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太子爷春雨等人归，太子妃酒楼听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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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肃清反贼，腥风血雨了大半个月的京城总算缓过了劲儿，带上了万物复苏的精气神，陛下并没有多计较李韩在法场上的言行，或者说，不是不计较，而是现在和镇北侯府翻脸，实在是不太妥当。
边关精锐，除却祁枭的部下，大半都需定时拱卫京师，甚至连世家都很难染指，可只要镇北侯在一日，陛下的皇位就坐不安生，武帝时期，两位异性侯爷，如今也只剩下这么一位了。
时局短暂的僵持着，世家这边伤了元气，也难得没在朝堂上折腾，这倒是让贺遇闲了下来。
春雨来的凑巧，落在青石板路上，落在青砖黛瓦上，从上面滚落下来，绵密的，像是纱，蒙了雾，轻轻地，笼罩在早就焕然一新的庭院内。
贺遇坐在廊下，能看见扎好的秋千，在微风中晃动着，那只太子妃的心头宠，正跳上秋千，没站稳，又啪嗒一声摔了下来。
“哎哟，自从太子妃入了府，这时兴的花卉都换了好几遭了。”李管家笑着替贺遇拿来披风，小心伺候着，生怕着凉，随后又接着说道：“娘娘可比您会打理院子。”
“她哪里是会打理啊，她是花钱没个数。”贺遇抿唇，带着无奈地说道，凌霄在这时也搬来了笔墨，正站在一旁随侍。
李管家只一眼就看出太子爷明贬暗褒：“那也是娘娘心思巧，这要是老奴，怎么也想不出如此明媚的搭配，每个地方都是个景儿，连奴才看了都觉得心情舒畅。”
贺遇瞧着那特意搭配好的春日光景，那几树错落的桃花栽种于奇石之后，被遮住了风雨。
贺遇轻笑出了声，说道：“当年京城，她位比皇子，什么没见过啊？就连中秋玩儿的花灯，都是最漂亮的。”
墨水滴落在纸张上，寥寥几笔便画出了安安的憨态可掬，就在这雨声里，他笔锋一转，不知勾勒出了谁的神态。
可就在这时，凌逸踏雨而来，打破了这久违的宁静，他跪地先拜，道：“殿下，三皇子去了趟永州，还……还带回来个姑娘。”
“姑娘？”贺遇将手中的画放在了一旁，不禁皱起了眉头，没想到祁允辞的大师兄还没影儿，自己的弟弟就又闹出了幺蛾子，他略叹了口气，说道：“来人啊，去请太子妃。”随后直接让凌霄推着轮椅，亲自将那浑身湿漉漉的小老虎抱了起来，暗紫色的长袍上被踩的全是梅花印。
“殿下。”华岁听着传唤，匆忙从怀安殿赶来回话，看着温柔缱眷的太子殿下，说道：“殿下，我家主子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贺遇抱着安安的手一顿，就被这小老虎咬了一口，已经长出牙齿的小家伙，霎时就让贺遇见了血，华岁连忙上前，想把老虎抱回来，就看见太子爷垂下了眼帘，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她没敢再动，只得又跪在了地上，贺遇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又一次问道：“太子妃去哪了？”
“这，奴婢也不知道。”
贺遇倚在轮椅上，雨还在下，他闭了闭眼，招手，对凌逸说道：“去查，去给太子妃送把伞。”
“是。”
贺遇斜睨了华岁一眼，只此一眼，竟让她有些生寒，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殿下，竟泄露出了两分不耐，他摩挲着玉佩，转身，便回了廊下。
他想起了那块能自由出入太子府的玉佩，他后悔了，早知道晚点给祁允辞了，好歹他能知道她去哪里了。
“李康德。”
“哎，奴才在。”李管家瞧着殿下心情不好，赶紧应声道。
“以后，不论太子妃去哪，孤都要知道。”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道：“算了，不用问了，孤只要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府的就行，要是……”
未尽之语散在了风里，其实连贺遇他自己都不敢强求他的太子妃能对着他事事报备。
这边的贺遇守着人归，而另一边的祁允辞则带着阿萤，胡乱换了男装，落座在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里，包间内，楚清舒看着连胡子都没黏好的人，实在是不忍直视。
“你又想干嘛？听墙角？”楚清舒品了口茶，年少成名，运筹帷幄的人，哪怕此时春闱在即，也怡然自得。
“是啊，收了个会赚钱的行家，来看看到底有什么真本事。”祁允辞盘腿坐在软榻上，对着被赶在门旁的阿萤丢了把花生，道：“说啊，里面聊什么呢，请你来当木桩子的啊？”
阿萤木着张脸，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怒之下直接踹翻了放在一旁的托盘，险些溅了祁允辞一身茶水。
“嗐！”祁允辞跳下地，怒目圆睁，而楚清舒却只是笑，摇了摇头，懒得说这一对主奴。
“安静，那边说话了。”阿萤的耳朵不断翕动，复述着她听见的场景。
“人来了。”
另一个包间内，钱非晚带着祁允辞给的人，已经喝完了整整一壶茶，才等来了布行几个主事的，没什么含金量的下马威，她在心里腹诽道，但面上却是恰倒何处地热情：“几位掌柜的来了，快请进。”
能在京城把布行开的风生水起的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但面上谁不是和和气气的。
其中一个白白胖胖的费掌柜说道：“巾帼女子，钱掌柜是个女人，都能在咱们这男人堆里混的风生水起，可是相当有当年那几位女将军的架势啊。”
“不敢当，不敢当，小本买卖，哪能比得过诸位啊。”
“能让太子妃把铺子给你，怎么可能简单啊？”封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眼，特地穿着暗绿色衣裙压阵的钱非晚一眼，说着尊重的话，可眼底的轻蔑却怎么也藏不住，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当真是女人，敢把这么个铺子交给个女人。”
钱非晚还是笑容不变，只是自顾自倒了杯茶，被人点出来头也丝毫不惧，示意明显表情不善的岑一稍安勿躁，说道：“是啊，女人就是女人，当年武帝被困章山，可是秦将军驰援；而今，大破狄奴，收复燕云十六州，可有我家郡主一份功劳，你说说，女人怎么了？”
封掌柜一噎，却还是不服气道：“那还不是我没生在塞北边关，否则我也能搏个万户侯。”他嘟囔着，其他话，碍于郡主尊位，竟也不敢多说，生怕隔墙有耳。
祁允辞在这边，听得直乐呵，跟着阿萤一块儿趴在门口，听又听不清楚，还非要有个参与感，气得阿萤直翻白眼，嫌她主子碍事。
而那边岑一更是不惯着这臭毛病，开口道：“行啊，我马上禀告郡主，带上你，去边关。”
此话一出，死一样的寂静蔓延开去，可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抛下万贯家财，去守着那个穷乡僻壤的边关。
费掌柜赶紧打圆场道：“扯远了，扯远了，钱掌柜，咱们是来谈生意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钱非晚倒也不再咄咄逼人，反而站起身，对着众人拱手道：“各位掌柜的，咱们边吃边说，如何呢？”言罢，岑一赶紧招呼着小二们上酒上菜，那些掌柜的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倒也同时扬起了笑意，冲着钱非晚就要敬酒，浓稠的酒香溢满了包厢。
“钱掌柜，我敬您，为刚才说话没个把门赔罪，太子妃那是国之栋梁，您是女中豪杰，哪是我们能够随意评判的？”
“是啊，喝，钱掌柜，满上。”
“好！钱掌柜豪爽！”
……
钱非晚的计划还没说出口，就已经三杯酒水下肚，岑一特地被祁允辞招呼过，要是灌酒，就帮忙挡着，可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钱非晚被灌酒，她还灌别人，舌灿莲花，让人连不喝都没理由。
“费掌柜，敬您，您家的成衣，我看了，那可真是绝无仅有，我家郡主一向爱这些雍容华贵的，喝了这杯，我马上引着郡主去你家。”
“那在下家里的铺子不知道能不能入太子妃的眼啊？”
封掌柜看着费家的喝了好几杯，也实在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却见钱非晚单手撑着椅背，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赶紧连敬了三杯，就等着钱非晚发话。
“你家啊，成衣不行……”她停顿了，将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随后又接上话：“但布料好啊。”
“我家呢？”
“钱掌柜，看看我家！”
……
七嘴八舌之间，钱非晚夸了这家，贬了那家，扯着太子妃的旗号，在这酒桌上混的风生水起，她不仅对这些铺子十分了解，最主要的是，她还异常能喝，让这些跑江湖的商人们，都暗暗心惊，本想看笑话，这倒反成了对方的笑话。
包厢内的酒杯相撞的声音传到了这边，徒留下祁允辞和阿萤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此人不简单。
“倒是捡到宝了。”祁允辞感慨一句，而楚清舒看着入席的宾客名单，缓慢地点了点头，对着祁允辞说道：“这人不简单啊，你可要好好对着。”
“怎么？”
“你瞧，她请入席的这些人，有单做成衣的，有专门供布匹的，店铺不集中，盈利也各有高低，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她剔除掉了和世家，和朝臣挂钩的所有铺子，并且你再仔细看，这些铺子都不大，而且没有统一的，足够打出名号的样式花纹，所以……”
“所以好拉拢。”祁允辞话音刚落，另一边钱非晚也说话了：“各位掌柜的，非晚想同诸位谈笔生意，请大家能够与我一起，合开同一个店。”
此话一出，便已经惊起了惊涛骇浪，正被酒水熏昏了的头脑瞬间便清醒了。
“难道是太子妃想买我们的铺子？”有人试探着问道。
“那自然不是，娘娘仁慈，一向不喜欢与民争利，只是想和大家一起赚钱罢了。”钱非晚仰头，便将酒喝了个一干二净，随后淡定开口道：“我们要做一个能让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商品，大家都会成为总店的下属分店，盈利的三成交给总店，便可以。”
“你！”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但是碍于背后太子妃的势力，竟是一时不敢说话，直到封掌柜开口道：“钱掌柜的，您得想给我们出个章程啊。”
“行！”钱非晚答应的也爽快，只听她说道：“马上就是三月三了，郡主必定会穿着我们铺子里的成衣，这就足够掀起一波新风尚，所有缴纳钱财的商铺，都能够获得该批衣服，但是不能卖。”
“不卖，难道看吗？”有人在下面喊道，而钱非晚也只是莞尔一笑：“对，就是看。”她轻抚衣衫站起，道：“我们面向的，是贵女们，她们要什么样雍容华贵的衣服没有？我们要的是让这些衣服，能对她们的身份再加持，同等情况下，都穿着大差不差的衣服配饰，但若其中有一人的衣服，一出场，便暗藏尊位呢？”
“有些衣服，我们要做到，有钱都买不起，穿不得。”
眼瞧着有不少人心动，而封掌柜却又一次站起来打断道：“钱掌柜的，这我们需要再考虑考虑。”说完，竟然率先就走了，有人犹豫，但绝大多数，还是不敢轻易拍板，不多时，包厢内，就只剩下了钱非晚和岑一他们。
祁允辞听着被阿萤复述过来的这场大戏，眨了眨眼，最先吐出的竟是：“这姑娘真能喝。”
楚清舒都愣住了，随后才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估计，封掌柜应该和那位钱姑娘达成协议了，是自己的人。”
祁允辞摆摆手，对这并不在意，不过是随手给的铺子罢了，闲着无聊才和楚清舒谈完事情过来听墙角，她道：“这丫头，本郡主什么时候答应她穿她铺子里的衣服了？”
“有钱你不赚？嗯？”楚清舒起身，整理了衣袖，便准备往外走，道：“回吧，娘娘，小心太子爷等急了。”
祁允辞轻嗤一声，也跟着往外走，刚准备说他们各过各的，就在一楼的回廊处，看见了撑着油纸伞，下了马车，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老虎的太子爷。
楚清舒一挑眉，行礼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楚公子请起，少年英才，时常听闻你的名声。”贺遇说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偏偏引起了人的警觉。
楚清舒没带伞，祁允辞瞥了一眼贺遇，赶紧从春雨中奔了过来，对着阿萤吩咐道：“把伞给楚公子。”
阿萤还没来得及照做，祁允辞头上的伞就移开了，又淋到雨的郡主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就看见凌逸十分有眼力见的把自己手中的伞给了楚清舒，并且拿过阿萤的伞撑在了两个主子的头上。
楚清舒看着眼前这一幕，将头偏向一边，没忍住，笑了。
随后淡然自若，再次拱手道：“那草民谢过殿下的伞，先行告退。”贺遇点头，算是应声，顺手就牵过了祁允辞道：“孤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太子爷春雨等人归，太子妃酒楼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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