自在，无话找话道：“夫人也真厉害，竟然一次生下一龙一凤。你要再不长进，小心弟妹争了你的宠。”
这话若是换了以前，修霁当场就能跳起来，此时却未动怒，问道：“那当年娇儿出生，你可怕她夺了你的宠？”
“怎会？我宠娇儿还来不及呢。”花玥顺口答道。
修霁闻言幽幽一叹：“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你在宫里吃的用的那么好，却总想着回家。这——才是家的感受，才像是自己的亲人。”
花玥听她情绪一落千丈，知道触到了她的痛处，心里暗暗后悔，忙把话题引到了别处。两人说笑了一会，门一开，冰剑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就嚷道：“好哥哥，你要成亲了。快去看看，提亲的媒婆排成对了。”
花玥和修霁双双一怔，花玥斥道：“胡说！”
冰剑笑得格外可爱：“我哪有乱说。你不信出去看看。来了七八个媒婆，现在就和干娘在前面坐着说话呢。”
花玥猛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举步太急竟重重的撞在了桌角上。冰剑和修霁一见，急急上前扶住了他：“小心些。”
花玥却不理会两人的好心，用力挣开了，急匆匆就往前冲去。修霁皱眉气道：“不就是几个媒婆吗？这么着急娶媳妇了不成？”
冰剑这几日和修霁玩得好，见修霁一脸忿忿，就好心解说道：“姐姐弄错了，玥儿哥哥可不是着急娶媳妇，他是不想娶媳妇。那个莺儿太伤他的心了。玥儿哥哥跟我说过，他现在不想提女人。”
修霁心里一动，不由想起一件事，何昭仪上禀皇后，想求皇上为二皇兄指婚许莺儿，可是许莺儿坚持不允。至令圣旨也没有发下。说不定也是为了伴伴，她这里若有所思，一抬头伴伴和冰剑都已不见。
修霁从椅上跳起来，也奔出门来往前厅而去，还从来没有见过民间的媒婆是什么样子，这样开眼界的机会怎能失去？
伏低身子，放轻脚步，堂堂公主殿下就像做贼一样的走到了客厅后窗处，虽然她已经把声响放得很轻，依然瞒不过同样站在另一扇窗下的花玥的耳朵，他的脸略略转向修霁轻轻一挥手，似乎在怪她脚步太重。修霁暗暗吐舌，心里不服，天下间有几人有他那么灵的耳朵？原来不知道，自从伴伴目不能视后，她才知道他的耳朵竟然如此灵敏，虽然看不见，那双耳朵几乎可以当眼睛使了。
修霁将脚步声控制到最低，人已经贴在了窗棂上，隔着窗纱往里望去。哈——果然大开眼界，那几个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女人就是传说中的媒婆？
头戴红花，衣穿绿袄，面涂白粉，唇如啜血。围着花夫人叽叽喳喳的几个女人虽然美丑各有不同，难得的是穿着打扮竟有共通之处。花夫人身处一片花红柳绿中却仅穿一件月白色的家常衣裳，素颜朝天，更婉若空谷幽兰，芳华淡雅。
那群女人吵吵嚷嚷，只顾说着自己说合的女孩这好那好，配花玥千配万配。听得修霁皱眉不已，忍耐不住就想闯进去。正在此时，芮氏淡淡地开口了：“各位，我上回传出话来，是要给我的玥儿找一个聪明忠心的下人，什么时候让你们作媒来着？”（古时有些媒婆往往还兼牙婆，介绍下人和保媒一起干。）
头顶上红花最大的那个媒婆陪笑道：“娘子，您想想，玥哥儿眼睛不方便，这里里外外，哪一时哪一刻离得开人。若是丫环小子，一怕他们不顾细心，二怕起了欺主之心。媳妇不更贴心吗？本来论人才，从小就是镇上顶尖的，长大了俺虽然没见到，料也差不了。只可惜眼睛坏了。”
说到这里，婆子细心的看到芮氏眉心一蹙，察颜观色马上话锋一转：“不过娘子放心。我今天带来的姑娘，都是镇上顶尖的，相貌，家世件件不差，针线女红，烹饪汤水样样在行，孝顺父母，操持家务，件件出众。。。。。。”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男大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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