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惊雷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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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的木屑被踩得直往人头上掉，暗楼里的血腥味伴着被溅起的灰尘直直扑入鼻腔。暗楼里静默的可怕，可暗楼外，确是争吵声连绵不绝。
“头儿，这地方都搜遍了，没找到人。”
隔着一层木板，模糊沉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确定都找一遍了？”
“报告，都不在。”
“继续搜！”
“是！”
黑暗中，姚芊漱和方誉云屏住呼吸，生怕引起一板之隔的追兵的注意。
“咳。”
方誉云的指尖捂着唇，他低声呜咽着，黑色的血块从指缝中涌出。
姚芊漱心下一惊，伸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姚芊漱的掌心一层粘腻，冰凉的触感让她分不清这是流出来的血还是他身上出的汗。
“冷……”方誉云哆嗦道。
姚芊漱撕了自己的衣袖捆在他的伤口上，摸着黑，她往一旁爬了爬。
“啪。”
她的腕间被方誉云紧紧拉住，深色的印记仿若一层镣铐般扣在她的腕间。
“我不走。”姚芊漱回应着。
她拿来几张麻布裹在他的身上，兴许这地底实在是太黑，等她凑近他时，她才发现方誉云竟蹙着眉头喘着粗气。
“继续搜！最多一炷香的时间，马上烧了这里！”
“是！”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散开，又化为一条单薄的线，直直走来。
“好浓的血腥味啊。”
沉闷的声音逐渐清晰，昏暗的地下射进来一缕光。
姚芊漱抬头，对上了那人充满笑意的眼睛。
“找到你了，姚芊漱。”那人清了清嗓子，目光如利刃般扎在眼前的孩童身上。
“你还要反抗么？”那人轻笑出声。
姚芊漱的功夫虽强于同龄人，但与大上自己二十多岁的老油条相比……
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其辱。
感受到身后的麻布动了动，姚芊漱侧身遮了遮。她背手从暗格中走出，一脚踢平了那被掀开的木盖。
不能让他发现方誉云，姚芊漱心下暗动。
姚芊漱平静地走出黑暗，只觉得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咳咳……”
方誉云眯了眯眼，隐约感觉暗格中有一丝光源。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只是还未来得及睁开眼，那半句叮嘱和倔强的念头便如叹息般跌入黑暗。
“你的母亲在哪？”
姚芊漱的脚尖刚刚踮地，那人双手便掐上了她的脖间，将她提溜起来。
她蹬着双腿，想要喊些什么，可是那双手却将脖间掐得越来越紧。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说，你娘到底去哪了？”
男人粗犷的声音夹杂着唾沫喷来，那人一声怒吼：“放火，烧他个一干二净！我就不信弓长夭那个婊子还能藏多久！”
火光骤然亮起，灼烧得姚芊漱的脸颊都发红发烫。
“我…记得你……”姚芊漱的喉间挤出几个字。
熟悉的恐惧感密密麻麻布上她的全身，她认识这个人，这个人，也曾经是跟在娘亲身边的一人。
姚芊漱的指尖用力扒着他的手，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喘息的时间。
绝对的体型差面前，似乎再多的反抗都是徒劳。
“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姚芊漱道。
“好，但你若……”
那人松了松手，眨眼间姚芊漱便挣开他的手心稳稳落地，脚尖踮地的一刹那，她的手心一挥，藏握在手心的沙便片刻迷了那人的眼。
姚芊漱暗暗将内力渡在沙中，只盼着能拖一秒便是一秒。
沙雾弥漫的瞬间，她如离弦之箭般飞去。只可惜前有大火，后有追兵。
要逃，逃走，千万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只要再脱上一刻，母亲便能回来……
“啪。”
后颈一阵用力，姚芊漱瘫倒在地上。
“死东西，心眼倒不少。走！”为首的那人挥了挥自己的黑色披肩，拽起姚芊漱的后衣领便离开。
“头儿，那方誉云……”
“烧了此地，管他做甚！”那人怒吼道。
“是。”
红光映天，骤起的火苗犹如离离原上草般向上飞窜。轰动的噼啪声宛如年夜的鞭炮，烧得着庭院噼里啪啦直响。
坍塌、毁灭，好不热闹。
“各位这么着急走，是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
窸窣清脆的声音宛如银铃作响，宛如长鞭一般的银光划过。
仔细一看，原是一女子身着黑衣铠甲，手持长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跃而起，那银链宛如游龙出海，气势如虹。光与影难分之际，却只能看清那女子手中银链向下劈去。
“你这贱人，终于肯现了身！”为首的男子大声呵斥道，“不枉我一路找到这儿，我告诉你，你的女儿在我的手上！倘若你想要给她留个全尸，那就把玄阳血珀的材料交上来！不然……”
那人高高扬起手中昏厥的姚芊漱，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直抵她的脑门。
“我说了，玄阳血珀一事只能到此为止！”见那人将姚芊漱抵在她的银链之下，弓长夭手腕一转，将链条转了弯，又收回在手中。
“我已将玄阳血珀的资料全部封锁在曲水阁，唯有幽影咒玉才可解！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用。”弓长夭回道。
那人冷哼道，“你倒是会算计，一介妇孺，倒是我低估了你。但你以为江湖是什么？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就可以摆脱的东西么？你以为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么？”
“既然是你先背叛盟约，那便怪不得我下手无情！”那人怒道。
话罢，他的剑尖直捅而下。
“啪——”
鲜血宛如一条红线般缠绕在姚芊漱的脸上，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姚芊漱的两肩被银链一拽，牢牢落在弓长夭怀中。她左手用链，右手使剑，剑尖没入那人的身侧，痛得那人五指一缩。
“成辙渊，我警告你，这些事情本就轮不到你插手，你又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替天行道？！盟约？可笑，于我有利的，那便是约定，于我无利的——”弓长夭一声怒吼，尖锐的声音恍若闪电又利又尖，“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这玄阳血珀是我一人研究，我便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倒是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找上我家来。”
“哈哈哈哈哈哈……”成辙渊哈哈大笑道，“恐怕你是低估了姚芊漱和方誉云的交情吧？我到不知道，那俩个小家伙竟然真能要好到如此地步！方誉云那家伙，到死之前都以为你会救他呢。”
“不过也多亏了他，不然我又怎么能引蛇出洞呢？你说，对吧？”
“轰隆隆——”
黑夜中划过一道闪电，银白色的雷电宛若一张密布的天罗地网，将夜晚的宁静吞噬殆尽。
刹那间，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
“方誉云？你把那个小畜生怎么了？”弓长夭问道。
“我一路追杀他，也只不过是试着套出你的住址……至于他的生死，于你我何干？”成辙渊笑道。
姚芊漱只觉着脑内一阵嗡鸣，天旋地转之后，便看见自己躺在娘亲的怀中。
他们是在讨论方誉云么…？
姚芊漱强撑着睁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娘，方誉云他，昏死在暗格里了。”
“不成器的东西，叫你在家好好待着，怎么又乱给人开门？”
听到女儿的声音，弓长夭暗自骂道。
“弓长夭，你不是想隐退江湖和你的那些贱人私奔么？你若今天老老实实给我交了玄阳血珀，我便不再跟你计较。”成辙渊威胁道。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在人的身上又麻又疼。汹涌的大火被扑得偃旗息鼓，却又不死心地卷土重来，硬要与这天河之水争个胜负。
“你这老古董，我真是和你解释不清楚，”弓长夭无奈摇摇头，“如此，那打一场便是。”
“杀！”成辙渊一声令下，周遭的士兵便一涌而上。
弓长夭单手长链一甩，那银链便如沾了墨的笔在纸上肆意挥掠，所过之处立时血肉横飞。
“砰！”
浓烟滚滚，刹时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待浓烟消散，众人面面相觑，这哪里还有弓长夭的影子呢？
“追，莫要她跑了！抓到弓长夭的人，重重有赏！”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只是众人追去，只留下一片荒芜的残地。
不知这场雨下了多久，也不知又过了几个时辰。那空无一人的废墟上，缓缓走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拂了拂自己的胡须，然后一脚踢开那地上的暗格。
“你就是……方誉云？”
“你若是愿意做我义子，归于我的门下，我便救了你。”
方誉云被耳边声响震醒，他还未来得及熟悉这刺眼的光芒，便看见一位高大的身影。
“你是…？”方誉云问道。
“天御宗，邱长明。”
……
“哈啊，哈啊……”方誉云晃了晃脑袋，喘着粗气。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御宗地牢。
地牢内透出惨白的月光，那月光浇在他的身上，他仿若又一次回到了那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一个人待在黑暗之中的呢？
汗水浸湿他的伤口，将他刺得生疼。
他好像明白了，大概就是一个人被丢在暗格里的那段时间吧。
方誉云起身，独自一人走出地牢。
他要告诉姚芊漱，他见到她寻找已久的故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惊雷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