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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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梧桐叶缝隙，在他清俊的侧脸上跳跃。
许眠盯着温锦年思考。
周末的早晨闲适漫长，她忽然好奇起眼前这个少年的日常。
“行，走吧。”许眠点头，答应了他的邀约。
出租车载着两人穿过城市。窗外，街景如流动的画卷徐徐展开，又迅速后退成模糊的色块。
到达目的地，许眠才知道，温锦年想去的地方是一家流浪动物救助站。
“年哥，这边！”
刚下车，一个穿着卫衣的男生老远就朝他们挥起手来，笑容爽朗。许眠看见他的衣服，想起了最近网上流行的多巴胺穿搭。
温锦年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身后的许眠却让顾言眼睛一亮。
“小姐姐是来领养的吗？”他热情地问道。
还没等许眠解释，温锦年侧身半步，露出两人手上沉甸甸的塑料袋，“我朋友，给小家伙们带点吃的。”
顾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哎呀，看我这眼神，欢迎欢迎！”
这所救助站的规模不大，选址较偏，设施简朴，比许眠想象中还要拥挤。顾言边引路边向许眠解释，这类救助站属于公益活动，基本都是大家自己掏钱加上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所以会尽可能地节省开支。
一排排笼舍能看到磨损的痕迹，却被擦拭得光亮整洁，无不透露着照料者的上心。
小猫们性格迥异，有活泼的，到处动来动去，把笼子撞得轻轻作响。
也有安静的，蜷在角落，眼神里带着被遗弃后的怯懦与审视。
除了顾言，救助站里还有一个人。
桌边的旧躺椅上，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正睡得深沉，下巴上冒了些青色的胡茬，脸上盖了本摊开的宠物医疗手册。
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如闪电般“咻”地窜上他的胸口，稳稳降落。
“咳咳咳……是谁要谋害我！”
胸口遭受的重击让躺椅上的吴俊川猛地弹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医疗手册“啪”地滑落在地，他捂着胸口一阵猛咳。
睁开眼，发现是小猫后，吴俊川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
“小小！”
吴俊川无奈地抓了把自己睡成鸟窝的乱发，捏着小猫命运的后颈皮，轻轻把这团毛茸茸拎回地上，“我是不是说了一百零八遍，我睡觉的时候，不许搞偷袭！”
他打着哈欠，伸了个巨大的懒腰，关节都发出咔哒的轻响。动作做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门口站着一群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吴俊川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但立刻被他掩饰了过去。那只伸到半空的手极其自然地转变了轨迹，顺势朝着门口挥了挥，脸上挂起一个慵懒又随和的笑：
“哟，带朋友来玩？”
“嗯。”温锦年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淡淡应道，将手里沉甸甸的猫粮放到一旁的桌上。
吴俊川将目光转向有些拘谨的许眠，冲她扬了扬下巴，语调轻松：“别站着，随便坐就好。”
许眠点头，小心翼翼地往里挪动脚步。
屋子里，好几只小猫正悠闲地在地上踱步、打闹，或者露出肚皮在舔毛。
好不容易找到把椅子，许眠刚坐下，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猫靠在了她的脚边。
脚踝处传来毛茸茸的触感，痒痒的，许眠把小猫从地上抱起来，但在看清小猫的面容后，她心里一惊，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只小猫的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贯穿到下颌。
更让人心疼的是，它的双眼蒙着一层灰白的阴翳，没有任何焦距。
这绝对是来自人为的伤害。
“这……”
许眠愣愣地盯着小猫的伤口，被她一直悬空抱着，看不见的小猫不安地叫了起来，细弱的叫声把许眠从震惊中拉回现实，她赶紧把小猫轻轻放在腿上，用指尖温柔地梳理它的毛发。
“平安是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
温锦年走到许眠身边，俯身点了点小猫的鼻子。
“当时它被别人装进塑料袋里，打了死结，只剩下一口气。”
听完温锦年的话，许眠抱着平安，心里有点难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这样对待一个脆弱的小生命。温锦年说他捡到平安时是冬天，冬天那么冷，平安看不见光，也感觉不到暖，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刺骨的寒冷和撕裂的疼痛。
它是怎么从那个绝望的寒冬，一步一步地熬到温锦年出现？
“真棒，小平安。”许眠鼓励般摸了摸平安的脑袋。
平安好像听懂了她的话，试探着站起身，用带着疤痕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许眠的下巴。
才不到一会，平安已经和许眠玩成一片，很爱和许眠撒娇。
“妹子可以啊，平安平时挺怕人的，你才来它就这么黏你。”吴俊川在给一只三花猫梳毛，期间不忘抬头跟他们聊天。
许眠弯起眉眼：“可能我是天生吸猫体质吧，好多小猫都很喜欢我。”
“是吗？”吴俊川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温锦年，嘴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温锦年皱眉斜了他一眼，吴俊川耸耸肩，收回视线。
气氛一片祥和，许眠正用指尖轻轻挠着平安的下巴，小猫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然而，这片宁静突然被门外一阵激烈的争执撕开。
“不行不行，阿姨您不能这样……”
顾言的声音里是罕见的慌乱，温锦年眉头一蹙，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许眠怀里的平安被吓得一颤，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跟了上去。
院内，顾言正焦急地拦着一位正要离开的中年女士：“阿姨，真的不行，我们这里的猫已经很多了……”
一个破旧的纸箱里，四五只小猫挤作一团，细弱的叫声像刚出生的婴儿。
“我在路边捡的，你们是救助站，不收谁收？”女士不耐烦地摆手，“我这是做好事，你们该感谢我才对。”
纸箱被硬生生推过来，顾言不得不接住。温锦年快步上前扶住踉跄的顾言，许眠紧跟其后，怀里的平安不安地动了动。
小猫们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脸上脏兮兮的，在凉风里瑟瑟发抖。
“年哥……”顾言欲言又止，眼里尽是无奈。
温锦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先把小猫们带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许眠轻声问。
“经常有人会把捡来的流浪猫扔在救助站让我们帮忙。”温锦年望着那女士匆匆离去的背影，声音里压着怒气，“美其名曰爱心救助，实际上根本不愿意付出，随手把捡来的小猫丢给别人，就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
许眠想起顾言说过，救助站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这些突然出现的小猫，意味着又一笔不小的开支
——疫苗、驱虫、绝育……每一个环节都在消耗着救助站本就不宽裕的资源。
几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超过了收养的数量，不仅会给救助站带来极大的负担，也会让原本受到救助的小猫们生活水平下降。
这么想想，救助站的人真的很不容易。
温锦年看见许眠呆在原地，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走吧，先去看看小猫们。”
屋里，顾言和吴俊川已经忙碌起来，温锦年在旁边打下手，许眠也自然地挽起袖子帮忙。
她学着他们的样子，用棉签蘸温水轻轻擦拭小猫的嘴角，把检查过的小猫放进铺好软垫的笼子。
粗略给小猫们做了一遍检查，还算幸运，小猫们没有明显伤病，不过为了更保险，吴俊川还是打算找个时间将小猫们送去正规的宠物医院进行检查。
等一切暂告段落，已是下午一点。
吴俊川递来一杯温水，看着正在给猫咪梳毛的许眠，语气歉然：“真不好意思，本来锦年是想让你过来玩，结果让你白打工一下午。”
许眠随手拍掉身上的猫毛，接过水杯笑了笑：“没关系。”
让她坐在一边看着别人忙碌，许眠更接受不了这样。
梳完毛，许眠还想帮小猫剪指甲，刚逮到一只黑白花色的小猫，还没抱到腿上，就被一双大手给抢了过去。
她抬头，正对上温锦年低垂的视线。
“先吃饭。”
温锦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意味。
许眠这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摆满了外卖，食物的香气正丝丝缕缕地飘过来。忙碌的时候还不觉得累，这会食物摆在面前，她才真切地感到胃里空得发慌。
就算很饿，许眠吃饭依旧细嚼慢咽，有小猫想过来尝她的食物，全被温锦年给抱走了。
“你吃你的，别管它们。”温锦年刚说完，又有小猫要靠近许眠的午饭，被温锦年强制带走。
许眠听到他小声教训：“不准抢姐姐的。”
这时，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许眠看到是叶婉仪的来电，这才想起自己出门太久，忘了跟家里说一声。
“眠眠，你去哪了呀？”电话那头，叶婉仪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
许眠抬眼看了看正在安抚猫咪的温锦年，解释道：“早上去买猫粮，正好遇到同学了。”
说到这，叶婉仪立刻会意：“原来是去玩了呀。”
“下次出去玩记得跟爸爸妈妈说一声，你太久没回家，还以为你碰到什么事了。”
“嗯嗯。”许眠乖巧答应。
叶婉仪和许其润对她很信任，基本不会干涉她的事情。
一整天，许眠都是在救助站度过。
起初，她还不适应这么多的小猫，此起彼伏的喵喵声吵得她头昏脑胀，满屋乱窜的毛团更是让她手足无措。
不过习惯了之后，她觉得这些小猫还是挺乖的，偶尔有些调皮的会捣乱，只要挠一挠下巴，它们就会听话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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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色，时间不早了，许眠准备回家。
“眠眠，下次有空的话可以再跟来玩。”吴俊川把许眠温锦年送到门口，开玩笑眨了下眼睛，“一定不会让你当苦力的。”
许眠笑着答应：“好，有空我会来的。”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里，许眠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脑海里还是救助站的小猫们，温锦年却忽然开口：
“能再陪我去个地方吗？”
“啊？”
出租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安静的街心公园旁。这个公园有些年头了，树木萧条，假山错落，路边的长椅上堆了一层薄薄树叶。
小时候许眠经常会去那里玩，但随着城市的发展，新的公园越来越多，街心公园就逐渐荒废了。
许眠不明白，温锦年来这里干什么。
怀着疑问，许眠跟着温锦年一路往里走，如果是白天，街心公园看着倒没什么，顶多有点老旧，可现在天快黑了，所有东西被笼罩在阴影里，连树影都变得有些吓人。
温锦年见许眠一脸警惕的样子，开玩笑说：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把你卖掉？”
许眠有些尴尬：“没有，走路慢。”
温锦年放满了脚步，跟她并排走。
两人走到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温锦年手上拿着猫粮袋，熟练地走向几处灌木丛，轻声唤了几声。
很快，五六只猫咪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其中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格外积极，直接躺倒在地露出肚皮。
“这是大橘，那是小黑……”温锦年一边分发猫粮，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它们都是这里的原住民，偶尔我会来给他们带点吃的。”
“既然你都要出钱，干脆送到救助站不好吗？”
许眠学着他的样子，将猫粮放在平坦的石板上。
“并不是所有的小猫都需要保护，有的小猫天生就是喜欢呆在户外，带他寻求保护，反而是一种束缚。”
小猫们埋头吃饭，边吃边夸赞好香，每只猫吃饭的的样子都不一样，许眠还看到有小猫用爪子刨着吃饭。
可喂着喂着，温锦年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他眉头微蹙，目光在猫群中来回扫视。
“不对。”
“少了一只。”他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小白不见了。”
那是一只特别胆小的小白猫，右耳有个小小的缺口。温锦年说它从来不会错过晚饭时间。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他快步走向假山后方，许眠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公园里的各个角落找了很久，终于，在假山深处的角落里，他们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小白
——它的腿被废弃的渔网紧紧缠住，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温锦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许眠看到这幅场景，抬手捂住了嘴。
温锦年控制着情绪，快速用手机发信息，转头对许眠说：“天快黑了，你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
“可是……”
“听话。”他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太晚了，你爸妈会担心的。”
“我已经喊顾言和川哥来了，不用担心，小猫肯定会没事的。”
许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她没什么技能，留下来也只是干着急。
温锦年把许眠送上出租车，又折返回到小白身边。
看着因为疼痛不停发抖的小白，温锦年的手指渐渐攥紧，随后又松开，摸着小白的脑袋安抚道：
“没事的，有我在。”
温锦年双眼表面的那层黑逐渐褪去变成金色，目光也逐渐变得锐利。
“那群恶意伤害你的人，我会全部找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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