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滤尸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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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诚诉像触电了似的，崩溃地收回自己摸到尸体的手。
他应该正坐在尸堆的顶部，心跳如擂鼓，恶心得想吐，但他又怕一张嘴，尖叫声就会直接从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他颤抖着咬紧自己的下唇，缓缓吞了口唾沫。
小叶也是看过恐怖游戏直播的，这种环境必有鬼，而长期停留在原地，游戏就无法进行，所以待久了肯定会有警告式推动剧情的追逐战。
再理智分析，这些被动脉血冲下来的人类尸体，也极有可能会由管道区的相关部门过来处理，虽然它们暂时还没有出现，但到时候在这看到他这么个活人……
叶诚诉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在这种情形下，回忆起叶森的那个吻实在不合时宜。
叶诚诉不得不承认，那段在无所有之域中梦境回溯的经历，还有因恐慌至极而出现的过呼吸，是真的成功拉高了自己心理阈值的上限。
既然想到过呼吸的经历，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的那个吻，还有叶森之后说的那句，暧昧不明的话：
“我的感想是我还想再吻你一次，但不是因人工呼吸或者急救的缘故。”
……哇，那只坏猫！
“呼——我得动起来，至少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那个蹩脚的人工呼吸，像润滑尖锐恐惧的蜂蜜，冲淡了此刻的腐臭和惊慌，让那个从刚刚开始就在自己大脑里惊恐尖叫的叶诚诉，突然脸红着闭了嘴。
再次摸上那张属于尸体的脸后，叶诚诉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得多。
他移动着手掌，探索着、感受着。
没错，那具尸体之下，还是尸体……
这是一座尸山。
而既然尸体都堆在这里，就说明，这里应该是瓣膜开放后，动脉血流的终点。
但从解剖学和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动脉是没有所谓终点的，血液系统是个循环。
“看来，这里的地理环境应该无法完全跟人体结构一一对应上，动物只是在建设管道层时参考了人类的血液循环系统，叶森好像说过，这个叫什么来着？哦对，设定的合理化融入。”
逼仄的黑暗，身侧除了同类的尸体是能够确定的存在，其余通通都是未知，这里安静得令人害怕，像个乱葬岗，新鲜的尸体被堆在血管的深处、血流的尽头，不见天日。
叶诚诉大着胆子伸手向上触碰，居然摸到了湿滑的血管上壁。
这尸山到底有多高啊……
贴着上壁，移动手掌时，小叶似乎还碰掉了一层血痂之类的块状物，那东西啪叽落下，发出了粘滞的滚动声，凭声音判断，似乎离地面还有相当的距离。
叶诚诉其实挺意外的，他现在甚至有点后知后觉地、感到幸运。
被血流冲下，他没有被压在尸山的最下方，而是在最上方。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他一如既往地、打算归结于自己的幸运。
被尸体压死的死法太恐怖了……
觉察到这份小小的幸运给了叶诚诉一丁点的勇气，而对黑暗的逐渐习惯和坐以待毙的良性恐慌，让力气也渐渐回到了他的四肢和肌肉中。
血液在体内流转，指尖慢慢回温，干涸在脸上的血微微发痒，叶诚诉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睫却被血块糊住，上下眼皮几乎都要黏在一起，他现在是真的很想用水洗洗脸。
“矿泉水被小卢拿走了，背包在叶森那，我手机也不知道被他俩谁拿走了，就给我留了个不会用的传送仪器，真服了，你俩最好尽快找到我，否则我回去之后就罢工，建设个屁的人宠世界！”
在心里骂队友能激发潜力吗？大概吧。
叶诚诉扯了扯腕间的光带，感受着它牵扯的方向。
说实话，叶诚诉对这东西不算很了解，在表皮层的时候，它只起到了一个“门诊小抄”和“摇来叶森控场”的作用。
“它好像没有实体？摸着不像以前接触过的任何一种材质，又轻又薄，像吹过指尖的风，但又微微发热，像……像能触摸到的阳光。”
倒也不是叶诚诉在这种时候，还想着进行什么诗意比喻，只因风和阳光恰恰是最贴切的描述。
而这种甚至能称得上是虚无缥缈的材质，让叶诚诉狠狠犹豫了。
从刚刚开始，这条手腕间的光带就一直在改变拉力的方向，而小叶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叶森的暗示。
叶森总是谨慎过头，光带迟迟没有亮起，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不敢贸然发消息过来。
但到底是叶森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位置信息，还是别的什么在扯动这条光带……这还真说不准。
从触感上来说，如果这光带没有建模，能够穿透这些曲折不知去向的血管壁，那么它的拉力方向，应该就是叶森的位置，叶森不断移动，所以光带的方向不断改变。
这样的话，顺着光带的方向，小叶就很可能碰壁，他逃脱时就需要谨慎，需要留意黑暗中的障碍物。
但如果这东西有建模，那扯动光带的，就绝对不可能是叶森了。
他和叶森相距甚远，中间的任何变故，都有可能触碰到光带，甚至还可能会让别的什么生物，循着这条悬空的光带，找到他或者叶森。
不过，想确认这个答案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叶诚诉在黑暗中摸到自己的手腕，循着光带、凭感觉往自己的右侧方向捋着，他很快就感受到了障碍物。
但这光带的触感却并没有消失！
它竟像一条轻柔的丝线，贴在障碍物的表面。
“我的推理是A or B，答案是or？”
叶诚诉撇了撇嘴，光带随主人，不是省油的灯。
从触感判断，这个所谓的障碍物，应该是某具尸体支起的胳膊，布料湿而粘，可贴在它表面的光带却如风似光，带着温热，像一线可触碰的阳光，照在了尸体表面。
“……等会，阳光？光？！”
对了！他怎么忘了！写入师是能够编辑光的高维存在，所以叶森使用的这条光带，应该也和光的性状有关系！
如果是光的话，那这条光带就不具备穿透性，光是照不透实体障碍物的，所以光带的方向，并非直至叶森的方向。
光同样也没有实体建模，不是任何一种物理材质，不过，光是可见的，甚至可触摸到、可感知的。
在叶诚诉的想象中，这条光带就如一条没有亮起的方向指示牌，像激光笔贴墙时发射出去的一条光线，但和激光笔不同的是，这光带遇到障碍物后，会贴着障碍物拐弯，而非直直地照在那一个点上……
高级啊！
那么，循着这条温热的光线，就能找到叶森！！
一切推理，不验证的话，也就只是空想而已，而且，坐以待毙带来的隐隐不安愈演愈烈，叶诚诉一向信任自己的直觉，尤其是不好的直觉。
手变成了他的眼睛，光带指示成了他的方向，尽管小叶还不清楚这条光带的工作原理，但他选择相信高级写入师的道具水平。
除非是武器池打死都不出金光，否则SSR角色怎么会用R级武器呢！
叶诚诉在心里对这位死去的同类道歉，伸手撑着他的身体，挪动着腿，伸脚试探着，迈出了第一步。
下坡路不好走，小叶一手寻摸着光带，探着身子找到了更远处的落点，一边踩实脚下，佝偻着站起身子。
头顶贴近了血管上壁，血腥味扑面而来，但叶诚诉反而有些安心。
能摸到上壁，至少证明这里依然是管道状的通道，而非一个收集处理尸体的大坑。
摸到上壁后，他接下来打算顺着上方，探摸到血管的侧面。
光带延伸的方向还在右侧，那抹温热就是方向的指引，而不管眼睫有多难受，为了不错过任何视觉信息，叶诚诉都没有闭眼。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指尖的温热是唯一的慰藉，顺着温热，走到无边黑暗的尽头，他就能找到叶森。
而叶诚诉丝毫没有怀疑，他的猫此刻一定也在循着光带而来。
他给自己鼓了鼓劲，迈出了下一步。
…
一步都没有踏空的代价是，叶诚诉出了一身冷汗，肌肉因为绷紧而酸痛，且耗时非常久。
本来在黑暗和恐惧中，他对时间的感知就已经十分模糊了，走下尸山，身后几乎堵满整条血管的尸堆隐隐散发着阴冷的存在感，背后的阴寒更是让小叶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会不会其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们在外面找了我很长时间，甚至以为我已经出去了，所以……都离开了？”
叶诚诉捏紧了光带，扯了扯，依然有着敦实可靠的阻力。
“至少光带还是连着的，继续往前走吧！”
凭借触感，小叶在脑海中构建了这里大概的地形图。
前方是虚空未知，他的身后是刚刚爬下来的尸山，他很幸运地在尸堆的最上方醒来，而不是尸堆的最深处。
而他现在的位置，应该离血管壁的右侧最近，光带也是贴着右壁往前延伸的，所以左侧他就不打算继续探索了，光带是已知信息，未知领域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实则是可怖至极。
小叶理清现状，于是紧贴右壁、顺着光带前行。
好在有人体解剖学的知识可以参考，小叶在回到地面、摸到血管壁之后，心就像有了着落，“血管壁有韧性，厚且弹，不容易变形，所以这里应该还是动脉血管。”
动脉的形状相对规则，所以这个管道应该没那么嶙峋曲折，但如果是静脉的话，形状多变，且易受到挤压，那可能深一脚浅一脚的，就没办法走得太稳当了。
浑身都已经黏糊糊湿漉漉臭烘烘的，叶诚诉实在是不想再摔跤了。
应该不会通往静脉的吧，从下水管道建设的思路来推算，静脉或者毛细血管，都不太适合作为管道使用。
前路未知，但必须前进。
小叶就这样，一手寻摸着光带，一手扶着血管壁，在寂静的黑暗中缓步前行着。
“有点像在黑暗洞穴里顺着引绳往前游。”
除了相信手里的牵引绳，任何对于身侧黑暗的凝视，都有可能诱发恐慌与绝望。
好在行动与向前，这个举措本身就带着希望与乐观，周遭的一切都隐匿在黑暗中，但叶诚诉的心情却愈发轻快，似乎下个转角，他就能和叶森重逢。
可大概拐了两个不大的弯，光带的角度却渐渐出现了变化。
“……？！”
叶诚诉本来将手抬到与胸口齐平的位置，就能不费力地摸着光带前行，这一路，光带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位置变动，毕竟在小叶的想象中，这条管道应该是平直的，就算有转弯，也是缓和的钝角。
可就这么两步的距离，光带就猝不及防地来了个精准的直角拐弯，像断了线的风筝，坠落一般垂直向下。
“前面……怎么了吗？为什么光带会突然向下？”
视角提供不了什么可靠信息，前面仍然是看似雷同的黑暗虚无。
指尖触着温热的光带，叶诚诉几乎整个人都蹲下来，才在地面上重新摸到了它，但这很明显不符合之前光带行进的规律。
它不应该贴着路线往前吗？不应该服帖地贴着障碍物表面前进吗？！
叶诚诉没想出个所以然，黑暗中超乎意料的发展，会在心底掀起更大的恐慌。
他在心里默念着“冷静冷静”，试探性地伸手，往光带本该延展的方向继续往前。
“……怪事，前面摸起来依然和血管内壁差不多啊！”
他于是蹲下，又沿着光带摸了一遍，发现它竟像出了bug一样，在垂直下落后，居然沿着血管的横截面画了个大圈！
血管壁的顶部叶诚诉够不着，但他追随光带的胳膊，的确是在身前尽可能地画了个大圆，像勾勒了一遍血管内壁的形状。
这是在干什么？！
感觉特别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不能出去”的圈，但也很像奇异博士或者魔法故事里画圈造出来的传送门。
“那我到底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原地不动啊？”
往前踏一步，也许是新的转折，但也可能是一脚踏错的万劫不复。
不过，留给叶诚诉犹豫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自以为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可腐臭味一直都在鼻尖萦绕，鉴于自己也浑身异味，嗅觉其实判断不出他离开尸山的距离。
但听觉可以。
血管内部的环境很像洞窟或隧道，即便是小声交谈，也能传出回声。
更何况，这交谈声并不小，在身后不知多远的转角后飘出令叶诚诉心惊胆战的内容。
“管理处的滤尸筛网又筛出来一个活人？！哈哈哈哈！最近运气太好了，上周才来一个……”
“还笑，你看到他去哪了吗？”
“啊？他跑啦？！”
“快点追吧，要是被那群鳄鱼逮到……”
“没事，那群鳄鱼不是吃腐肉的吗？今天不又有新鲜尸体了。”
“你傻啊，有活人谁还吃死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