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似黎明》句与诗

13、酒楼

　　灯儿没在接话，其实元澈也不太理解，但就是下意识想为她打掩护。

　　公主早就被宫里的人接走了，房间里只剩下魏黎星和柳琪。

　　柳琪酒量倒是不太行，抱着魏黎星的胳膊不松手，扯都扯不开，听见柳琪嘴里嘟囔着：

　　“公主……你……你不要和亲去好不好？……”

　　魏黎星没想到他竟然最在意的是公主，忙宽慰道 ：

　　“公主现在不去和亲，不是跟你说了一年后再去吗？”

　　“一年后也不行！……一年后也不行……”

　　“谁都不想让她去，可她若是不去怎么办？你去啊？”

　　“我去，我替她去。”

　　魏黎星忍不住笑道：

　　“行，让你去，你先松开我行吗？”

　　柳琪抱着魏黎星的腰……

　　魏楠回来后帮着魏黎星一起把柳琪拖到房间的床上。

　　“这小子，劲儿真大。”

　　魏黎星上下整理了衣衫，问道：

　　“让你帮我买的盐呢？”

　　“放马车上了，不过主公，你何时开始下厨了？”

　　“管那么多干嘛？”

　　魏黎星只想给元澈做一桌阿婆的味道。

　　元府送完了林鹿，回到房中，由于喝酒有些头痛，现在还没缓过劲来，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一觉睡到第二日，从灯儿的一声声呼唤中醒来。

　　“小姐？小姐？已是辰时了，该起床用膳了！”

　　灯儿轻轻拍了拍元澈。

　　洗漱完和元宵，父亲母亲用了膳，被元璟文传到书房里。

　　元澈到时，元璟文已候多时。

　　“来了？”

　　元澈迷迷糊糊的回答着：

　　“嗯。”

　　“昨日的戏码可好看？”

　　元澈似乎被一语点醒梦中人，猛的醒了过来，震惊的看着她父亲。

　　“你跟踪我？你不是说不管我的吗？”

　　“我还没无耻到跟踪自己女儿那种程度。”元璟文不屑道。

　　“只是……”

　　元璟文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元澈想了下：

　　“你安排的？”

　　见父亲沉默。

　　元澈想了想，自己无聊凑过去也是因为朋友邀约，纯属好奇而已，只是她父亲干涉这等事……？

　　元澈认真在脑海中快速缕了一遍，季江和亲，两家若是能成，江家助季家一臂之力，季家靠江家站稳脚跟，双方都有利。

　　可若不能，季家与江家关系恶化，让季家断失一臂，季家又与元家在政坛上相互制衡，而江家定要找一靠山，转而扶持……元家。

　　所以到最后若不能成，这件亲事最大获利者就是元家。

　　“原来如此。”

　　元璟文告诉元澈：

　　“那日去寿宴，我托门徒抽空在江大小姐住处留了个消息——柳三与季家那小子不对付。江大小姐也极为聪慧，自己都不用出面，直接找她长兄代劳，倒是出乎我所料啊。”

　　元澈回想那日寿宴，江玉路过苏砚身边……恍然大悟：

　　“那门徒不会是苏砚？”

　　“这么快认识了？看来不用我带你见了，呵呵……”

　　元璟文背着手，欣慰道。

　　“老谋深算……”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跟我显摆你的成就的？”

　　“那没有，我找你来自然有正事。”

　　“什么正事？”

　　“这几日你认识的贵京子弟认识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该江府攀我们家这朵高枝了。”

　　元璟文下意识的得看了一眼元澈。

　　元澈听懂他的意思：

　　“卖女儿不成还想卖儿子？元宵还未到年纪，这高枝不会是我吧？”

　　元璟文点点头，手上翻找着一封信。

　　“这是他昨晚给我通的信。”

　　元澈看着桌上那封求亲书，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那个在春楼暴打季让的江墨，就那个卖女儿不成卖儿子的江家，还有个脾气暴如雷的江大小姐，也就那日主持寿宴的江辞能相处了吧。

　　“父亲，此事……得……从长计议啊～”

　　元澈慎重又哭诉道。

　　“确实是得从长计议啊。”元璟文思虑。

　　元澈赞同道：

　　“那现在开始计议吧。”

　　元璟文突然来了兴致。

　　元澈差点一跟头栽过去，怎么有这么个说干就干的老爹呀。

　　元璟文凝重道：“我只问你，想嫁与不嫁？”

　　元澈决绝道：“绝对不嫁！”

　　元璟文拍桌叫好：

　　“那法子我替你想好了。”

　　“当真？”元澈满眼放光般。

　　“当真。不过咱们确实得想个法让江家攀上咱家来，不过不一定是和亲。”

　　“那是什么？”

　　“交易。”元璟文缓缓道，“这世界是大多想要关系亲近，大都维持在交流交易，包括亲事也是其中之一，以此让世人看起来合理些。若真想让江家长久归顺与我方，不如与他做一笔长期的买卖。”

　　“可江家都是些文人学士，又不是富贾，能做什么买卖？……”

　　元澈说着想到了什么。

　　“文人……交易……自然是……笔墨纸砚。”

　　元璟文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看着元澈。

　　“不错，所以我们要开一家……酒楼。”

　　元澈原本从父亲嘴里期待的“墨坊”生生变成了“酒楼”，神情从满怀期待变成了失望，惊讶到不解。

　　“为什么是酒楼？不应该是文雅阁之类的吗？”

　　“这你就得多多研习，谁家没个副业呢，像苏家也是个大文豪，不也搞了个什么红衣铺，彩衣阁之类的，江家也不例外，江老头娶他家大夫人柳言时，柳和曾阔绰地转给江家一个供货码头，不然你以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秀才靠宫里哪点俸禄能混到这地位？再大的官也需要物质上的追求。”

　　“那你呢？”

　　元璟文有些没脸面：“我没说我例外啊。”

　　……

　　元澈言归正传：

　　“所以开酒楼让江家供货。”

　　“我还可以让苏家帮衬着。”

　　“倒也不至于……”

　　“那就这么定了，我定是要拉拢江家的，毕竟也是在文坛占一席之地。你若不想嫁人，便开个酒楼去，咱家东边有个铺子，你到时候拾掇拾掇，好好打理一下，士农工商，从基层学起也不错。”

　　“开店的银子，过会儿我差人送到你院里，到时候店面处理等处，你安排即可。”

　　“多谢父亲，只是我不擅经营，更没做过掌柜的我怕……”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

　　元澈看着父亲有些疲惫，没多嘴问便告辞了。

　　晌午，下人送来不少金银。

　　元澈捧起这些财物，就算不开酒楼也能够过活一辈子了。

　　看着这些财物低下好像有一本书？

　　一本……经营手册？？？

　　这不会就是他所谓的安排吧，也是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元澈莫名感到有些压力，说不上来的沉重感。

　　下午去东市看了铺子，到了后看着自家的铺子与周围邻家异常突出，可谓用“破败不堪”来形容最为合适了，怪不得给这么多银子来修整，看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店门口怎会有如此多的摊贩？灯儿上前道：

　　“此乃元首辅的铺子，烦请尔等速速离开。”

　　可那些摊贩平平淡淡的瞧了元澈灯儿一眼，继续旁若无事的做自己的营生。

　　灯儿急了，又复述一遍，亦无人理。

　　元澈不解，愤愤道：

　　“这又不是慈善堂，你们怎可如此赖皮？”

　　摊贩中有一人站出来：

　　“元首辅又怎样，他的这件铺子早就没人用了，再说了，那可是首辅，底下多少产业啊，指不定还记不记得有这等破店。”

　　“你……”

　　灯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女子的声音从停靠在了路边的马车传出来，骂骂咧咧道：

　　“好个无赖小儿！元首辅用不用，记不记得，还轮不到你个街头小贩来管，底下尽管有多少产业，尔等也休来沾边。再说了这元家不是派人来了嘛！成天赖在这里不走，你们是眼瞎还是耳聋啊？哦～还有可能是腿断了走不动，或者我可以帮你们一把！”

　　江玉撩开车帘，狠狠瞥了那行底下的商贩一眼。

　　毕竟江玉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寻常人家根本惹不起。

　　那些个商贩一瞧见江玉，像是老鼠乱了窝似的，各个窜溜让道。

　　元澈：“多谢江大小姐替在下解围。”

　　江玉不屑的扭过头去：

　　“路过，看不惯而已。”

　　说完便令马夫驾车，扬长而去。

　　元澈心想：这江大小姐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元澈看着面前的这块地方倒是不小，可就是太破了点，当日便动起手来，先是找了几个劳工把杂物先挪出来，接着又找了几个工匠把店面修理修理，又采买了许多适用的器具与别致的物什……

　　大概用了五六日，差不多有了基本样子。

　　接下来就是与江家谈供货的问题了。听父亲说这码头专供水货，那她看的酒楼定要少不了海鲜类吃食。

　　元澈乘马车到了江家，面见了江老爷，元澈一拜三叩首，恭恭敬敬道：

　　“拜见江伯伯。”

　　“嗯，免礼。”

　　元澈入客座。

　　元澈想起父亲言：

　　“江家既然身为文人世家，书香门第，文人傲骨，他断不会拉下脸面上赶着来，这事还得你亲自去找他谈。

　　江老爷自然最注重礼节，切记一一行礼，切勿莽撞。若此举能得他满意，此贸大可成。”

　　江老爷坐在主座上，缓缓道：

　　“不知元大小姐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自然是有要事相求。”

　　元澈派人抬上一箱白银，

　　“我就直言了，江伯伯你也知道，我呢，刚从乡下寻回来，也不擅长什么技艺，可也想为家里做些事，不然心里空落落的，今日征得父亲应允，在东市准备开家酒楼，可供货商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合适，只记得回家那日的鱼尤为新鲜，听说产自江伯伯码头上的水货，想着日后可否由伯伯家的鱼来为我的酒楼供货呢？”

　　江老爷知道是元澈给他的台阶，听到元家要和自家有往来，心里巴不得有多高兴，没了季家，以后元家照样可以护着自家，哪怕断了与其他重要几家的供货。

　　江老爷见元澈举止得体，想必元家应当靠得住。

　　心里激动，面上却还是故作矜持道，

　　“为你供货好说，可你又怎能保证一定能卖的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