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澄绪

18、第十八章

　　成绩下的很快。等待成绩的感觉确实很漫长煎熬，但其实第二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前，年级大榜就下来了。班里哀嚎一片，一个个都吵着不敢看肯定考砸了，可贴在各班布告栏的名次表前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来晚的人连只脚也插不进去。
　　张小天没去凑这个热闹，他坐在座位上单手托腮，眼睛瞄着那一撮人，没什么表情。他看上去满不在乎，但不代表他心里一点都不忐忑。事实上他紧张的手心冒汗，年级大榜跟前攒动的人群在他眼里渐渐糊成一片，这种焦虑的情绪并不陌生，他试图把自己抽离出去。刚要这样做，一个尤为显眼的人从人堆儿里钻出来，带着没法忽视的，显而易见的喜悦。
　　陆白一路笑着朝他走过来，但没像以前一样，想说啥人还没走到就已经说完了。这次他忍到在张小天旁边坐稳了才开口：“你猜猜？”
　　“猜什么？”张小天隐隐有种感觉，但他不太敢信。
　　“你！”陆白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又努力控制了一下“你说猜什么！”他的视线如有实质，张小天几乎能听到他眼睛说话的声音。他做不到顶着这样灼热的目光还能保持镇定自若，有点慌忙的低下头。
　　“什么......”
　　“小天！72名！”尹莉站在布告栏旁边喊道，“厉害啊！”
　　“尹莉！就你嘴快！我还想让天儿猜呢！”陆白憋不住了，终于也站起来跟着喊：“进前八十了！天儿！”
　　“我知道了！”张小天本来只觉得松了口气，现在看他俩这么高兴，嘴角忍不住也跟着飘。他感觉心里出现一小团火，暖烘烘让他高兴又有点慌。他赶紧拽陆白的衣角让他坐下，“又不是什么多好的成绩，你俩这是干嘛...”
　　“我高兴啊，你还能接着做我同桌！”陆白拿出一张边缘有点被抓皱了的纸，想递给张小天，自己又忍不住展开看了看，“我把你各科成绩都抄下来了，还有各科的排名，你自己看看。”
　　“你好夸张...”张小天伸手要拿，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去。“消停点，给我。”
　　陆白这时才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动，挠挠头发尴尬的说：“是有点哈...你咋一点都不激动啊天儿？”
　　“有啥好激动的...”张小天吐了口气冷静一下，认真看自己各科的成绩。只是各科的分数都稍有升高，也不是什么能让人多放心的成绩和名次，刚才喜悦的心情一闪而过，他又有点笑不出了。
　　“晚上吃饭咱们四个一起庆祝一下吧，”尹莉坐回到座位上，“我这次考得也不错，澄澄陆白你俩没问题吧？”
　　“我可以。”韩澄澄点头应好。
　　“我都行，天儿呢？”陆白回头看张小天，“今天阿姨是不是也要接你？”
　　“今天不接，她今天有事情忙。”张小天回答道。
　　“那就这么定了。”

　　一个课间过去，再难平的心绪也平了，再面对这张成绩单的时候，张小天已经没什么情绪的起伏了，脑子难得没什么想法，感觉一片空白。看着刚走进班级的老师，把书放下第一句话就是“别以为刚考完试就可以放松了，把卷子拿出来。”张小天突然觉得一切才刚刚开始，自己本应该保持住这种劲头继续学习，可是低头看着卷子，张小天有点走神。
　　“咋了天儿？”陆白本来还在看诗朗诵的稿子，感觉张小天恹恹的，“昨天没睡好？”
　　“有点。”其实不是，但张小天有点懒得解释。
　　“那我咋瞅你不那么有精神？”陆白问他。
　　“没啥。”张小天不欲与他分享自己多变的心情，又问他，“你们咋样？明天的诗朗诵。”
　　“差不多了，还挺像样的。”陆白说起这个就来劲儿，“我们还整了演出服，你猜咋整的？”
　　“这有啥好猜的？”张小天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很捧场的接着问他，“咋整的？”
　　陆白摸了摸鼻子：“嘿嘿。我家不是开婚纱摄影的嘛，所以...”说到这里，他又像有点害羞，声音小了许多，“所以给哥们儿几个整了点西装穿穿。”
　　西装？张小天反应了一下：“伴郎服啊？”
　　“嗯呢。”陆白一挑眉，表情带点故作神秘:“我跟你说老帅了，个个板正！”
　　“真的假的？”张小天看他这出就想笑，想着自己反正也学不进去，于是顺着他接着问：“你们几个一模一样的？”
　　“嗯哼。”
　　“你帅得过他们几个吗？”张小天笑他，“我记着那个谁好像，比你高点儿？”
　　“瞎说！”陆白“啧”一声，“我们几个里就我最高！”
　　“真的？”张小天学他也“啧”了一声，“不信。”
　　“我也不信。”尹莉在前面也插了一嘴。
　　“有你什么事呢？”陆白拿笔怼她后背，“听你的课去，好好学习！”
　　“你咋不好好学习呢？”尹莉挺直后背，微微侧脸冲后边说道：“还怼我，要不是我和澄澄坐得直，你俩上课说话早就被发现了。”
　　“那我俩还得谢谢你俩呗？”陆白一撇嘴。
　　“那朗诵的女生穿什么，伴娘服？”韩澄澄问道。
　　“嗯对。”
　　“那一定超漂亮。”韩澄澄叹了口气，“整得我都有点心动了。”
　　“晚了，明天就要演出了你才心动。”陆白说，“下次吧。”
　　“下次就是高三了，你还帮李安排练节目啊？”韩澄澄问。
　　“运动会还能让高三的表演节目吗？”尹莉说，“不能了吧。”
　　“谁知道了。”陆白一耸肩。
　　明天开运动会，所以也不上晚自习。眼看着马上就要放学，班里为数不多听课的人也都有点学不进去了，老师也难得没去在意班里的学习状态。四人又聊了点有的没的，刚定下一会吃什么，下课铃就响了，前面两个女生收拾的快，于是先去占座了。
　　张小天不想被等，收拾的很快。两人收拾好后一起出了班级。走廊里到处都是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运动会的事情。运动会是学校里难得可以放松的时间，学校也允许学生带手机，大家嘴上不提，但心里多少都有期待。张小天喊着陆白穿过人群，耳朵里装满了嘈杂的交谈嬉闹声，难得觉得不烦。
　　陆白在前面走着，突然回头说了句什么。
　　“什么？”张小天没听清，大声回问。
　　“我说明天我带平板过来，咱俩可以找电影看，”陆白放慢脚步跟张小天并肩，“也能玩点游戏啥的。”
　　“行。”张小天点头。
　　陆白也点头，过了会又说：“你有想吃的零食啥的不，一会吃完饭咱俩可以去买点。”
　　“好。”张小天点头。
　　两人没走几步，陆白又问：“你平时爱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晚上回去下点儿。”
　　“都行。”张小天觉得他有点好笑，问他：“你就这么期待明天的运动会吗？”
　　“不...”陆白下意识说不，又改口道，“也的确有点吧。”
　　“小孩儿。”张小天笑他。
　　“您比我大很多吗？”陆白也笑，“张老头？”
　　“去你的。”张小天说。
　　两个人一路上“张老头”“陆小孩”的怼来怼去，等走到校门口张小天才反应过来刚自己有多幼稚。
　　“跟你在一块光知道傻乐了。”张小天一回想刚才的场景就觉得无语。
　　“傻乐不好吗？”陆白反问他，“你就说心情有没有变好吧。”
　　那倒是。张小天点点头。
　　“心情好了就行。”陆白抻了个懒腰，“哪有人考好了还心情不好的。”
　　“嗯？”张小天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嗯什么？”陆白看了他一眼，伸手搭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你这次考得真的很好，狠狠打了李安的脸，他肯定老憋屈了。咱们班成绩好的的确很多，但也有成绩一般也不害怕降层的。咱们班其实有很多人，如果某次成绩不达标了还能靠这个留下。”说到这里他伸出拇指食指搓了搓。
　　张小天看着他的手没说话。两人一路上走的不慢，现在定好的那家火锅店就在眼前。
　　陆白见状挠了挠头，索性直接拉着张小天站在门口，又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为了留下，能真的一下子名次提升这么多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我真挺佩服你的，真的，你信我。以后为了继续留在一班咱们可以接着努力，但你不用连一刻的放松都不给自己。”
　　张小天被陆白这一通搞懵了。他从前不太在意别人的关心，他一直以为自己不需要，现在这样几句词汇相当匮乏语言也相当朴实的关心劈头盖脸的砸在他头上，他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面前还在试图措辞继续安慰他的陆白，张小天突然觉得今天下午教室里的自己有些顾影自怜和矫揉造作。
　　“你好傻。”
　　陆白也知道自己话说的乱七八糟，本来还在想怎么接着安慰他，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也没反应过来。
　　“你，你好了啊？”陆白张嘴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傻了。
　　张小天这下是真绷不住了，一下子笑出了声，挥挥手拿开了陆白的胳膊。
　　“愣着干啥，走吧。”说完也没等陆白，推门进了店里。
　　“可算来了你俩。”
　　火锅店里一团热气，尹莉和韩澄澄已经等候他俩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