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409、破汝城娜日丽立功

　　夜深了，挲人俘虏仍被捆着，娜日丽虽说被请进了帐子，但也不自由，她被木头的手下李狼牙看着。李狼牙是木头救回来的昆仑人，长得十分彪悍，嗓门大、力气大，实则内心善良。
　　娜日丽看着李狼牙，真觉得他比挲人还像挲人，不由得生出些亲切。可李狼牙使命所在，一点也不理会她。
　　娜日丽十分无聊，不时的走到帐子门口看外面，夜很黑，天上星星很亮，原本这样的夜晚，她最喜欢和战士们围着篝火跳舞、喝酒，可此时她身边空无一人，战士们都被捆着……
　　她要求立刻见木头，李狼牙原不想替她通报，可后来见她转来转去把自己都快转晕了，于是叫同伴去报告木头。
　　木头和诸位将领刚刚商讨好明日攻城之事，见手下来报，就顺便去看看。
　　娜日丽见帐帘轻动，木头披着点点星光进来，便笑着叫他拿酒来喝，木头愣一下，叫自己来竟是这般要求？可真是心大！
　　“军中无酒，首领早点歇息。”
　　木头说完转身要走，娜日丽跑到他面前拦住他，说：“我的战士在挨饿受冻，我丝毫不能帮助他们，心中忧愁，用你们的话说我需要借酒消愁，将军这都不肯？那不如便放我的战士们回去，我留下作人质，看你们破汝城。”
　　木头看着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娜日丽，说：“你们挲人与我们交战多日，使我们众多兄弟丧命，怎能轻易放走你们？再者攻打汝城在即，放你们回去夹击我们不成？”
　　娜日丽倒没想到这些，于她而言，败了就是败了，她说的回去是真的回到部落中去，不再出战，哪像庆国人有这些弯弯绕绕的想法？
　　她解释道：“我的战士们已经战败，回到部落决不再战，我留下作人质，这还不可信吗？”
　　“不可信。”木头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波动，反反复复的人太多，谨慎防备才是唯一正确的决定。
　　娜日丽的信心受到了打击，连同她的尊严也被践踏了，她娜日丽能成为首领，不光是父亲的命令，还有战士们的拥护，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最重承诺的，居然有人怀疑她说的话？娜日丽不高兴，甚而有些生气，可看着木头那平静无澜的脸，她的愤怒无处安放，也无法被理解，于是她气闷闷的转身坐到床上去了，如果手边有鞭子，她一定会使劲甩鞭子发泄的！
　　木头见娜日丽不说话，抬脚往外走，准备回去休息，毕竟清晨还有大事要做。
　　娜日丽见他要走，忽然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拦住他说：“不许走！我们还没说清楚！”
　　“什么没说清楚？我们有话说吗？”木头有些累，并不想费口舌。
　　娜日丽说：“放我的战士们回去，这是谈判的条件。”
　　“既是谈判，那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木头可一点不迷糊。
　　娜日丽想了想，说：“你们保证不杀汝城百姓，我替你们叩开汝城城门。”
　　木头一听来了兴趣，抱臂问道：“你准备怎么叩开？”
　　“带十骑骑兵，长驱直入！”娜日丽觉得自己常去汝城，回回如此，这次也不例外。
　　可木头却大笑起来：“大小姐呀，你当这是去汝城玩乐？现在是交战的关键时期，城门紧闭，弓弩高悬，怕你还没到城门就被射成刺猬了！”
　　“小看我！我去汝城不下二十次，城主老夫人最喜欢我，谁敢动我！”
　　木头看着眼前的挲人首领，忽而觉得她就像个任性而无知的孩童，尽是天真言语……
　　“算啦算啦！你就等着我攻破汝城吧！”
　　木头说完撩开帐子大步走开了，不顾娜日丽在后面叫他“木头”！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木头和诸葛恪守换上了夜行衣，悄悄摸到了汝城城门口，将携带的雷火弹用蒲草缠在城门的大铆钉上，一切备好，才又悄悄摸回去。
　　天亮了，柯以玫和杨遇祥兵临汝城，汝城城上人山人海，百姓和士兵杂然陈列，瑞芝就站在人群之中，身边多个大汉团团护卫。
　　杨遇祥看城门上的雷火弹安然无恙，心中十分高兴，这一战，必要破汝城！
　　他对着城墙大声喊道：“天兵降临，城主瑞芝当速速投降！”
　　瑞芝命人喊道：“庆兵肆意杀害百姓，虐杀俘虏，害我儿性命，是妖兵，我们誓死不降！”
　　杨遇祥再喊道：“城中百姓莫要听瑞芝胡言乱语，我庆皇一统天下，四海同税，轻徭薄赋，是来带诸位过太平日子的！诸位速速下楼回家，自有无穷好处！”
　　有人喊道：“我们和城主共存亡！”
　　城上的百姓跟着喊起来，一浪一浪的人声，让人感到这是一位多么仁慈爱民的城主！
　　“不必再说，攻城吧！”
　　柯以玫已经迫不及待，早就想下令攻城，如今见杨遇祥喊话无用，便劝他不必心软：“当死之人，谁也救不了！”
　　杨遇祥无奈的点点头，对木头说了句话，木头立即派弓箭手用火箭射击城门上的雷火弹，雷火弹遇火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城门轰然倒塌，城门后的守兵也被砸倒不少。
　　木头命弓箭手向城墙上敌军射击，诸葛恪守带领士兵冒着城上射来的箭雨，举盾牌前冲，柯以玫的骑兵也从两侧奔突至城下，强势入城。
　　城上瑞芝见城门已破，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便把官服给手下人穿上，自己和几个亲随悄悄下楼逃跑。
　　而城上的士兵和百姓并不知情，还在拼命战斗，庆军已经冲到了城内，他们就跑到城下继续战斗，到处混乱一片，鲜血成河……

　　瑞芝带了一包金银珠宝，和几个亲随扮成普通百姓模样，趁乱往城外跑。庆军战士并不认得瑞芝，又因主将杨遇祥下了不伤无辜百姓的命令，并无人拦截瑞芝和他的亲随。
　　过了一个时辰，双方还在混战，突然一声音传来，嘹亮如钟：“城主瑞芝，携财宝外逃，已被抓获！”
　　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挲人首领娜日丽，她一袭红衣站在人群中，十分耀眼；她拿剑指着瑟缩的城主瑞芝，更显得威风凛凛，气质非凡。
　　她见大家都看过来，手腕加力，对瑞芝说：“临阵脱逃，蒙蔽战士和百姓，该当何罪？”
　　大家这才发现，城主想扮成百姓的样子逃跑！
　　木头灵机一动，越过人群飞至娜日丽身边，剑指瑞芝，大声：“你诓骗百姓说我庆军肆意杀人，为何你扮作普通百姓模样逃出城外？你煽动百姓登城战斗，自己却金蝉脱壳早早逃跑，岂不是坑害百姓？你明知我庆军是为解救百姓而来，却为一己私利据城不降，坑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你，该当何罪？”
　　瑞芝大概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可又实在舍不得人间繁华，于是跪地说道：“我投降！投降！各位将军绕我一命！我今后全心全意为庆国办事，为庆皇分忧，各位饶我一命吧！”
　　诸葛恪守也过来了，说道：“办什么事？是剥削百姓供自己声色犬马吗？是加收赋税欺上瞒下巩固自己地位吗？是狡兔三窟豢养私兵不顾百姓死活吗？”
　　诸葛恪守忽而话锋一转，大声说：“不，我庆国不要这样的官，不要这样的人，我们要的，是真正爱护百姓、为百姓做主的好官！是严格执行庆皇明令、轻徭薄赋、为国为民的好官！不是你！”
　　瑞芝不敢再说话了，而百姓和将士也听懂了，他们这才知道受了瑞芝蒙骗，而他们这些年真真正正受着瑞芝的盘剥，若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会无牵无挂的登城拼命？
　　“城主骗人！”
　　有人起来，有人跟着喊，声音汇成河，凝成海，冲走了顽抗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