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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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应该是昨晚着了凉，起床时叶子伊的头昏昏沉沉的，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勉强让自己清醒些。
看着镜子里缀满水滴的脸，叶子伊瞪圆了双眼，瘪了瘪嘴，做了一系列恶俗的鬼脸，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大致平复的可以了，才走出卫生间。
坐在电脑前，脑海中又开始飞速旋转搜索几日前关于声乐鉴赏类的点滴记事，还有一个星期左右便是论文答辩了，这几日事情似乎有点多而繁杂，害的自己没心思收集灵感。
打开浏览器，论坛上一贴关于国外深造的帖子被水罐的快要决堤了，叶子伊扫描了一边帖子的内容，忽然心里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想去维也纳了吗？
可以离开这里。
“你毕业以后打算怎么办？”叶子伊嘟着塞满三明治的嘴问道。
“留在这边咯。”
“那阿燕呢？”
邱家泽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吃吧，哪那么多问题，真是的。”
“我只是好奇。”叶子伊黑白分明的眼睛闪动了几圈，低头自顾自的吃着，不再理会他。
他是要留在这里的，如果申请成功，大概，我们永远也不会见面了吧，他也会像忘掉阿燕一样忘掉我，然后再喜欢别的人。
叶子伊点击了表格下载，一次两份的打印了出来。
决定了，明天便递交申请。
让叶子伊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论文答辩居然没有合格！
离开老师的办公室，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徘徊在教学楼后的草地旁，脚尖时不时踢开路面上的石子，有几颗飞的远一些落入河中，一圈圈涟漪便荡漾开去。
叶子伊叹着气靠在岸边的树上，柔嫩的树枝低垂下来，刚刚点在她脸侧，随手摆弄着枝条，思绪纷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是昨天的牛奶凉了却被自己喝下去，还是今天早晨的三明治坏掉了，为什么答辩过程中会肚子痛？是自己在打印论文时少印了一页还是老师看的不仔细而对自己的论文不够了解，为什么老师会说自己所陈述的内容在论文中毫无体现？叶子伊摇了摇头。公寓里好像没有吃的了，自己出门前忘记打开热水器的开关了，咦？好像连公寓的门钥匙也忘记带了。
叶子伊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在口袋里搜索，果然，是忘记了。
最近的自己一直魂不守舍，生活已经没有一点规律可循了。
明媚而斑驳的光影不住地晃动在河面与叶子伊的眼帘之间，似乎看得见尘埃，睫毛眨动的时候，可以隐约感受到亮片般闪动的微茫。河对岸的板油路上，偶尔踱过自行车的身影，或有几个急着赶去论文答辩的学生。
高中的运动会，叶子伊和阿燕一贯都只是看篮球比赛的，那个时候大概因为正处于青春期吧，正是少女春心萌动的时候，两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在篮球架下议论哪个队的帅哥最多，如果发现帅哥身边的女朋友长的不符合自己的标准便会微微带些讽刺与邪恶地将自己的见解夸张地谱写在那个女生身上，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慨叹，那些帅哥对着这样的女生怎么会吃得下去饭！
“子伊，如果我们以后喜欢上同一个男生怎么办？”
“不可能，我们的审美标准不一样。”
休息的时候，两个人也会躲在教学楼后的草地上谈论有关自己青春的心事，那个时候叶子伊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阿燕的假设没有成立的可能。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如果真的会那样，那么我当然会退出咯。”叶子伊说得是那么云淡风轻。
“不要你退出，我把他让给你。”
“什么嘛，我才不稀罕。”
“阿燕，你在履行自己的诺言吗？你就这样放弃了吗？”往昔的一幕幕浮在眼前，一句玩笑居然变成了现实。
叶子伊背依着树干坐在那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仿佛穿过那层薄薄的河面便可以望见那些消逝的过往，然后便可以拾起那些遗忘在记忆中的碎片，重新拼接，重新来过。
在这样一个难以分辨出色彩的午后，天空的云缠绵地纠葛在一起，一簇簇的，缓慢地移动到太阳的脚下，世界微微暗淡了。
叶子伊抬头望去，不再刺眼的光被没有方向摆动的树枝打得粉碎。起身拍落身上的尘土，要回公寓了。还好叶子伊知道自己迷糊的个性，在琴室的柜子里留有公寓钥匙的备份，不然可能又要去见邱家泽了。
第五节
两个月后，叶子伊去维也纳进修的申请顺利获批，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默默的回了家，准备再一次踏上异国的旅程。
“子伊……”
这家咖啡厅是叶子伊和阿燕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室内摆放着高大的盆栽芭蕉树，将这里隔出一个僻静的空间，音响中永远是缠绵空灵的爱尔兰风笛，墙壁的许愿板上有他们高三时留下的话语。
不管以后我们在哪里，都是永远的朋友。
“干什么那么沉重？搞得我像荆轲一去不复返了似的，我是去进修耶，维也纳那可是音乐的故乡哦。”叶子伊微眯着双眼，指尖轻点着瓷制咖啡杯。
十月的光景，天气已经转凉，家乡的天蓝的并不真实，一朵朵厚重的云好似不知在何时会从天而降一般，叶子伊呼吸间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落地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这个快节奏的都市里紧抱着自己的欲望漫无目的地奔走，扭曲的眉毛，空洞却饥饿的目光掩饰着一个个虚无而贪婪的内心世界。叶子伊忽然感到自己的存在那样的迷茫。
“不管怎样……”
“不管怎样，我喜欢在学校里的时光，我喜欢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请你相信，我进修完全出于我对音乐的热爱，而绝非逃避。”叶子伊坚定地看着阿燕依稀可见泪光的双眸。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布里斯班？”
“我不喜欢一层不变的生活。”叶子伊心虚的眨着双眼，不再注视阿燕微微苍白的面孔，她看向窗外，她承认，自己喜欢布里斯班那个优雅流畅的城市，喜欢那种自在宽松的节奏，而绝非这个欲望都市。“我喜欢到处看看，看看世界不同的风土人情。”她只能这样安慰阿燕，安慰自己，不是吗？
飞去维也纳那天，阿燕没有来送自己，她说不喜欢这样的分别，爸爸妈妈去办登机手续时她一个人拎着笨重的行李，呆呆地站在机场大厅，眼望着微微泛着蓝光的玻璃窗，窗外那个熟悉的城市似乎在缓缓的移动着，一点点远离着自己，叶子伊仿佛要飘去另外一个星球，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了原有的轮廓，被那束虚无的光一口口地吞噬了。
她狠狠地转身，不再去想眼前的一切，那个远在欧洲的城市，一个充满了音乐与艺术的天堂在等着自己，没有理由再为眼前而伤心。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等飞机就可以了。”拿着登机卡，叶子伊淡淡地说道。
“到了那边要给家里通个电话。”父母的眼神那么眷恋。
“恩。”叶子伊躲开自己的视线，克制着自己随时可能崩溃的情感，飞快地向安检处走去。
第六节
回国已经一年了，如今的叶子伊有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
手里握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看着身下繁华的城市，陌生？熟悉？
刚到维也纳的时候，阿燕打来越洋电话，语无伦次地告诉自己那场意料之外的车祸。
那个时候，叶子伊才知道。
原来，自己不是一个人离开布里斯班。
原来，自己孤单地坐在候机室的座椅上失神的时候。
原来，自己迈着沉重的脚步踏上飞机的时候。
在飞机穿过云层，在光与影叠加的交响中穿梭的时候。
他已经躺在医院手术室里。
阿燕说，他试图挽留自己，只是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他看着自己的飞机起飞，飞去地球上的另一个板块。
阿燕说，任何事情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子伊。”身后有温柔的声响将自己从回忆中抽出。
叶子伊回头，暖暖的阳光扑洒在他白皙的脸上，就像第一次见面。
“阿燕的电话。”
手臂上那条五厘米的疤痕不是那场车后留给邱家泽唯一的印记。
还有叶子伊。
依旧是光与影叠加后的交响，雾蒙蒙的气流中，随处可见漂浮的尘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