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澄绪

17、第十七章

　　晚自习结束前，各班拿到了考场分配表。
　　张小天没着急去看。他的成绩还挺稳定的，好了就在第三考场，差点就在第四考场，还没去过其他地方考试。陆白倒是一放学就钻进人堆里去看了，没一会又小跑着回来。
　　“咱俩考场挨着啊天儿，那会不会以前在一个考场过！”陆白伸手把张小天从座位上拽起来，拉到门口通知栏一起看分配表。“你看，我在三考场，你在四考场。”
　　张小天仔细看了看表，自己在第四考场的最后一个座位。他又看了看班里其他人的考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考场三十人，一班不到五十人。他上次的成绩算发挥失常，年级前八十之前也不是没考过，虽然不敢说是手拿把掐，但也不能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思及此张小天放松了不少。
　　“咱俩之前肯定在一个考场过。”陆白还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要是早知道咱俩会做同桌，我就能早点认识你了。”
　　张小天笑了一下:“现在认识也不晚。”
　　“李安肯定以为小天是之前那种花钱来一班‘旅游’的。”尹莉刚说完，就看到李安在不远处，还故意大了点声说话：
　　“小天能在四考场，说明原来他成绩就不错，也不知道是谁就那么确定他留不在我们班。”
　　李安也不知听没听到，离得远看不太清他的脸。
　　“其实什么一班不一班的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班任出名，科任老师也都厉害嘛，还真以为是自己的能耐了。”尹莉小声吐槽，陆白也跟着点头:“就是呗，他还不一定能考过天儿呢。”
　　能做到全班四十多人基本都在前八十，一班其实也很厉害了。张小天看向李安，正好李安也抬头，跟他对上视线后又不太自然的低头。张小天看在眼里，心里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你真没不高兴吗？”陆白站在他旁边，小声问他，“李安他总故意找事儿，闲的。”
　　“没有，我没当回事。”张小天摇头，看着陆白认真听他讲话的样子，突然想逗逗他，“反正顶多也就忍两年。”
　　“顶多？”
　　“对啊，万一我哪次考试突然没考好……陆白你别勒我脖子！”
　　陆白重重“哼”了一声才放开他∶“乱开玩笑，我这么吊儿郎当的都没担心过这事儿，你怎么可能？必须留下啊！”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天天上课睡觉。”尹莉从后面冒出来，一扫帚打在陆白屁股上，“没事就快走，我着急做值日呢！”
　　“哎呦！你轻点！这就走了。”陆白拔腿就往门口跑，走时也没忘记拉上张小天，“明天考试加油啊尹莉！”

　　初秋的夜晚比夏日多一丝凉意，本是让人心情愉快的好天气，可临考前紧张的氛围不可避免的影响着大家，就连平时吵吵闹闹的陆白也比平时话要少些。但张小天此刻却觉得比平时放松。
　　之前能尽的力也都尽了，留不下也只能怪他能力不足。可...如果能留在一班的话，就没白费妈妈为他托关系转进一班。在一班的记忆在眼前来回闪过，虽然多少有些茫然别扭，但总体的感觉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好。想到这，张小天长舒一口气，觉得心里敞亮不少。
　　“你可是不紧张了。”陆白把大半个身体都依靠在张小天身上，“你同桌我的劫难才刚开始啊。”
　　啊，对，还有陆白。
　　张小天微微低头看陆白靠在他的肩膀上。现在能这么轻松，也是因为有他在，每次他在陆白身边时心里确实会更放松一些，可能是因为陆白是一个对朋友都很好的人吧。
　　“连一句安慰都没有吗？”陆白把脸埋在张小天的肩膀上。“我要跟你绝交一秒钟。”
　　“让你不听课的可不是我。”张小天对他说。
　　“我也听课了的。”陆白声音闷闷的，“你不能污蔑我。”
　　“嗯嗯，你听了。”
　　张小天压下刚翘起的嘴角，没再说话，任由陆白靠在自已身上。路灯安静的亮着，他看见他们两个的影子由长变短，然后被抛在身后，恍惚间好像这条通往校门口的甬道上只有他们两个在走。陆白的体温透过校服渗透到他的皮肤表面，他听见了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一直走到校门口，陆白才站直身体，整理了下校服，朝张小天笑笑:“考完班里见，同桌。”
　　张小天也笑着回他:“班里见，同桌。”

　　考试这两天没有晚自习，去的考场又是另一个班级，让张小天有些恍惚，仿佛之前在一班的一个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所以当考完试的第二天早上，他在站一班门口，还有些不敢往里进，直到陆白看见他杵在门口出声叫他，才终于有了实感。
　　“你干啥呢刚才，咋不进来？”他拉开凳子坐下，陆白问他。
　　“没咋的。”张小天随便说道。
　　总不能说还以为自己不在这班吧，那也太蠢了。
　　“考的不错吧。”陆白把卷子拿出来，“我觉得我考的也还行。把你卷子给我瞅瞅。”
　　张小天把卷子拿出来放他手边。
　　陆白挑出物理卷子，和自己的放在一块对比着看。
　　“哎你这怎么能选B呢？”他点着其中一题，“这题一瞅就是选C啊，我算了。”
　　“我看看。”张小天也凑过去看。
　　“要是别的不一定有这个自信，单说物理，你同桌我还是可以的。”陆白抽出一张演算纸，“你过来我给你讲讲。”
　　“啥题啊？”尹莉刚进班级，离老远就接上话了。“物理？我也看看。”说完翻出自己的物理卷子摊开放在陆白和张小天的桌子上。
　　“第六个单选。”
　　“我忘了我做没做上了。”尹莉想了想，又看向张小天，“这题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张小天摇摇头，“我不会，这随便蒙的。”
　　“哈哈，你俩真完蛋！”陆白抽出笔，直接在卷子空地儿上写步骤，“来来来，听我给你俩讲讲。”
　　张小天靠近他，低头看向他的卷子。陆白写的解题步骤和他笔记上的风格截然不同，省略了一些基础部分，只挑要点写，隐隐有炫技的嫌疑。而他讲题的样子更是坐实了他想要嘚瑟的意图，一边讲题一边转笔，还要贱嗖嗖的损上他俩几句。
　　“听明白了吧，你俩？”陆白在卷子上点了点，“这么简单的题还用我讲，看来你俩的道行还是太浅。”
　　“行了嗷你。”尹莉把卷子拿起来，“讲道题你还嘚瑟没完了。”
　　“你就说我讲没讲明白吧！”陆白“啪”一下把笔帽盖上，“听了我讲的题，以后我就当你俩是我徒弟了，来叫声师父给我听听。”
　　“臭不要脸！”尹莉笑骂道，“占我俩便宜！”
　　班里这功夫还没什么人，尹莉把卷子卷起来，从座位上作势站起来要打他，陆白笑着往张小天身后躲，两个人一边闹一边还瞄着前后门，生怕哪个老师进来了看着。尹莉手持“武器”，陆白左躲右躲也躲不开，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倒退着躲了几步，一下撞在从后门进来的韩澄澄身上。
　　“哎呀！”韩澄澄刚进门就被撞的一个趔趄，看清是陆白后赶紧说道:“闹啥，快回座儿，老张都走到楼梯口了。”
　　坐在班里的人听到后都纷纷坐好拿出书本，装成自习的样子。陆白也赶紧回了座儿，把卷子铺在桌面上看，没一会就看不进去了，又在演算纸上画画玩儿。不多时，班任走了进来，在讲台边上坐下看手机。
　　张小天低头看着陆白刚讲的那道题，仔细琢磨了下打算把它记下来。刚掏出错题本，陆白把一张小方格纸推了过来，上面涂了一个黑点儿。
　　这是，五子棋？
　　他看向陆白，陆白也看着他，用下巴指了指那张纸。张小天又抬眼看前面，班任还低头看着手机，没看到这边的小动作。他把头低的更低了些，拿过陆白推过来的纸，在黑点旁边画了个空心的圆圈，又把纸推了回去。
　　韩澄澄刚才一落座就掏出卷子让尹莉给她讲题，这会尹莉应该是讲到难处了，低头研究了半天，回头看看陆白，发现陆白没在学习，于是拿着卷子转过身来，韩澄澄也跟着转头。
　　“陆白你看看。”尹莉指着刚才那道题问，“刚才你这块咋讲的来着，你再给澄澄讲一遍。”
　　“啧，这有啥不明白的呢？就是这样，你看……”陆白在桌子上翻了翻，拿出来刚才那张演算纸，又给韩澄澄讲了一遍，讲完了还不忘又再调侃尹莉一句:“你刚才肯定没好好听，还得我再讲一遍。”
　　尹莉“切”了一声，韩澄澄听了在一边抿嘴笑。
　　“行了，转过去琢磨去吧，”陆白摆了摆手，又冲韩澄澄说，“你要是听明白了就再给你师父讲讲，小徒孙儿。”
　　“徒孙儿？”韩澄澄听得一脸懵，“什么徒孙儿师父的？”
　　“你别听他胡咧咧。”尹莉拽着她转头。
　　“你是我徒弟，你给韩澄讲题，那她不就是我徒孙儿啊？”陆白解释道。坐在前面的班任突然咳嗽了两声，几人赶紧坐正。
　　张小天看韩澄澄转头之前还是一脸懵的样子，也忍不住翘了下嘴角，被陆白看到了。
　　“你跟着笑什么？”陆白压低声音说。
　　“还不让笑了？”张小天说，“笑你幼稚。”
　　“这怎么能是幼稚呢？”陆白抬头看了看班任，拽过来一张纸，拿着笔装成讲题的样子在纸上又画又点，“我先发现你这题错了，所以你就是我大徒弟，是尹莉的师兄，是韩澄的师伯，这辈分得搞清楚，可不能乱！”
　　张小天险些笑出声来，硬是把笑意咽了回去，清了清嗓子，又把刚才下五子棋的纸拿了出来，画了个圆圈给陆白推了回去。
　　“还下啊？”陆白接过来，“刚才没输够啊？”
　　“嗯呢。”张小天点点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