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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乌盖勒 ...

  •   魏阚当即一刀劈下,刀风擦过宁皓行的肩头,刮出一道口子。

      袍角翻飞间,火气瞬间在眸中炸开,宁皓行咬着牙沉声道:“你做什么?”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硬接魏阚这一刀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刺痛感从内而外地灼烧着他的身体。

      “建议不错,但不好意思 ”魏阚说话时眼皮半抬,目光在对方脸上转了两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带着点戏谑的拐音,“你们亓国自己的家事我管不着,我也不需要知道柳司珩是个什么人。”
      “我只知,比起你这种小人伪君子。”魏阚抬起拇指指了指身后四人,“还是那四位更信得过。”

      宁皓行微微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苦笑道:“竖子不足以谋。”

      说完,宁皓行吹响骨哨。

      哨声让外面的咆哮声更加激烈,那狼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巨响!
      钉死的窗户被一群狼猛地撞破,狼群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庞然大物——

      那熊体型庞大,足足有常人两倍之高,甚至它的身躯还是微微弓起的,脚掌一步步向前移动,仿佛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比较起来,这些狼都要温顺可爱得多。

      连江谨承这个土生土长的孤月人都震惊了:“竟然能有这么大的熊瞎子……”

      宋序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听说这东西厉害得很,它会学人走路,一掌下去,就能拍碎人的脑袋,舌头一舔,就能带走人的脸皮。”

      确实有这个说法,只是夸张了些。
      不过黑熊的舌头上都是倒刺,叫它舔上一口,就算不掉层皮,容貌基本也毁了。
      所以猎户最怕的就是在野外碰上熊瞎子,九死一生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宁皓行哨声的影响下,这些畜生的眼睛闪着红光,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了里面尖锐的獠牙,却只是低吼着,似乎在等待某种指令。
      直到宁皓行将骨哨换了一种吹法,狼群耳朵动了动。

      当第一只扑过来时,其他群狼也一拥而上,如同数道黑影,直奔猎物的咽喉。

      几人各凭本事,但这东西毕竟不是狗,身上有野性在,攻击迅猛而凶狠,几人立刻摆开布阵,不带任何犹豫,用刀的用刀,使剑的使剑,就郭创赤手空拳,被追得一楼二楼到处蹿。
      还好郭大叔这身体倍儿棒,跑半天也不带一声喘。

      就在狼即将扑向郭创之际,柳司珩及时出现。
      折扇飞去,割断了野狼的咽喉,洁白的扇面被染红大片,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柳司珩手里。
      他旋身半撤,稳稳站在原地,一掌将郭创推到宋序那边,连带着宋序也被撞进了屋子里面。

      柳司珩赶紧关好门,嘱咐道:“待在里面别出来。”

      “我靠,你把我关在里头算怎么回事?”宋序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门缝,但外面挂了锁,他只能用力拽了拽门把手,“柳司珩!你开门!”
      金属撞击的声音和柳司珩腰间的双响环融为一体,柳司珩并未理会宋序这边,而是接住了江谨承扔来的刀。

      朝阳刀?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宁皓行身上抢的。

      “柳司珩,后面!”
      宋序只能看着干着急。

      柳司珩腾空而起,两步翻身下了一楼,衣袂飘然,随后手中刀毫不犹豫,十分冷静地挥出,就地斩杀了两只野狼,对宋序说:“无碍。”

      那狼哀嚎一声,鲜血飞溅,瞬间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骨哨声还在继续,江谨承与他背身而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野兽都怕火。”宋序将一包硝石粉从门缝递出来,说,“用这个。”

      江谨承和柳司珩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而后同时锁定在一楼的那个火炉。

      江谨承说:“老宋,你带着郭创先走。”

      “要走一起走,我……我不走。”

      “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等会儿再聊,下来帮忙啊!”魏阚忍不住道。
      他和祁让两人人对付一头黑熊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好家伙楼上那四个还聊起来了,需不需要再给他们上副麻将啊。

      这时柳司珩静静看向宋序:“听话,官兵应该马上就到,你去接应。”

      宋序吃软不吃硬,瞪了他一眼,嘴上仍不饶人:“行,你俩要死了我都不替你俩收尸。”

      ……

      宋序用解剖刀撬开窗户,寒风猛地钻了进来,他就穿了件单衣,风一吹过,显得布料下的躯干有些瘦肉。
      宋序回头担心地看了一眼,随后对郭创说:“愣着干嘛,快下去。”

      “哦,哦……”老尤爬上窗台,胡子在风雪中乱飞,腿直打哆嗦,“这、这么高?”

      “没事儿,下面都是雪,摔不死。”

      “小宋大人,老夫年纪大了,要不你先下去接一接?”

      宋序不跟他废话,直接往郭创屁股上踹了一脚,随后也跳下了楼。
      二人摔进了厚厚的积雪中,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起来,宋序赶忙拉着郭创往远处跑:“走,快走。”

      客栈内,宁皓行狂笑着。

      “哈哈,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三人用绳索困住黑熊,祁让瞄准射箭,然而他的目标并不是熊瞎子,而是它旁边的火炉。

      硝石粉就绑在箭头上。
      箭矢迅速发出,如流星般落进火炉。

      “嘭——”一声。
      火炉炸了……

      此时三人同时松手,自顾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祁让也转身躲进柜中。

      顷刻之间,客栈变成了废墟。

      宋序跑到一半回过头。
      “祁让!老江!柳司珩——”

      “小宋大人,着火了别去啊。”郭创无奈,只得又追了上去。

      宋序跌跌撞撞爬了过来,这时,地上的木板动了动,随后被内力震得老远,柳司珩还没反应过来,宋序就已经撞进了他怀里。
      柳司珩搂着他,摸了摸宋序的头:“给我收尸阿。”

      宋序把脑袋埋进柳司珩的双臂,闷声道:“求你不要说话了好吗,特么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其他几人也陆续钻了出来。
      包括宁皓行和那头熊。

      本来想再战三百回合,可这时当地县令已经带着官府的所有人赶到了,再打下去也没意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宁皓行可不想吃亏。

      他一挥手,熊瞎子猛地转身,任由宁皓行骑在身上,一人一熊朝着远方奔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六事的,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现在,这场大雪终于停了,天地间一片寂然,乌盖勒也随着这场接连几个月的暴雪,永远停留在了严冬中,雪鸮已经折返,却再也找不到那根栖息的房梁。
      偶有融化的雪水从木板上滴落,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是下官来迟了,望几位大人恕罪。”县令深深地鞠了一躬,看得出是着急出门,连官服都没换,冽风吹起了他单薄的青色官袍,胡须上也满是化掉的雪迹。

      这也不能怪他,乌盖勒地处荒野,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来已是不易。

      衙役们挖出四具尸体,以及笑嘻嘻和苦哈哈带来的财物还有老尤的皮影箱。

      县令说:“这批古董原本是武王墓里出土的,珍贵得很,前段时间被定安盟的人偷走了,不知怎么又到了这二人的手中,我们追查了好久,幸好遇到的是几位大人,不然还不知道又得被转手到哪儿。”

      宋序蹲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木板,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露出头,是那个扫晴娘,它洁白的身体已经被污泥覆盖,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精致。
      宋序轻轻拂去娃娃身上的脏泥,塞进了老尤的怀里。

      县令奉承道:“小宋大人真是善良,对一个死囚都能如此贴心。”

      宋序笑笑没说话。
      他又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全世界,善恶有道,罪人就是罪人,无需为之动容。
      但验尸官做得久了,越来越理解什么叫人死如灯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愿尔黄泉自逸,来生莫要再犯。

      县令让人把四具尸体抬上驴车,又叫主簿将手记上的案件经过抄录下来回去入档。

      特察司虽不强制要求写手记,只是在听雪堂做见学的时候习惯了,一直没改,外出办案也给各地县令省了不少事。

      只可惜这苏瞒娘子。
      临走前祁让私下给县令塞了袋钱,叫他为苏瞒寻个干净的地方好生安葬。

      魏阚也遵守承诺,先行回北元替他们调查骑兵营被暗杀一事。

      在乌盖勒耽搁了五日之久,现在雪停了,得赶紧前往狄蒙。

      ……

      好在天气已经开始有了回春的迹象,县令给他们寻了几件大氅和一辆马车。

      尴尬的是加上车夫,马车根本容不下五个人,更何况祁让还没从宁皓行的话中走出来,短时间内他并不想原谅柳司珩。
      于是就变成了郭创一个人坐车在前面开路,特察司四人分别骑了两匹马。

      余晖洒在笔直的官道上,落日的轮廓在天际渐渐模糊,这还是几人从入关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明亮的太阳,虽然它马上就要回家了。
      临别前,送给雪地一身淡淡的橘红色绒毯。

      宋序手里抱着暖炉,几缕碎发随风飘散,这匹马儿也是个闲散性子不愿意走太快。
      柳司珩驾马向来比较稳,眼神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宋序微微回过头,目光与他相遇,却又很快转过头去,继续望着前方。

      柳司珩见他如此,低下了眼睫,微微一笑道:“想说什么就说。”

      “你真的不去同殿下解释啊,你们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用,他日后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嘴上是这么说,其实柳司珩心里也不痛快。
      但凡祁让对他大发雷霆,柳司珩都会觉得这个傻弟弟终于能成事了,可祁让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憋肚子里。

      担心之余,他更多的是自责。
      是不是自己没教好?还是被江谨承那个没心没肺的混账带歪了?
      一国储君,怎么能半点脾气都没有?

      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一个说对祁让用心良苦的人,还是皇城里那位,半斤八两嘛。
      当然,这话宋序没敢说出来。

      “所以,宁皓行所言确实是真的?”

      “啊?”柳司珩走了一下神,似乎没听见宋序在说什么。

      宋序只能又问了一遍,看柳司珩的眼神,他心里大概有答案了,但还是不敢相信,“莫非皇后娘娘当年……”

      柳司珩喉结动来动,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声:“嗯。”

      表姑的事,他原本也只是猜测,但这几年里柳司珩一直在调查当年白衣教的事,基本已经能证实了,白衣教主就是锦毛貂江凤儿。
      可若没有柳未央,凭江凤儿一个人江湖女子根本操不了那么大的棋。

      而为什么司空宸最后没对她处极刑,甚至在柳未央走后还为她辍朝亲祭、宫中百日内禁乐、谥号升祔、合葬帝陵。

      一来还是忌惮柳家。

      二来,好像是陈贵妃出面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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