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瓣膜阀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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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跑了一阵，那道淅沥往下流的血河似乎被远远甩在了身后，但三人仍然没有停下来。
手机被交给了体力更好的叶森，他稳稳地握持着叶诚诉24期免息分期购买的手机，将手电筒对准左侧隧道的前方。
跑了太久，鼻尖萦绕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嗓子眼里也开始泛着血燥味，正因如此，叶诚诉反而更不敢停下来。
往前跑…往前跑……
“跑到、跑到…跑到埋葬点的范围之外，就……就好了。”
叶诚诉一边跑一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他也没有余裕去解释原因，好在队友靠谱，不废话不怀疑，直接跟团。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跟人体结构有关的受用侧世界，叶诚诉这个医学生绝对能解读出更多线索。
可普通埋葬点到底有多大啊！
已经跑了好一会，叶诚诉的速度也跟不上了，头顶却还是有一道道的血管下水道，一个个阴井盖一般的皮膜盖在下水道口，土层铺在表皮的上方，偶尔还能看到薄薄土层未能完全掩盖的人类尸体，自下而上地、和死人溃烂的眼珠对视。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
在叶诚诉实在跑不动，叶森准备冒险、借体为某种大型动物背着小叶跑时，头顶的某个坟坑突然扑簌簌往下掉了一把碎土。
惊恐让叶诚诉不由得立刻刹住脚步，可跑了许久，他不仅喘不上气，心脏擂鼓、肺叶生疼，还说不出任何话来。
体能很差还被迫跑步的羸弱人士都会懂这种感受，比如上班快迟到打不上卡，比如为了体测及格拼了命，狂跑后一旦突然停下，体力就会像窜稀一样刹不住地流走。
所以此刻，叶诚诉一停下脚步，就难受得胸口闷痛，却无论如何都再次迈开腿，继续狂奔，他只能抓着叶森的手，握得死紧，喘得汗直滴。
早知道体测就不找代跑了……早知道就好好打卡校园跑了……
真的，母校，他真心悔过了……
而之后的事，即便不用他解释，那位一晚上看完内科学、稍微有了点医学知识储备的写入师，结合之前小卢刨坑时的发现，还有用手电筒可照见的血色小河，也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什么。
不止是刚刚那个坑在扑簌簌掉碎土，这沿路上方所有的坑，此刻都正在缓缓打开坟底的那层膜。
那层表皮就像被什么无形的手给撕开了，露出正好能容一人通过的口子，碎土和人类的尸体掉了下来，落在动脉隧道上，陈腐的血泥和尸体相接，发出叭嗒的黏响，比脚步声重得多。
“叭嗒。”
“叭嗒。”
“叭嗒。”
…
在隧道内回荡着令人心惊的响动。
叶森沉声推理：“看来这里的下水道，是在利用这种方式处理或者收集人类尸体啊。坟底部的表皮自行破损，尸体掉下来，落在血管内，再定期打开动脉内侧的血管瓣膜，单向放进动脉血，动脉血冲刷整条血管，就能带着这些掉下来的人类尸体到达某处……”
小卢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难怪上次我刨的那个坑里，人类尸体突然就不见了，定期收集？……哦！所以我们跑到现在，都没在这条隧道内看到任何岔路和异物，这应该是主干道，笔直没岔路，这样就没有血流冲刷的死角了。”
是的，这么坚韧的动脉血管壁，加上突然开始在血管内流淌的“水”流，再联想下水道的功能……
作为医学生，一旦知道这里是动脉血管，很容易就能把动脉瓣膜的功能和当下的情形联系起来。
动脉瓣膜是控制血液单向流动的重要结构，打比方来说，心脏是水泵，血管是水管，瓣膜就是控制水流单向流动的开关阀门。
最开始出现的那条淅沥的血流，就是瓣膜阀门即将打开的先兆，而“哗啦”的洪流涌动，就是动脉血被放闸的声音，所以叶诚诉在想通关窍的一瞬，就立刻拽着他俩拔腿就跑。
在人体内，瓣膜能确保血液进入动脉，防止血液倒流。
但在这里，动脉血却更像是被用来定期清理尸体、或是定向运输尸体的水流动力，瓣膜就是阀门。
谁设计的？绝对是高级写入师，天才！居然能把这俩功能联系到一起……哈哈，这不把人往死里整吗？这不是连死人都要整吗？！
叶诚诉撑着膝盖，喘得像八辈子没跑过一千米，听到叶森极具专业水平的推理，他只能虚弱地竖起大拇指，表示bingo答案正确你俩悟了但我们死定了。
整条黑暗的血管内，三人靠着手机电筒的光，犹如一座自带昏暗光明的孤岛。
意外的是，福祸相依，随着表皮的打开，清新空气得以散入，叶诚诉反倒好受多了。
他深吸几口新鲜空气，站在某个土坑之下，脑子突然清醒几分，总算能一撑膝盖一挺腰，站直起身子。
他抬头仰望着膜外露出的一小片深夜的星空，叶诚诉喘息着，再次伸手指了指上方。
好机会啊，就现在，离开这里！别管犰狳警官了，被抓就被抓吧，跑不动了……
不知道是他们跑得及时，还是血河来得太慢，总之，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赶紧从这里返回表皮……啊？！
等会！！呃啊……我肚子……
视线飞速旋转颠倒，叶森一弯腰、再一直立，直接把叶诚诉扛了起来。
但扛起他的目的，却并不是把他往上送出坟坑，回到地面。
叶森刚把小叶扛起，就又迈开腿往深处狂奔。
“来不及了。”
叶森的气息都没乱。
写入师的体力是个恐怖的未解之谜，他一把扛起叶诚诉，把手机交给小卢，小卢变回人类，握持手机，这次由他来承担打光照路的任务。
“是的，我听见了，血流已经冲过来了。”
好吧，小卢的气息也没乱。
还没反应过来、正满脸错愕的叶诚诉，以一个很狼狈的姿态被叶森反扛在肩上，叶森这一米九的身高实在优越，小叶只要微微直起身子，头顶就会擦到那不知道上面除了血块还有什么的血管隧道顶部。
可他如果就这么趴着……
“呃……我的肚子……”
这么趴着，他柔软的肚子就会被叶森奔跑时起伏的坚硬宽肩顶得生疼！
“换个、换个……啊！！我靠啊跑快点跑快点！！”
“换个姿势”这句请求都没能说完。
叶森这个反扛他的姿势让叶诚诉屁股朝前，头向后，所以叶诚诉能清楚地看清，“来不及了”这句话的程度是有多么来不及。
头顶微微开启的坟底漏进了天光，借着外面的夜色月光，血管隧道的内部被微微照亮。
无论他们之前跑得有多及时，现在跑得有多快，哪怕唯一一个拖后腿的人类还被扛在了写入师的肩上，甚至打从一开始，写入师借体为猎豹——恐怕也跑不过被瓣膜释放、冲刷脉管的动脉血。
那可是动脉血，它们的动力来源，是从生命诞生那一刻起、直到死亡才会彻底停歇的心肌。
心肌挤压、形成血流涡旋，鲜红色的浓郁鲜血像海啸一般奔涌而来，汪洋血海裹挟着从坟底掉下的人类尸体，一大股动脉血就这样填充满了整条血管隧道，在仅有三两句话、毫不耽误逃跑的交流间，以滚滚汹涌之势头冲到了他们的身边。
叶诚诉眼睁睁看着这令人窒息的血腥之海，将他们灭顶吞噬——
昏暗之中暗红到发黑的血流，带着动脉血从心脏冲出的气势，击打到三人身上，血浪裹挟着某具已然开始腐烂的残损尸体，撞散了叶森和叶诚诉，慌乱中，叶诚诉没忍住呼唤出声，血却立刻争先恐后地呛进他的嗓子。
叶森！小卢！咳咳……
头顶上的表皮缓慢愈合，下水管道口隐藏的月牙形瓣膜缓缓闭合，天光被遮，外界被隔绝，血管内部彻底陷入黑暗。
叶诚诉试图在血海中睁开眼，定位自己的手机光源，从而找到被冲散的叶森或者小卢。
可双眸仅在睁眼的一瞬就被血红与暗黑侵蚀，血腥味涌进鼻腔，无法呼吸，想要呕吐，慌乱间叶诚诉甚至喝了几大口血，令人反胃的铁锈血腥味放大了心底的恐惧。
他挣扎着、扑腾着，对呼吸的渴求和对窒息的恐慌，让叶诚诉张开五指，试图在血液的涡旋中摸到旁边的血管壁，尽可能形成摩擦以减速，在激流中稳住自己漂浮旋转的身体。
眼前一片黑暗，恐惧放大了感官，鼻腔被血灌满，发酸，让人无助流泪、反应过度。
血海中，都是尸体……
可当真的感觉到有谁冰凉光滑的手指从他掌心划过时，叶诚诉第一反应却是叶森努力游到了自己身边。
他循着刚刚的触感伸手去够、去捞。
叶森……我在这……
拨开稠厚而浊热的血，他牢牢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
那只手明显比叶森的小，但指甲却很长，也不属于小卢。
不是叶森的手，也不是小卢的手……
叶诚诉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因窒息和惊悚，而不住在眼皮内上翻。
意识就在这里断片，他终于陷入了在温热血海中、逃避一般的昏迷，而小叶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手腕。
我没有甩开那具尸体的手吗……
还是那具尸体正在拖着我下沉…
下沉……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瓣膜阀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