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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三个约定 ...

  •   金属手铐咬合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咔嗒声,冰凉的触感顺着腕骨蔓延开来——那是专门用来锁住重犯的特制刑具,铁链上还沾着未干的锈迹与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从小我是对多余的新鲜事不感兴趣的存在。

      不需要的东西不多看两眼,不需要的信息放在脑后不去多想,等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全部整理一下。

      因为一旦我被一个事物吸引了目光——也许是夏日里那辆闪闪发光的冰激凌车,也许是城市里少见的方形西瓜,又也许只是街道边忙碌的蚂蚁搬家。

      只要我的注意力稍微被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哪怕只是转个身的功夫,父母就不在视线范围内了。

      不能控制的事情发生了。

      恐慌就会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把我淹没窒息。我能看到周围的一切,却仿佛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

      就像被摇晃的水晶球般,只有我知道里面乱透了。

      街道、小区、城市,这些本应充满活力的地方,在我眼中都变得大得可怕。周围人的吵闹声和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都变成烦躁的噪音,它们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刺痛我的耳朵。

      我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内心深处的恐惧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爆炸。

      直到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了父母的身影,我跑过去,紧紧抓住他们的手,假装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对,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是假的。

      我垂眼盯着双手上的血液。

      听着身后乌压压的脚步声。

      加布里的部下们像沉默的阴影,把我围得密不透风,连最后一丝月光都被挡在外面。

      手腕被轻轻一拽,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加布里的气息贴近耳畔,带着硝烟和雪松混合的味道,他压着嗓子,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风声里:“不要反抗。”

      我没动。

      他似乎怕我没听清,或者不信,拇指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腕内侧——那是个极轻的、近乎安抚的动作,与他此刻“逮捕者”的身份格格不入,再次重复:“不要反抗。”

      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你看我像反抗了吗?

      “哦……”我拖长了调子敷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其实我真的不怕回到那个地牢,潮湿的墙壁、发霉的地面,还有永无止境的黑暗,都比此刻外界的模样更让我熟悉。

      目光越过加布里的肩膀,直直落在不远处的太宰身上。

      他没骨头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还挂着那抹惯常的、没心没肺的笑,仿佛刚才亲手把我推向绝境的人不是他。

      “太宰,”我忽略了加布里收紧的手指,只盯着他鸢色的眼睛,认真地问,“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这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死寂的湖面。

      太宰似乎没料到我会在这种时候问出这么“无关紧要”的问题,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但很快又被惯常的散漫取代。

      他太熟悉我跳脱的思维,也太擅长顺着我的话接下去,于是轻笑一声,声音清晰地穿透安静的环境:“当然。”

      “那就好。”我眨眨眼,“那么再见了。”

      我有些庆幸,这样也好,太宰的伤能够得到医治,然后好好的活下去。

      活着。

      多好啊,活着就会有奇迹。

      他终会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期待。

      “我们走吧,绿不拉几的先生?”我抬步走在加布里的前面。

      但最终还是由加布里在前方带路,我被夹在他和部下之间。我从来都不适应有人走在身后,那种被目光紧盯、毫无退路的感觉,会让我瞬间想起童年丢失父母的恐慌。

      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还在淌着血,温热的腥气混着尘土味钻进鼻腔,黏腻得让人不适。

      前方的加布里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侧过脸,目光没敢落在那些惨状上。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静呢。”他指尖朝地面虚指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你比我想象中冷静多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觉得残忍吗?杀人这种事,普通人总会有负罪感吧。

      负罪感?

      起初是有的。第一次扣下扳机后,那种感觉像块浸了水的巨石,死死压在胸口,让我连呼吸都带着疼。

      在那里后悔啊,难过啊,不仅没法改变现状,还在自我内耗浪费时间。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回头,无法逃避。

      “做都做了。”

      “我杀的人都有谁?”我像是在回忆,像是在问别人。

      “Sato Taro,Tanaka Ichiro,Yamamoto Kenta,Kimura Takuya,Kobayashi Wataru,Yamada Daiki,Matsumoto Kōhei……”他眼神异常平静,毫不犹豫地念出一大串陌生的名字。

      加布里只是在背诵一个普通的名单。那些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像是冰冷的刀刃,划过我的心脏。

      他们的名字从我脑中晃过去,像是一群匆匆而过的飞燕,只留下前几个好记的名字。

      我甚至不确定这些是霓虹人的名字,还是欧洲某个国家的——管他呢,反正都是被我亲手终结的生命。

      总射出31发子弹,共27个伤亡。好像真如太宰所说,我在这方面是个天才。

      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放在现实,我已经可以死刑好几次了。

      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无力——我根本不想要这种杀人的天赋啊。

      加布里话罢来了一个总结:“你把我的部下杀了。”

      “嗯,然后呢?”

      “你现在一点都不害怕我呢。”他向前走,转过脸去,听不出来他的语气。

      我跟上他的脚步:“你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杀我吗?”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走廊里荡开,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下次你面对的可能就不是我了。”

      他说这话时,侧脸对着微弱的光,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是在等我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不得不压下心底翻涌的不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铐,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下次面对的不是加布里?

      自从那回中弹受伤,他对我的态度一反常态,可以说每天非常热忠于准时来我这说闲话。

      虽说烦人,但也没到讨厌他的地步。

      毕竟,能有个熟悉的人说说话,也是一种慰藉。把熟悉的人换成陌生人,我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心里难免有些疑惑。

      问题是为什么突然非要换人?

      我以前没坐过牢,对这回事完全不了解。

      地牢里的换班时间?怎么想都不对吧,一般换班时间都是一天、五天、一周或一月为期限,他来的天数根本没个规律,完全不像是正常换班。

      那还能是什么……

      加布里带薪偷懒,领导生气给他降职了?有另一个人代替他了?

      似乎是个合理的解释,但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仔细回想,加布里好像说过一句“上头的人非常暴躁,时不时催促,这次就连我也保不了你了。”

      “上头的人”他们是比加布里更有权势的存在,掌控着地牢的规则,也攥着我的生死。

      而他们的暴躁和催促,根源一定在原主偷的那东西上——能让这些人如此心急,想必是极重要的物件,没道理一直放任我这个“知情人”安然无恙,后续动作必然不会温和。

      比如……审讯和拷问?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沉。

      所以太宰的伤就是被别人审讯的事情造成的;而我运气好,负责人刚好是加布里,没有被审讯。

      可好运总不会一直跟着我。

      上头的人迟迟得不到消息,肯定早就查到了关键——加布里在保我。

      虽然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那模样,确实不像会乖乖听话的人。

      为了让加布里没理由再护着我,再加上太宰本身的存在就足够令人忌惮——越是忌惮,就越想将他掌控;越是想掌控,就越想让他发挥作用。

      所以,上位者和太宰做了笔交易吧?

      只要太宰能促使我做出一件连加布里都没法再保我的事,他就能离开这个地牢。

      现在的太宰应该在十三四岁左右,港口Mafia的旧首领还没有被谋权篡位,但是差不多也遇见森欧外了。

      太宰是要干什么……

      我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从计划逃离,到他突然背叛,再到我被加布里“逮捕”,我的每一步反应,每一次挣扎,是不是都在太宰的算计之内?

      不愧是太宰啊。

      把人心和局势算得这么透彻,连我这个局外人的处境都利用得干干净净。

      现在就算我扯着嗓子说自己不是原主,根本不知道那东西藏在哪,也拿不出任何铁证。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真相,说不定还会因为我“装傻”而直接灭口。

      嗯……要体验到地牢特色服务了呢,哈哈哈。好吧,有点地狱笑话那味,一点也不好笑。

      我再次回到了牢里。他们也收走了我的钥匙。

      饥饿感是从第二天凌晨开始蔓延的。

      起初只是轻微的空落落,后来就变成了尖锐的绞痛,像有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着我的胃。

      嘴里发苦,嘴唇干裂起皮,连咽口水都带着刺痛。

      我舔了舔干裂的唇,视线落在远处紧闭的门上,心里清楚——他们是打算先饿垮我的意志,再动手。

      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无休止的寂静和饥饿。我蜷缩着,把脸埋在膝盖里,伤口因为挤压隐隐作痛。

      第三天傍晚,门终于被推开了。

      加布里的脸色比平时沉了些,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人,显然是在监视他,限制着他的活动。

      他没走近,只是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快速扫过我狼狈的模样——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快得像错觉。

      “还撑得住?”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被监视的谨慎,语速飞快。

      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至少现在,还没彻底垮掉。

      可念头刚落,伤口就传来一阵抽痛,饥饿带来的绞痛也再次翻涌上来。我迟疑片刻,又轻轻摇了摇头。

      光是饥饿,我凭着一股韧劲或许能撑到七天。可他们要的不是耗时间,是逼我说出根本不知道的答案,接下来的拷问只会比想象中更狠。

      那样的疼,我没把握能扛住。

      他的目光落在我反复的动作上,瞬间就懂了。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被沉郁取代。

      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靠近,不能多说。

      我们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远比不初见时隔着两面铁栏杆更加遥远。

      他没再追问,只是飞快地朝我使了个眼色,藏着叮嘱,也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歉意。

      第四天,又有人来了,这次不是加布里。

      我的拷问,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铁锈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比地牢更呛人。

      我被两个黑衣人按在冰冷的铁椅上,手腕和脚踝被粗重的铁链锁死,锁链与铁椅碰撞,发出沉闷的“哐当”声,震得耳膜发疼。

      “说吧,东西藏在哪?”对面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语气冷得像冰。

      我抿着唇没说话——说了也没人信,反而可能招来更狠的对待。

      男人似乎早料到我会沉默,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一根带着倒刺的皮鞭狠狠抽在我的身上,布料瞬间被撕裂,尖锐的痛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我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后背火辣辣地疼,仿佛皮肤都被掀开了。

      “不说?”男人上前一步,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皮鞭接二连三地落下,每一下都带着破风的声音,抽打在不同的部位。肩膀、手臂、大腿……痛感层层叠加,越来越剧烈,仿佛骨头都要被打断。

      我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嘴角却忍不住溢出腥甜的血味。

      我盯着他——盯着他油光水滑的头发,盯着他熨帖的西装领口,盯着他眼底那副高高在上的鄙夷。

      明明他的鞋底沾着我的血,明明他的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罪孽,却摆出一副干净又正义的模样,真让人作呕。

      杀了他。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疯狂地滋生蔓延。

      我想扑上去,用指甲抠烂他的眼睛。

      想抢过他身后那根带着倒刺的皮鞭,直到他浑身血肉模糊。

      想让他也尝尝盐水浇在伤口上的滋味。

      他的弱点在哪里?是咽喉,还是心脏?如果我突然发力,能不能挣脱,趁他不备给他致命一击?就算同归于尽,也比看着他这副嘴脸要好。

      不知过了多久,皮鞭停了。我浑身瘫软在椅子上,意识开始模糊,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顺着衣服往下淌,滴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暗红色的印记。

      “用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盆冰冷的盐水兜头浇下,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

      伤口被盐水刺激着,那种疼比皮鞭抽打更甚,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血肉。

      我猛地睁开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意识在剧痛中异常清醒,心里只有一个越发笃定的念头——我不会死。

      他们要的是原主偷的东西,不是我的命。在拿到答案之前,他们只会折磨我,绝不会让我咽气。这一点,从他们拷问都留着分寸,没碰要害就能看出来。

      他们不敢真的废了我,更不敢让我死。我是他们唯一的线索,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有希望拿到想要的东西。

      这种笃定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底。

      审讯室的灯永远亮得刺眼,惨白的光线照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连一丝阴影都不肯留。

      我又被扔回地牢角落,手腕和脚踝的锁链没解开,只是比拷问时松了些,勉强能蜷缩起身体。

      脏吗?

      是很脏。

      地面积着发黑的血渍,混着灰尘和不知什么东西的碎屑。

      可我只是垂下眼,失神地盯着自己的手掌。

      干涸的血液在掌心凝固成硬痂,呈出一种暗沉的褐红,缝隙里嵌着稻草屑和水泥灰,指尖还残留着铁钳尖刺划过的痛感,整只手又脏又黏,恶心得让人想反胃。

      现在大家都脏,谁又能嫌弃谁?

      偷盗是第一次打破规则,手心沾染上粘稠的液体,怕那份可控的生活崩塌。

      可真跨过去后才发现,所谓底线,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画的牢笼。

      后来扣下扳机,看着生命在枪口下流逝,底线一次次往后缩,再也看不见原来的痕迹。

      生命好像真的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白纸,风一吹就可能撕裂、飘散。

      活着本就没什么分量,消失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血痂裂开一道细纹,渗出血丝,与掌心的污垢混在一起。

      又觉得生命不是这样。

      它更像一只被按在地上的蝴蝶。翅膀被雨水打湿,被泥土沾染,被无形的网困住,明明看起来脆弱得一碰就碎,却总在挣扎着扇动翅膀。

      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地牢里没有日夜,只有永恒的昏暗,光线都懒得流动。

      手腕和脚踝的锁链磨出了层层血痂,结了又破,破了又结,早已分不清是新伤还是旧痛。

      饥饿感从尖锐的绞痛变成了麻木的空洞。

      有时候意识清醒得可怕,能数着铁链碰撞的声响,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一分一秒地熬;有时候又昏沉得厉害,那些拷问的剧痛、加布里的眼神、太宰的笑容会混在一起,在脑子里翻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我甚至记不清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只知道蜷缩的姿势保持了太久,浑身的骨头都僵硬得发疼,伤口时不时传来一阵抽痛,提醒着我还活着。

      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经换了季节?太阳是不是还在照常升起?太宰说的“明天的太阳”,到底还要等多久?

      这些问题在心里盘旋,却得不到任何答案。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寂和等待,像一潭死水,将我慢慢淹没。

      “真狼狈啊。”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地牢的死寂。

      扑通。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抬起头。

      黑发少年正站在不远处,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嘴角挂着那抹惯常的、漫不经心又带着狡黠的笑。

      扑通。

      他张开双手,像在展示什么珍贵的礼物,连声音都透着一股被注入活力的高昂,孩子气地朝着我说道:

      “我来救你了,伊泽桑。”

      被选择的唯一一个选项……

      没有任何物理意义上的礼物,没有蝉鸣,没有烈阳,就像我们佛腾滚烫浪漫破碎又没有结局的花样年华。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时的惊讶和喜悦不是虚假。

      扑通。

      少年缓缓走近,脚步轻快得不像踏在阴森的地牢里。他弯腰,视线与我平齐,鸢色的眼眸里映着我的狼狈模样,却没有丝毫嫌弃。

      “我们还没能触碰太阳呢……”

      扑通。

      心脏剧烈跳动,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蝴蝶要撞碎胸腔。

      他还记得。

      记得我们的三个约定。

      他是我的。

      从定下约定的那一刻起,从他背叛我又回来“救”我的这一刻起,就只能是我的。

      外面的太阳也好,自由也罢,他想带我走也好,必须完完全全属于我——如果不是,我不介意拖着他一起死,谁也别想见到太阳。

      我蜷缩着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顺着心脏的跳动,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就是传说中的吊桥效应吧。

      “让一切都结束吧。”他向我发出邀请。

      “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呢?“

      “因为你好像要死了。”

      ……还不至于。

      “就不能是超市薯片半价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三个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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