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马甲崩坏中》那年大雪

26、人生难题

　　风祭巳我盯着阻碍看见火光燃烧位置的山崖，耳畔唯有一下又一下的、平缓无异的心跳声，感知时间仿佛拉长数倍不止。

　　良久。

　　‘知道了。’

　　他平静回应系统，转身步入游艇内侧，双手依旧插在风衣口袋里，与平常状态没有任何区别。

　　“大人，您知道刚刚……”

　　有一道声音在后方响起。

　　降谷零仿佛仅仅只是好奇一问，不带任何多余的情感。

　　风祭巳我回头瞥去，一眼看出对方身上透出的焦虑气息。另外两个人对此毫无觉察，一方面都在思考这场爆炸，另一方面降谷零作为情报人员出身，演技的确一骑绝尘。

　　“停。”

　　他第一次打断降谷零的话，在二人相识以后。

　　“安静。”

　　他二次强调。

　　无需深入思考对方在想什么，稍微回忆这位的卧底身份、出色的调查速度，以及公安的潜伏位置，一切都无所遁形。

　　态度强硬的三个字落下以后。

　　风祭巳我清晰地感知到，垂落面前的朦胧纱布倏然被风吹拂开来。几股视线争先恐后地爬上躯体，黏着游弋至面庞，忌惮、怀疑，厌恶、探究……仿佛浸透冷水的纸巾一张张覆盖在口鼻之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

　　真是稀奇体验。

　　风祭巳我莫名想要扯一扯嘴角。

　　结果自然失败了。

　　作为「源清司」，不论发生什么，保持绝对理智、乃至冷漠的表情，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你这家伙，未免太不会读空气了吧！”］

　　记忆中，有人这样抱怨着。

　　倘若对方知晓他此刻对于他人视线近乎过敏的反应，必然会大叫一声不可思议。

　　可惜，回忆中的相貌早已模糊，难以想象对方的神态表情与肢体动作。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记不清也很正常，他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

　　［倒计时：1分31秒］

　　幽蓝色的提示窗浮现在半空中。

　　风祭巳我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娴熟于心的数字。拨打电话的默认乐曲在海面上响起，一半淹没在浪花拍打礁石的哗啦声里。

　　不出三秒。

　　电话被人接通。

　　“你做的？”

　　风祭巳我语气近乎逼问。

　　电话那头一时沉默。

　　听筒中，背景声音嘈杂，不时传来子弹撞击在水泥墙面又或是木板上的噼啪动静。

　　琴酒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抛回一个十分容易误解意思的问句。

　　“你看到了？”

　　风祭巳我半垂眼帘，一点不在乎对方正在执行组织任务。既然琴酒选择接起电话，就说明自认为不会受到影响。

　　“没有。”

　　他所在的位置，只能听见爆炸声。

　　十分简短的回答，落入其余三人的耳中，基本无法分析出有价值的信息。

　　“呵。”

　　琴酒突兀地笑了。

　　他的笑声一如他的人，冰冷、残忍，不经意便会流露出带着硝烟的血腥气。

　　“倒是意外。”

　　一道枪声猛然响起，子弹仿佛从耳畔急速射向远处。

　　听筒中，嘈杂的声音停滞一秒。

　　风祭巳我听见对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海风的吹拂中忽远忽近，回荡在寂静狭窄的船舱里，格外清晰。

　　“我的回答和你一样。”

　　［降谷零：57秒］

　　——Boss命令贝尔摩德制造一场爆炸，作为对他的警告。

　　风祭巳我垂眸放下手机。

　　他默然片刻，抬头望向天空岛的后山，隔着无数暗色礁石与纯白海浪，仿佛能够看见正在爆炸发生地点忙碌调查的警官。

　　——丸山勇不在爆炸范围。

　　如果他没有提前离开，下一次，绝不会是这般普通的警告。

　　看来「源清司」在Boss心中的地位相当复杂了。

　　想用，不放心；想杀，不舍得。

　　以至于这般犹犹豫豫。

　　风祭巳我顶着三人或隐晦或直接的探究目光，冷淡下达命令。

　　“去长崎县。”

　　长崎县与天空岛相距不远，正适合作为回返的中转站。依靠这样一个小型游艇直接回东京，显然不太现实。

　　登上游艇之前，赤井秀一便凭借口中广泛的兴趣爱好，成功夺得了驾驶权。此刻，他独自坐在前方的单人座椅上，仿佛爆炸一事从未发生，依旧笑眯眯地回应。

　　“是，大人。”

　　来自两名公安卧底的目光，与先前也平静几分。大概是从这场对话中，明白了爆炸事件与他无关……至少不是他派人布置。

　　［倒计时：34秒］

　　结束的时间不早不晚卡在这个节点，后面的安排只能顺其自然了。

　　［倒计时：27秒］

　　希望下一次启用「源清司」，可以回到关键节点的过去。现在的他，对于许多事情都是一头雾水。

　　虽说为了避免陷入某种怪圈，也是不想将这些经历当作出演一场电影，从而不去主动查看过去的资料。但是，也不能太过一无所知了。

　　如此一来，再多的身份也不够浪费。

　　［倒计时：15秒］

　　游艇的起步速度不慢，此时再回头看过去，便能见到山崖作为海边的点缀，逐渐在视野中缩小为一个黑点。

　　午后日光从高空洒落，海浪翻涌着卷入几缕碎金。

　　风祭巳我望着天空岛，忽然一怔。

　　这副场景……有些熟悉。

　　［降谷零：11秒］

　　‘系统，我离开后的「源清司」，由系统托管吗？’

　　风祭巳我忽然询问。

　　系统迅速明白这句话真正的企图，它开始翻看系统日志，同时捕捉四处乱窜的时空信号，迅速得出结论。

　　［是二十四天前的你，停留……三十六分钟。］

　　‘这样啊……’

　　弹窗的数字还在规律减少。

　　［倒计时：1秒］

　　［倒计时：0秒］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他想到一直以来摸不清变化规律的稳定度，忽然生出隐约的灵光。

　　.

　　风祭巳我闭上双眼，睁开双眼，忧郁的长叹一声。

　　系统尴尬地咳嗽两声。

　　［这件事的确很抱歉啦……你打算怎么办？］

　　风祭巳我回到了本体的时间线，也是他莫名缩水成为西园寺弥一，得到警告“不可超时滞留未来”的时间线。

　　无论从他个人的感官而言，还是系统观测的节点来看，这个时间线都是他的「现在」。

　　所谓滞留未来，大概是系统出现故障，导致「源清司」与「西园寺弥一」的身份串线了。于「源清司」而言，本体所在的时间线的确是未来，甚至是他永远不可能触及的未来。

　　至于先前一连串遭遇的原因——

　　系统一问三不知，甚至不知道托管系统在它之后发布了紧急任务。自从再次出现以后，没有任何彻查的意图。

　　所以，它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风祭巳我压下逐渐扩散的思绪，低头思考如何解决当下困境。

　　一个非常尴尬的人生难题。

　　——他怎么出门。

　　虽说由西园寺弥一的小孩状态，恢复为本体的成年样貌，完全是好事一桩……问题他现在还在商场的卫生间里，没有可以更换的衣物。

　　或许他应该庆幸，诸伏景光购买的儿童服装质量非常好。

　　除了勒手勒腿勒脖子，勉强可以蔽体。

　　‘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风祭巳我蹲在地上，语气幽幽。

　　‘你忽然出BUG，我原地缩水，再次变成西园寺弥一。等我回到家，你的BUG正好结束，我又变回来了。’

　　系统一时沉默。

　　［不如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