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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体育课训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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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羡无正扶着膝盖喘气,刚才体育课的折返跑才刚结束。
现在他快喘不过气了。
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深棕色的软发被汗水濡湿,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前和鬓角,宽松的运动T恤后背洇出一片浅浅的湿痕,勾勒出纤细的脊背线条。
“你还好吗?”
方羡无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询问,他抬起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运动后的水汽与懵懂。
还没喘匀气,他便礼貌地回应:“我、我还好。”
看清对方递过来的手帕,他觉得自己的手没法擦干净脸上的汗,便伸出手接了过来,轻声道了谢:“谢谢你。”说话时还带着未平的喘息,一双眼睛水润亮晶晶的。
对面的少年忽然红了脸,变得结结巴巴:“没关系……没关系……”他的目光落在方羡无红润的脸颊上,连忙把另一只手里的水瓶递过去,又问:“你要喝吗?”
似乎有了这人的示范,其他人也热情地围到方羡无跟前,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喝水、要不要披外套。
围着他说话的人太多,语速又急又快,仿佛慢一点他就听不见了。可显然,方羡无根本来不及翻译他们的话,听得云里雾里,整个人茫然地站在人群中央。
这时,之前跟着老师去室内体育馆的泰勒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他凭着高大的身躯挤开人群,对众人说道:“好了!阿尔文有自己的水瓶,他不用喝你们的。”说着,他举起手里那个小小的水瓶。
上体育课之前,方羡无拜托泰勒帮自己保管水瓶,他向来丢三落四,东西放在手边下一秒就可能忘记,不想弄丢水瓶,他当时啪嗒啪嗒跑到泰勒身边,诚恳地拜托他帮忙照看,泰勒欣然答应了。
泰勒的话一说完,周围总算安静了下来。
有人嘟囔着:“明明我们都是同一天认识阿尔文的,为什么泰勒和他关系这么好?”
听见这话,泰勒格外骄傲,仰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看着身边的人。
他确实长得很高,完全不像同龄的低年级学生,那个属于方羡无的水瓶被他握在手里,显得格外小巧,可这水瓶在方羡无掌心其实已经不算小了。
想想泰勒才十四岁就有这样的身高,真不知道他将来还能长多高。
方羡无见他莫名挺着胸膛骄傲起来,自己又渴得厉害,便喊了他一声。
或许是泰勒个子太高,又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没听见方羡无的呼喊。
方羡无只好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摆,泰勒才感觉到身侧传来一股小猫似的拉力,他微微弯腰,就看见方羡无踮着脚凑过来,手掌围在嘴唇边,在他耳边大声喊:“泰勒!水!”
他拔高声音时,嗓音显得更薄更亮,像个小女孩在说话。
泰勒转头看向身边的方羡无,他仰着头,眼里满是期盼,精致漂亮的小脸蛋泛着绯红,活脱脱一只仰望着人的可爱小动物。
这一刻,泰勒只觉得心里又软又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连忙把水瓶递给方羡无,还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方羡无接过水瓶,发现瓶盖已经被泰勒提前拧开了,便转头仰起脸,灿烂地对他笑道:“谢谢你,泰勒,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泰勒看着他的笑容,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好在肤色深不明显。他只是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憨厚。
早在他们对话时,其他同学就已经退到了一旁。
看着两人这般亲密和谐,有人忍不住又说起泰勒的小坏话,可向来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坏话的泰勒,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一整天都跟在方羡无身边,像个守护公主的骑士,寸步不离。
方羡无捧着水瓶喝水,他嗓子小,一喝急了就容易呛到,只能小口小口地喝。喝完后,他还轻轻舔了舔唇瓣,让本就湿漉漉的嘴唇更添了一层润泽的水光。
他觉得泰勒把保管水瓶的事做得很好,盖好瓶盖后,双手举着瓶子对泰勒说:“那就再拜托你啦,泰勒。”
他说英语向来语速缓慢,只为保证发音清晰准确,而且没有一丝口音。
泰勒看着他,只觉得脸上的热意更浓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方羡无递来的水瓶,胡乱地点了点头。
水瓶上还残留着方羡无指尖的温度,泰勒的大拇指小心翼翼地贴着那片温热的区域,不愿挪开。
喝了水,方羡无感觉舒服多了。
刚才的折返跑实在太累,虽说他性子顽皮,平时也爱到处跑,但从没经历过这么长时间、这么高强度的跑步训练,刚才差点就撑不下去,好在凭着一股劲坚持到了最后——虽然他跑在队伍末尾,但几位女同学一直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带着他一起跑完了全程。
他心里很感激她们。
这么一想,他才发觉还没跟女同学们道谢。
正打算走过去向坐在一旁的女同学道谢时,方羡无忽然注意到一行人走了进来。
而最吸引他注意力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那人有着一头宛如阳光般温暖明亮的金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和身后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他就是昨天帮自己解围,还把自己带到德里克神父办公室的那位哥哥。
当时他从办公室出来,还以为要自己走回教室,没想到这位哥哥竟一直等候在门外,见他出来,笑着说了句:“走吧,我送你回教室。”
之后,方羡无便高兴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说了声谢谢。
如今再次遇见,方羡无的视线忍不住一直追随着他。
这边泰勒已经像珍藏宝贝似的把方羡无的水瓶收好,注意到他的目光,便问道:“你在看乔治·伯克霍夫吗?”
乔治已经完全走进了体育馆,方羡无听见泰勒的话,抬起头重复了一遍:“伯克霍夫?”
他想起昨天有人就是这样称呼对方的,发音和泰勒一致,“我听见有人叫他乔治。”
“George”和“Birkhoff”这两个发音,他还是能分清哪个更简单的。
泰勒点头:“对,就是乔治·伯克霍夫。”
方羡无笑得弯起了眉眼:“果然是他,是乔治哥哥。”这句话他下意识用中文说了出来。
泰勒困惑地看着他,虽然听不懂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但见他笑容灿烂,声音里还带着甜甜的暖意,便知道一定是好听的话,忍不住追问:“你说什么?”
方羡无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中文,连忙摆手:“没什么呀。”
两人正说着话,远处的老师喊大家赶紧进体育馆。
知道要去馆内上课,方羡无立刻高兴地快步朝那边跑去,泰勒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看见他像只轻快的小鹿般跑远了,全然不记得刚才还虚脱地说“再也不想跑步了”的模样。
方羡无跑进同学们的队伍中,跟着大家一起走进了体育馆。
馆内空间高阔,被可移动防撞围网隔成了两大区域。左侧区域铺着三块拼接的蓝色体操垫,边缘叠着几摞备用垫子和跳箱;右侧则是橄榄球校队的训练场地,哑铃架、深蹲架整齐排列,一目了然。
方羡无好奇地一直盯着橄榄球校队的方向。
几位身着黑色训练服的队员正在做热身,有人弓步压腿,有人举着哑铃发力。
最显眼的是场中央那个高大的身影——正是乔治·伯克霍夫。他穿着印着数字“7”的训练背心,正和队友做传球练习,动作利落有力。
方羡无从没见过这种球,余光瞥见泰勒不知何时又跟在了自己身边,便小声问道:“泰勒,这是什么呀?”
泰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先看到了乔治,眉头微微皱了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很快反应过来方羡无问的是乔治手里的球,便立刻笑着解释:“football。”
“football?”方羡无满脸困惑,下意识用脚尖踢了,作了踢足球的动作,却忘了自己还在走路,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个踉跄。
好在泰勒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方羡无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
泰勒笑着摆摆手:“这个是soccer。在我们这儿,football指的是那个。”他指了指乔治手里的橄榄球。
“好吧。”方羡无小声应道,还在为刚才的小意外感到尴尬,便没再多问。
那边,一个深棕色的橄榄球径直扔向乔治怀里,可他却没伸手去接,橄榄球落在了地上。
对面的队友见状,喊道:“乔治,你在看什么?”
乔治这才回过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橄榄球,笑着说道:“没什么,继续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