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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临渊寻光终未果(七) ...


  •   文落诗神色一凝:“怎么了?”

      “你放心,不是什么大变化,就是自从寒芦当上总管事之后,戏班子里氛围一下子就变了。特别是这两年,她脾气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训斥这个、教育那个。”常绫气哼哼道。

      文落诗来了兴致,洗耳恭听。

      “她是总管事没错,她带领我们整个戏班子也没错,但她现在好像越来越把这当成一个官职,沉浸在权力里,高高在上。以前和大家说说笑笑的,现在呢,她见谁都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目中无人。

      “她要是真的能办事,那也行,可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她能力不太够,做出来的决定并不服众,大家就久而久之不怎么听她的了。结果呢?她脾气更差,天天嚷嚷,大家更烦她。如此反复下去,寻光近来氛围很差。”

      文落诗不解:“我见你们上次演出时,氛围还挺好的呀?”

      常绫没好气:“那是因为这里是临渊城!临渊城城主大驾光临,亲自接见我们,对我们格外看重,指望着我们的演出能给临渊城赚名声挣钱呢!此等殊荣之下,大家装也得装出和气生财的样子!”

      文落诗有些惊讶。

      “也没我说得这么严重。”常绫想了想,补充道,“我们大家之间关系还是很好的,就是一个寒芦,有她在的地方,大家都心情不好,绷着不吭声,之后就阳奉阴违。”

      “以前她也不这样啊。”文落诗思考道。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说,来找你单独说说这事,让你和长晓有个心理准备。最近戏班子里,表面大家是一个整体,实际上分成了两部分,寒芦,以及寻光其他人。”

      “你们不考虑商量着换个人当总管事?”

      “这哪里是说换就换的呀!况且,大家都低估了寒芦对功名的看重。她一旦坐上总管事这个位置,还愿意下来啊?不可能的。”

      文落诗一想也是。

      “而且,我还是那句话,没那么严重。一天排练总共四个时辰,剩下的时候大家各干各的。这四个时辰里,可能有半个时辰气氛很僵,寒芦态度不好,但剩下的时候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寒芦也就不摆架子了,也跟我们有说有笑的。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你懂吧?长期这样下来,大家心里都会有一个结。”

      文落诗表示很理解:“积少成多。每天心里堵一点点,长期以来,就跟堤坝上的淤泥一样,越积越多,到了一定程度,就彻底爆发了。”

      “好烦,到你这里,我总算能松口气歇会。”常绫百无聊赖,晃悠着双腿道,“对了,长晓什么时候回来?”

      文落诗也很无聊,此刻她摆弄着桌上的两只木雕小鸟,随口道:“估计快了。”

      小鸟是她之前在日月城买的,本来想买一只,结果老奶奶把另一只硬塞给了她。她又不想整天摆弄着一对小鸟,搞得跟偷看有情鸟相处一样,就送出去一只——送给长晓了。

      但后来,局面更加尴尬,因为她和长晓各执这对有情鸟的其中一只。物随主人,一对小鸟分别在两人手里,相当于做实了她和长晓的关系。

      前几天搬进石屋,长晓特意多买了一处观赏用的桌案,文落诗就一股脑把石莲、蓝色木雕小鸟、蓝晶石琴、兔子花灯等等都拿出来摆上,省着每天带在身上,占据魔血中的储物空间。第二天睡醒,长晓不在,她却注意到,长晓把他的东西也全摆到桌案上了,其中就有墨色木雕小鸟。

      更气人的是,那人还特意把两只小鸟摆放在一起,面对面,让它们做出互啄的姿势。

      文落诗心里大骂,好你个长晓,你亲我不过瘾,就干脆让鸟亲鸟,是吧?

      此刻,她当着常绫的面,把她的小蓝鸟转了个个,让它背对着小墨鸟。

      常绫来了兴致,双眼发亮:“长晓送你的?”

      “不是,是我买多了,送他一只。”

      常绫意味深长道:“倒是合适,一人一只。”

      文落诗不搭理常绫,同时心里盼着长晓快点回来,赶紧从常绫的八卦眼神中解救出她。

      “那石莲呢?也是你送他的?”

      “他送我的。”

      “哦,也对,是他追的你。”

      文落诗彻底不说话了。

      这时,长晓忽然推门而入。见到常绫,他先是惊讶:“常绫姑娘,你这么快就来了?”

      “你怎么还叫我 ‘常绫姑娘’?”

      常绫起身,梗着脖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都这么熟了,你都快做我姐夫了,还搞得这么生疏。”

      此话一出,文落诗和长晓两脸疑惑地看着常绫。

      常绫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最开始不是管落诗叫姐姐吗?她不乐意,我就直接喊她名字了,可她终归是我姐姐。所以长晓魔君,你是我姐夫。”

      文落诗还在懵着,长晓率先反应过来,笑得如沐春风:“有道理。那我以后直接叫你名字好了。”

      常绫甚是满意,给他一个“好样的真上道”的眼神。

      莫名被哪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文落诗直接不干了。然而,她还没急得跳脚,就见常绫一挥袖,将三人带走,飞去戏班的落脚处。

      *

      寻光暂居的这处院子离海边很近,在一处深巷里,巷口连着主街。

      三人一进门,就见寻光的众人全都在院子里兴致勃勃等着,此刻更是百般迎上来,欢呼雀跃。

      常绫悄悄在文落诗耳边道:“大家都可喜欢你们了,谁让你们十年前那么厉害,又是捉鬼又是帮忙路演的,造福所有人。”

      文落诗似懂非懂点点头。

      戏班子里女子居多,男子有七八个,此刻他们一溜烟围住长晓,开始客套寒暄。文落诗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硬生生拨拉开人群,挤身来到她面前。

      寒芦兴高采烈把文落诗抱住:“总算又见到你啦!”

      文落诗想着常绫之前的话,又恰巧瞟见旁边几个姑娘被寒芦挤开后颇有埋怨的眼神,心里有些复杂。不过她面上依旧喜笑颜开:“总管事好呀,好久不见。”

      她想试试寒芦的态度。

      寒芦最近压不住地上扬,一看就很享受这个称呼,但她反应过来后,故意板着脸矜持道:“你又不是寻光的人,你不许叫我这个。”

      常绫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歪头听着。

      寒芦见状,又笑吟吟道:“我本来想去亲自接你们过来,结果常绫非说你联系了她,她要去接。落诗,你怎么不先联系我呀?”

      文落诗心里“呼”地有块石头砸落。她瞬间明白了常绫的意思。寒芦没有恶意,但是她大约是当总管事当习惯了,开始有点官威了。她倒是也没有故意挖苦你,但她说的话就是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得劲。

      好在文落诗一贯能说会道,轻轻松松化解了局面:“戏班里事情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把一个总管事直接叫走呀?”

      寒芦更高兴了:“别想这么多,我倒是想去接你们呢。”

      后来,旁边姑娘们终于凑上来,和文落诗说说笑笑。又过了会,一个人急匆匆跑来,瞧见文落诗正在和寒芦说话,就干脆在常绫耳畔悄悄说了句什么。

      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场面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常绫和那人。寒芦更是皱眉。

      常绫听完,不解道:“你问我怎么办?”

      那人点头。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听总管事的呀,你问我做什么?”

      没等那人再开口,寒芦就立刻走上前去,严肃道:“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

      那人又把话和寒芦说了一遍。文落诗这回听清了,大约是戏班里负责演男主人公的那个男子,近来身体不太好,本身就在服药,结果就在刚刚,大夫说,他病情又加重了,可能得一年半载身体不得劲。

      寒芦眉头拧成一条线:“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照顾他。”

      似乎是又想到什么,寒芦在他走之前叫住他,语气不容置喙地提醒道:“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别得着个人就说,浪费时间。”

      那人走后,寒芦一个人低头思考着什么,看样子闷闷不乐。

      长晓那边也安静了,他明显也听到了有个人身体不适,此刻走到文落诗身边。

      “我去看看他,”常绫对寒芦道,“这可太不好了,过两天的路演可以对付过去,但月底的演出怎么办啊?没人和我搭戏了。”

      寒芦点头:“实在不行,还得想想别的方案。”

      常绫刚要走,忽然脚步一顿。

      她转头神神秘秘看了文落诗和长晓一眼,笑得不怀好意,提醒寒芦道:“你等会别忘了啊。”

      寒芦笑吟吟点头。

      文落诗基本看明白了。的确如同常绫所说,寒芦的脾气时好时坏。凡是涉及到她“总管事”权威的,比如戏班里有人有事却不找她、反倒找别人,她脸色瞬间就下来了,但若是平常,她依旧和大家打成一片,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常绫也是,抱怨归抱怨,依旧和寒芦相处得挺好。

      文落诗心想,没准这俩人还一起商量着坑她呢。看到她们的眼神,文落诗合理怀疑,她们好像在神秘兮兮酝酿什么大事。

      常绫走后,寒芦挽着文落诗的胳膊,招呼着她和长晓进屋。刚一坐下,文落诗就觉得寒芦像是在憋着一股坏水,随时会爆发出来。

      文落诗预感不太好,精神紧绷,严阵以待。

      寒芦问了几句有的没的,终于,在给文落诗倒茶时,瞥了长晓一眼,进入正题。

      她依旧笑得十分灿烂:“前几年,你在赤缇城的事情,我们都有所耳闻。旁人可能不知落诗为什么贸然去炸楼,但我们都认识长晓,我们是知道的。”

      然后,她又对长晓道:“后来听说落诗的书印出来了,我们都去买了。好巧不巧,听说有人在同一天给扶桑楼写了首新曲子,跟落诗提了同一件事呢。哎呦,我们当时纷纷感慨,这俩人感情真好,连显摆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

      文落诗听着她和长晓的种种事例被寒芦一一当面列举,脸色煞白。

      长晓倒是镇定,以一种怪不好意思的脸色问道:“寒芦姑娘,你是想问什么吗?”

      这话像是给寒芦牌水桶戳了个洞,她脑子里那股坏水瞬间就冒出来了。

      “我们都想问,特别是我和常绫。但她上次就不好意思直接问,这会,又得我来开这个口。”寒芦认真打量着眼前二人,一字一句道,“你们两个,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文落诗瞬间炸毛了。

      结果,寒芦还认认真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演出一年接着一年,时间安排得很紧,又没办法天天和你们碰上。若是你们定了良辰吉日,趁早告诉我们。你们两个是我们寻光的大救命恩人,你们的亲事,寻光必定会去凑热闹的,就算隔着千里也要赶过去。但问题在于,你们得给个准信,给个时间啊。”

      话落,整个屋里安静了许久。

      寒芦见二人都不说话,以为自己问得太急了,赶紧打圆场道:“你俩别怪我操心,我也不是故意要介入你俩的事情,但……但我看你俩这副样子,不会是真没商量过这事吧?”

      文落诗这回赶紧开口:“没商量过,真没有。”

      “为什么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都没商量过?”寒芦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惊奇道。

      文落诗很希望长晓说句话,但这回他不知怎么了,偏偏一声不吭。文落诗也不太敢此刻转头去看他,便硬着头皮,独自迎战寒芦。

      她摆出愤怒的神情,硬邦邦道:“寒芦,你和常绫,简直沆瀣一气!”

      寒芦一呆:“什么叫沆瀣一气?”

      文落诗愣住,还没回答,身边的长晓忽然开了口。

      “何为沆瀣一气?”

      长晓侧过头看着她,诚然发问。

      文落诗慢慢反应过来,大约是她看的杂书太多,吸收了杂七杂八的知识,以至于知道好多凡间的琐事。而正常魔族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她解释道:“是凡间的一个典故,我不知道从哪本书上看的。”

      寒芦和长晓同时发问:“所以是何意?”

      文落诗心一横,气冲冲看着寒芦道:“打个比方,凡间也有个戏班子,总管事叫寒沆,戏班里有个和她关系很好的人叫寒瀣。沆瀣正好是个词,指露水的意思。这俩人一个姓,在一个戏班子里,名字正好组成一词,总管事还总和这个人一起干坏事,于是戏班子里的别人就用 ‘沆瀣一气’这个词,来形容同流合污、臭味相投。”

      寒芦听傻了,长晓若有所思。

      “只不过,在寻光里的这个人不叫寒瀣,叫常瀣。”

      文落诗说完,低头生闷气。

      长晓像是一下子就听懂了,哭笑不得,在一旁抓抓她的袖子:“落儿……”

      “别抓我,”文落诗板着脸道,“这都是凡间的闲书,你不用知道这个词,也不用从我这里学一些有的没的,学坏了脑子。”

      “我抓你怎么了?”长晓委屈道,“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我还想做更多呢。”

      文落诗气汹汹瞪着他,给他传音命令道:“寒芦刚刚说的所有话,全部忽略,一句都不许往脑子里去,听见没有?”

      长晓挑眉,也给她传音:“我倒是觉得她方才说得挺在理,要不,你我现在来商量一下这件事?”

      “她们胡闹,你不许跟她们一起胡闹。沆瀣一气,两个人就够,不需要再加上第三个人。”

      “常绫都叫我姐夫了。”

      “……”

      他们都已经眉来眼去好久,寒芦才回过神来。她恍然大悟,睁大眼睛。

      “哦,我明白了。”

      文落诗转头看去。

      “你是想说,我和常绫臭味相投,经常一起盘算着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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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卷】在专栏预收,这里只有上卷。防止故事看了一半“嘎巴”一下BE结束了,宝贝们可以点作者专栏,提前收藏下卷,这样开文就能接到通知了。 更新时间晚10点,如果今天没更,就是作者又去赶论文或者准备考试了。快完结的时候会修前面的错别字。感谢各位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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