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选择遗忘》萧远堇

6、chap.6

　　有时，幸福走得就是那么迅速彻底，令人挽留不住。

　　汧潼认识季旭阳近一年了。

　　可是，这一天，是特别的。是汧潼第一次帮季旭阳过生日。

　　汧潼还记得，在去年冬天，季旭阳单独帮他过的生日。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根本不记得，原来自己还有生日。

　　那时，他们开心地一块儿吃着火锅，嬉笑着为对方抹上蛋糕，互相许着愿说，不离开对方。
　　他亲手为自己戴上那条价值不菲的十字架项链。那一夜，他们做了一夜。

　　而现在，换自己帮他过生日了。

　　汧潼特意推说有公事在公司加班，推了他召开的盛大party，独自一个人在城郊别墅中布置着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刻。

　　汧潼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没有那么深地爱着季旭阳，如果当时并没有帮季旭阳准备那份“生日惊喜”，会不会他们的结局就会有所改变呢？

　　可是没用，就像是他们的相遇一样，他们的结局也是一早就注定好了的。

　　漆黑如墨的夜，只有皎洁的月洒着银银白白的光。有些阴森，有些恐怖。让人联想到黑夜中龇着牙的狼群。

　　汧潼修长的身形掩在黑暗的屋子里，手上捧着那只雪白的蛋糕。那雪白就如同刺破黑暗的光芒，映照在汧潼清秀的脸上和白色的T恤衫上。

　　汧潼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女人等着心爱的男人。有点幼稚，有点白痴。

　　但汧潼还是笑了。
　　是如同三月江南流水般的清澈、温和。

　　因为他全然不知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窸窣的开门声，啪嗒的开灯声，零乱的脚步声。
　　微开的门缝中，清晰可见在亮堂的大厅中，站在两个人。

　　一样的西装笔挺。
　　只不过，那个面容严肃，却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的，是季旭阳，而另一个，带着浅浅温和笑容的人是……

　　汧潼的心蓦地被揪紧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恢复平静。就如石子落湖，泛起阵阵涟漪，然后又回归之前的平静。

　　他不知道，这种莫名的疼痛从何而来。
　　他只知道，那个令他看起来似曾相识的男人，是季旭阳唯一的弟弟——季昊月。

　　“哥，听说你这一年里养了个叫乐汧潼的男孩在身边。是吗？”

　　“昊月，你……”

　　“哥，你可真不道德啊。”

　　“……长得再像，他能变成我吗？”

　　“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季昊月是笑着的，一脸无辜温和的笑容。可是汧潼却仿佛看见那虚伪的背后那浓浓的嘲讽。那种痛快的欢愉。

　　汧潼觉得那些话就如同一把利剑，迅速没入他的胸膛，快得只能听到剑锋划破空气时的嘶鸣。然后再将剑一点一点地拔出，连血带肉。他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的鲜血顺着剑稍缓缓流出，没入黑色的夜中。

　　蛋糕就那么毫无预警地滑落在地，连带着上面两个陶瓷娃娃——一个写着“阳”，一个写着“潼”。那娃娃摔落在地，变成一块块白色的碎瓷片，在深红的木质地板上，显得那么鲜明夺目。那破碎的声音就像绝望的人对着天空最后的呼喊，尖锐残忍又无助。

　　就像是此刻的汧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