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规依恋》鸦衔草

62、大惊喜

　　沈昭打定主意后，脸上的沉郁一扫而空，立马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回房间换衣服时，瞥见餐桌上那两个包子和一碗皮蛋瘦肉粥，想了想，还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有了消化的食物，胃里那隐隐的灼痛才渐渐褪去，她不想耽搁时间，所以吃得很快，但那束夺目的玫瑰却令她难以忽略，并且不自觉为其失神了片刻。

　　到了木材厂的池知凛，一停好自行车，就掏出了手机，点开监控的app。

　　瞧见桌上的早餐已经被吃了，他才松了口气，不过沈昭的房门一直开着，却不见有人在里面活动，客厅里也没有人。

　　池知凛不禁皱眉，把监控时间往回拉了拉，就发现沈昭在吃完早餐后，就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他脸色微变，本能地就退出了app，手指向下移到通讯录上方就要点下去，但不知为何又半路停住。

　　昨天闹得那么难看，小宝气得都没出来吃饭......今天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好。

　　而且，她现在还不一定愿意接他的电话。

　　双臂脱力般垂下，把手机揣回兜里，眉眼、唇角都尽数耷拉着，整个人颓丧得要命，上班都心不在焉。

　　一边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人哄好，一边又无比地清楚，只要那个问题一天不解决，他们之间就难以有缓和的机会。

　　起码沈昭不会给他。

　　她向来都是这样，他知道的。

　　可是要妥协吗？要这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吗？

　　池知凛心底又不愿意，甚至生出些许的埋怨。

　　为什么要在他尝尽甜头，临门一脚之际，让他知道小宝并不喜欢他？

　　如果他不知道就好了。

　　如果小宝也喜欢他就好了。

　　池知凛以为沈昭只是出去散心，但没想到她竟然一连出去了好几天，连每天的学习、要看的股市都暂且搁置了，要不就是晚上回来挑灯夜读。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莫名焦躁。

　　他很想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沈昭眉宇间夹杂的、明晃晃的烦躁就猛然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无法吐出半个音节。

　　算了，她开心就好。

　　等时间久了，他们自然就会和好，就像上次那样。

　　池知凛这样安慰着自己，殊不知沈昭背着他，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惊喜。

　　那几天里，沈昭先是去见了蒋妍一面，然后花了些时间，到金店买了个与当初被典当的小金佛差不多克重的金吊坠，还去商场中挑选了两份的毕业礼物。

　　这天一大早，沈昭就提着东西和约好的梁煜恒一起乘车去了疗养院。

　　车上，两人并排坐着。

　　与上车就闭眼养神的沈昭不同，梁煜恒时不时就要偷瞄她一眼，唇瓣抿了又抿，似是欲言又止。

　　毕竟这是两人不欢而散后第一次长时间的独处，他有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着让他十分不自在的安静局面。

　　“小余，你和池哥吵架了吗？”

　　明明之前还说池哥管得严，只能躲在房间里悄悄跟蒋妍视频聊天。

　　而蒋妍和他也知道，那次的事情差点连累到她，所以也理解池知凛对蒋妍的不喜，以及沈昭的为难。

　　可是最近，据梁煜恒所知，她这已经是第二次去了，好像完全没有了顾忌。

　　“嗯。”沈昭缓缓睁眼，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还不是托你的福。”

　　这明显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让梁煜恒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那天的谈话被听到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窃喜，但面上还是摆出了歉疚的表情：“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需要我去跟池哥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觉得你说得对呢。”沈昭想起那天发生的事，眸光就泛出了些冷意。

　　“那你们——”

　　“阿恒，这不关你的事。”她打断了他的话。

　　梁煜恒心头刚升起的一点期待倏地一顿，而后又如潮水般退去。

　　“哦。”他蔫蔫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

　　公交车到站，沈昭轻车熟路地领着梁煜恒去了蒋妍的独立病房。

　　昨天跟她说了他们回来，所以她今天并没有出去放风，而是一直在房间里等着。

　　“余余，你们终于来了，不然我又要睡过去了。”百无聊赖地看着小说的蒋妍靠坐在床上，见他们进来，那一潭死水般的眸子才有了星星点点的亮光。

　　但她这个样子，比之沈昭第一次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尽管人依旧那么瘦削，可就像她自己说的，当做无痛减肥了，以前想瘦还瘦不下来呢。

　　“呐，给你带了礼物。”

　　沈昭把床边收着的小桌板弄出来，将东西都放在上面。

　　蒋妍看着这一个又一个的袋子，眼皮一撑：“这么多！谢谢余余。”

　　她抱住沈昭的腰扭了扭，然后瞪向旁边空着手来的梁煜恒：“哟，这是谁呀，这么没礼貌，来探望病人都不带礼品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带？”梁煜恒挑眉，指了指桌板上最大的那个袋子，“你好好看看那个里面是什么。”

　　蒋妍狐疑地打开袋子，往里一瞧，惊讶道：“这是......”

　　“我们俩的笔记，还有些卷子错题什么的。”沈昭拉了两个凳子，和梁煜恒一人一个坐下。

　　“谢谢你，余余，你最好了。”

　　她这如获至宝的表现倒是让梁煜恒有些诧异。

　　这还是当初那个一提到学习就装头疼的蒋妍吗？

　　似是瞧出了他脸色的怪异，蒋妍骄矜地扬起了下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是一心只有学习的余余2.0，有了你们俩的宝典，我就不信我考不上一个好大学！”

　　想到对方还是个病人，梁煜恒破天荒地没有打击她。

　　“嗯，那你加油。”

　　听到这话，蒋妍的表情也扭曲了一下，不过很快注意力就投注到了面前的礼物上。

　　于是梁煜恒就在“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啊，谢谢余余”“梁煜恒你看看人家”中度过了一上午。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在沈昭准备的毕业礼物中，也有他的一份。

　　两个女生一来一回地聊着天，向来话少的梁煜恒就一直喝着水。

　　他的纸杯似乎都没有见过底，沈昭一直在给他倒。

　　终于，梁煜恒尿急了。

　　原本房间里就有厕所，但蒋妍说那个厕所前几天漏水了，正在等人来修，所以他就只能去了外面的公厕。

　　他一出去，里面的气氛就骤然凝重起来。

　　“东西弄到了吗？”

　　蒋妍颔首，迟疑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个纸包递给她：“效果很强，但对身体没有影响......余余，你真的想好了吗？万一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怎么办？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你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跟别人在一起吗？”

　　“他不会。”沈昭摇头，“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就放弃，离他远远的，成为只有线上联系，偶尔才回去看一眼的真兄妹。”

　　蒋妍觑眸盯着她，蓦然哼笑道：“我不信，你当初明明跟我说非他不可，我不信你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她斜倚上小桌板，单手托腮，揶揄中又带着些许的认真与担忧：“记得时刻保持清醒啊，余余，别到头来人没得到，还伤了自己。”

　　“我知道，你也要快点好起来，以后我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来看你。”

　　沈昭目光柔和，二指拈出丝绒盒里串着吊坠的红线，倾身给她带上。

　　“那也要常联系，别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蒋妍顺势抱住了她。

　　“好。”她温声答应。

　　回去的路上，沈昭想了很久要不要把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告诉梁煜恒，但一直到两人分别，她都没有说出口。

　　虽然发生意外的几率很小，但梁煜恒距离他们实在太近了。

　　她不敢保证他不会告诉池知凛，或者做出其他什么事情来破坏她的计划。

　　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离开之后，再给梁煜恒发消息。

　　晚上吃了饭，沈昭在客厅看电视。

　　池知凛收拾好、洗完澡后，也忐忑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然而他屁股都还没坐稳，沈昭就霍地站了起来，去冰箱里拿了牛奶，进了厨房。

　　池知凛心脏一缩，鼻尖也跟着酸胀起来，以致于那盛满了牛奶的马克杯递到眼前时，他脑袋“嗡”地一下，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他怯怯地看向沈昭，压根不敢相信那是她给他倒的。

　　“对不起哥哥，我那天不该那么说你。”

　　她面色坦然地把杯子又往前递了递，见他接住，就喝着自己的那杯，去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手也挽上了他的胳膊，偏头靠在他的肩上。

　　池知凛久违地又感受到熟悉的、来自沈昭的体温，靠近的那半边身子都麻了，脑袋也当即停摆。

　　这种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的感觉，让他头重脚轻，恍如身处梦中，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因为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小宝......”池知凛轻声唤道，像是害怕惊扰到面前的人。

　　“嗯。”

　　“小宝？”得到回应后，他的声线陡然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了？”

　　“小宝！”池知凛伸手紧紧将人抱住，使得两人手上的牛奶差点洒了出去。

　　他的头低伏在沈昭的肩窝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归巢的倦鸟。

　　尤其是在她轻抚上他的后颈时，那空荡荡的胸腔瞬间被填满，踏实安心到让人忍不住叹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