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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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您问好，我尊贵的圣女殿下，”黑头发的魔剑士跟在侍女身后踏进茶室，她随手摘掉宽大的三角帽，搁在一旁，造型奇特的帽子吸引了不少仆人的好奇目光。
抿了口热烘烘的红茶润润唇，唐娜这才微笑道，“希望这里的主人家不会介意我相隔如此之近的再度拜访。”
“亚度尼斯今天不在家，”伊莱尔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半点也没有受到对面女人的魅力辐射，平淡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不早说。”
此话一出，唐娜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等上完茶和点心的侍女离开后，她更是腰背一佝，舒舒服服把自己埋进了昂贵的皮质沙发里，忍不住喟叹出声。
伊莱尔对此不置可否，倒是身旁挨着她坐的瑞秋偷偷瞟了眼打扮奇特的黑发女人，罗伊独自坐在稍远的单人沙发上埋头拧魔方——听说这是在南部很流行的益智玩具，伊莱尔先前逛街时买回来的，没想到罗伊居然真的会对此大感兴趣。
看来他还没到对这个世界无欲无求的地步，只是话少了一点，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瑞秋则是出于好奇，主动要求跟来的。她戴了一顶在屋内很突兀的贝雷帽，目的是为了遮住那双显眼的猫耳。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娜，后者想忽视也忽视不了：“这位小姐就是瑞秋公女吗？”
伊莱尔聊胜于无地“嗯”了一声。
唐娜故意道：“跟北境公爵长得似乎不大像。”
她很坏心眼地噙着笑，眼看着瑞秋被这话激出几分不安之色，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同为被公爵收养的小孩，罗伊公子才是那个真正流淌有莱斯特家族血脉的遗孤。
被当面暗示血统问题，别说是一个9岁的孩子了，就算是经事少些的成年人都会感到尴尬局促。
唐娜对瑞秋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小孩子可爱，下意识地想逗逗而已。
如果她的知识储备再广博一些，或者冲过后世的互联网，那么她就会知道，这种邪恶的想法叫做可爱侵略症。
小公女果然涨红了脸，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指紧紧地绞着伊莱尔的衣袖。
伊莱尔淡淡地望了眼唐娜：“我和罗伊长得也不像。”
又不是亲生的，收养的小孩跟自己长得像才奇怪吧。
说了个什么废话。
唐娜：“……”
伊莱尔确认账单无误，在最下面的签名处签字落款，这才开口补充道：“瑞秋的父亲是烈士，罗伊也是，即使没有被公爵收养，这两个孩子也都有着十分光荣的出身。”
帝国每年冬季的守卫战争，为了抵御随着寒潮南下的魔兽，无数战士殒命战场，一个普通士兵的遗孤和一位少公爵的遗孤，代表的含义和能得到的抚恤待遇当然不一样。
但唐娜也不至于没眼色到这个程度——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跟贵族讲平等更自讨没趣的事情了。
她讨好地笑了两声，双手合十地朝瑞秋眨眨眼睛，诚恳道：“对不起哦，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原谅姐姐的冒犯吗？”
副会长小姐长相俊俏，深邃黝黑的眼眸看狗也深情，对于瑞秋这种阅人不多的小姑娘简直是绝杀，很快就小声地表达了谅解。
伊莱尔问道：“你的魔法师和剑士分别是什么等级？”
“魔导师，高级剑士，不过我其实更偏向于魔法师一点，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伊莱尔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但唐娜还是如实作了答，随后才反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比我想的还高一点，你很厉害，”伊莱尔由衷道，“毕竟除了硬实力外，你旁的也学得不错。”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唐娜既能兼顾魔武双修的修炼，还能在闲暇之余把自己的脸皮磨砺得如此之厚，可见她年纪轻轻就能担任机械之神教会的副会长，还是很实至名归的。
唐娜：“……应该是在夸我吧？总之谢谢。”
她克制住了自己细想的本能，从伊莱尔手上接过一张黑色魔晶卡。
魔晶卡上附着的细碎魔晶石当然不只是装饰，也是一种内置的能量源，经过中央银行高价聘来的魔法师设计，这些魔晶卡还具备有类似“隔空转账”的功能。
唐娜拿出自己的金色魔晶卡，两张卡片交叠的瞬间，卡面上闪过一瞬粼粼的白光，等光芒散去，便代表着交易已经完成了。
“里面还有多少钱？”
伊莱尔没有立即接过对方递回来的黑卡，而是问道。
唐娜竖起修长的食指，比了个叉叉。
伊莱尔：“交易过程中也看不见吗？”
“不，我的意思是十万金币，看得我真想从教会跳槽来公爵府，”唐娜心中如有一把火在灼烧，大概是因为黑色是毁灭的原因，这张黑卡也让她感到忧郁，“这张卡是公爵府单纯给你用的，还是不属于你，只是你有使用权？”
“恕我直言，”伊莱尔在深度思考，“这有区别吗？”
“很有钱和更有钱的区别，”她幽幽道，“你不会懂的，也不需要懂，因为对你来说这确实就是一回事——花就完了。反正也花不完。”
“……”
伊莱尔觉得唐娜还是把公爵府想得太夸张了，而且教会应该也不缺钱吧？
毕竟是以黄金为吉祥物的地方，希文那间办公室几乎与黄金展览室没有区别了。
难道他对手下很苛刻？
尚不知情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给上司抹了层黑，唐娜很快就恢复到正经的样子，她结完尾款，便从腰间小包中取出一支银黑色的长管器物，通体黑铁镀银，锃亮管体中空，连接着牛皮包裹的手柄，焊接极为紧密。
这是一只手枪成品，虽然有亲手标注的图纸，但伊莱尔也没想到机械之神教会能做的这么好，已经无限接近于后世的枪支，她试了试手感，冰凉□□，入手的瞬间，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把能够杀人的利器。
“怎么样？”唐娜笑眯眯道。
伊莱尔：“远超所料。我想找个地方试试它的效果。”
于是一行人又换场地到了训练场。
公爵府只有一处训练场，伊莱尔过去的时候，亚瑟已经提前带着人在那等着了，早在唐娜上门之前，伊莱尔就告诉了他，近几日她就会抽时间，亲自来督查指导骑士们的训练情况。
老实说，亚瑟本来就没指望她会真的履约，毕竟战斗和教导完全是两回事。
有些人确实很厉害，但那是因为他们本就具有战斗的天赋，而天赋是不具备可继承性的。
正如骑士团的副团长弗朗西斯，他就是一个剑术天才，但每回轮到这家伙指导剑术的时候，他就只会抓着头发干巴巴地说着类似“这样就是这样啊”、“笨死了哎你看我演示”的废话，教了半天，老师和学生都急得满头大汗，对彼此的投诉小纸条能堆满团长亚瑟的桌面。
亚瑟偷偷观察过伊莱尔的手心，连老茧都没有，肯定不是勤学苦练的那种人。
而在伊莱尔“拖家带口”领着一堆人过来时，亚瑟更是一颗心直往下坠。
两个小孩——瑞秋和罗伊；
两个老人——那是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的管家和女仆长；
还有一个外人，机械之神教会的副会长唐娜，她双手交叉着垫在脑后，看起来不像是骑士，倒像是一个纯粹的街溜子。
谁知道伊莱尔为什么要带着这伙人来呢？
总归不可能是让他们来当陪练的。
亚瑟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伊莱尔看见了，没有回答，而是让唐娜将手枪递交给自己，顺便请另外几人跟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这是什么？”
亚瑟从未见过这种管状物，上面有股熟悉的硝油味。
他下意识地把手按到腰间剑柄上。
“手枪，”出乎意料的是，回答他的并非伊莱尔，而是半边脸被挡在三角帽下的唐娜，帽檐下隐约露出女人幽亮的黑眼睛，“不要这么紧张，只是借你们的地盘试试新武器啦。”
她瞟了眼伊莱尔，见对方没有阻止她的意思，这才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抵着自己的太阳穴比了个开枪的动作，继续解释道：“通过点燃内置药物形成压力，推动子弹高速射出的一种发射型武器……你的表情有种文盲特有的迷茫，好吧，也可以看作进阶版的弓弩，虽然它们的动力完全是两码事。”
对视间，影狼骑士团的团长沉默又不失尴尬地用眼神表达了何为每个词都听懂了，偏偏放在一起后就听不懂了。
“呵呵……”
伊莱尔的询问，打断了唐娜略显无聊的干笑：“有提前做过测试吗？”
“当然！”唐娜抛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给她，“受限于枪管长度这些硬性条件，即使在手枪内部鎏刻了有加速作用的微缩魔法阵，它的有效攻击距离最多也只能达到90米。能把攻击距离控制在15米内最好，因为子弹实在太轻，以至于……”
“砰！”
她话还没说完，伊莱尔便抬起右手，眨眼间，闲置在墙角的靶子中央就多出一个黑漆漆的新鲜焦洞。
枪响的瞬间，就连靠边站的见习骑士们都被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风一吹就会偏轨失准。”
“从我们站的地方，到墙边，大概是八十米，唐娜小姐。”亚瑟冷冷补充道。
原本局促的表情如泡沫般从他脸上彻底褪去，现在的亚瑟看唐娜，也像极了在看一个门外汉。
唐娜：“……”
她往下扯了扯宽大的帽子，遮住脸后，才欲盖弥彰地轻咳两声：“我觉得一个工具好不好用，除了要看它本身的特性，还要看操作它的主人是谁。”
科普错了不丢脸，丢脸的是在机械之神教会里负责测试这把枪的人，正是唐娜自己。
从某种程度上说，她姑且也算是教会的最高战力……虽然现在不是了。
伊莱尔回味着方才开枪的手感，直到这会儿，才开口道：“我还有一些修改意见。”
“请说。”
“这把枪的后坐力太强，需要进一步减震，”虽然对于成年人来说，这点后坐力不算什么，但这毕竟是给罗伊定制的——伊莱尔看了眼后者的小胳膊小腿。
感觉……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还有，如果你们要向外面兜□□的话，记得做好标识和登记工作。”
减震的要求并不难解决，继续叠加魔法阵就可以了，但伊莱尔要求控制手枪的流通却在唐娜的意料之外。
“那会极大地增加我们的成本，”她耸了耸肩，“对于魔法师和武士来说，枪的存在本来就可有可无，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可比刀剑棍棒好用多了。军队和领主们会很愿意为它买单的，而且是大批量的买单，这就让登记工作变得难以进行。”
伊莱尔：“那如果有无辜的人死在枪杀下，你觉得谁会成为第一时间被指责的对象？”
唐娜顿时一噎：“……”
按道理说当然是凶手，但机械之神教会也不可能在声讨中完全置身事外。
伊莱尔淡淡提醒道：“教会毕竟是为神代言的存在，而不是敛财的机器。”
她完全可以理解教会对这方面影响的忽视，毕竟正如唐娜说的那样，在本就拥有力量的人眼中，一把枪和一副弓箭、一支长剑相比毫无区别，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轻易得到的力量等同于激发罪恶的根源。
枪和普通锐器间的差别很大，伊莱尔曾经见识过太多起相似起源的惨案。
因为绝望，因为愤怒，抑或是单纯因为面子，然后又巧合地有一把简单易制动的武器在手。
她摆了摆手，留唐娜自己想清楚这个问题。亚瑟在旁边弯着腰跟瑞秋说话，伊莱尔走近时就听见小姑娘幼稚地问：“亚瑟叔叔，你和弗兰叔叔比起来，谁打架更厉害啊？”
“……”亚瑟不动声色地换掉比较对象，“公爵大人最厉害。”
“因为他是公爵吗？”
“当然不是。”
亚瑟被孩子早熟的回答引得啼笑皆非，忍不住按了下瑞秋的脑袋：“因为公爵大人是魔法师啊，同等级的骑士和魔法师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所以小姐你一定要认真学习魔法，不要再让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告状到公爵面前了。”
瑞秋大概也没想到平时看着威严无比的魔法老师居然会干出告状这种坏事，顿时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来，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就看见伊莱尔朝自己这边走来。
“啊，妈妈跟唐娜阿姨说完话了，”瑞秋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仰起脸问亚瑟道：“亚瑟叔叔，你和妈妈比起来，谁更厉害啊？”
“我记得，妈妈不是魔法师。”她态度十分严谨地补充道。
想逃避问题的大人总有很多借口，亚瑟再度使出转移重点大法：“我并没有和伊莱尔小姐交手过。”
他只是听说过对方的战绩，不保真的那种。
——大概也就是把几个魔法师按在地上摩擦吧，听起来就很像是以讹传讹的传闻。
瑞秋追问：“那你就不好奇这个问题吗？”
一点也不好奇，谢谢。
亚瑟朝她笑了一下，没说话。
瑞秋也跟着眨眨眼睛，心领神会。
伊莱尔：“你们在讨论什么？”
“没有什么，跟小姐随便聊聊天而已。”
亚瑟转过身，彬彬有礼地答道，瑞秋从他身后探出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熊孩子，用她那甜蜜的声音，笃定道：“妈妈，亚瑟叔叔说他想跟你较量一下。”
“啊？”
蔚蓝眼眸转来的瞬间，亚瑟头皮都在发麻，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因为感到危机，而像触电似地炸起一片。
……他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你确定吗？”伊莱尔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满脸震惊的骑士团长，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样子。
可能是被瑞秋捉弄了吧。
她顿了顿，才柔化了声音，征询意见似地问道：“你想赢，还是想输？”
亚瑟：“…………”
这算是假赛邀请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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