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者》DrNoble

43、Chapter 43

　　郑澜月猜想过吴风这几天可能会回来一趟，但她没想到吴风会这么快就回来。

　　吴风看到坐在窗边的人连手中的书都没来得及放下，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己，似是完全没料到会在这时看到自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一天天的，”他走到郑澜月面前，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她仰起头看他，“除了看书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嗯。”郑澜月低下了头，心想那不然呢？

　　吴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去看过……”

　　他看到郑澜月变化的脸色，打住了。心想算了，还是先不提那两个了。

　　郑澜月低头盯着书的烫金封面，不愿去和吴风对视：“主上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吴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他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戒备？”

　　郑澜月柔顺地说：“我岂敢。”

　　吴风：“……”

　　总是这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想起了两个孩子，忍了忍，还是没舍得再吓唬郑澜月。

　　“不就是一只鸟吗？”他漫不经心地说，“那些都没什么……我今天来，是要带你看一样东西。”

　　郑澜月抬起头来，问道：“什么？”

　　吴风俯身拉起她的手腕，郑澜月起身跟着他往房间外走。他们来到了楼梯处，吴风引着她往楼上走去。

　　默不作声地上着楼，郑澜月听着两人鞋底踩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咚咚”闷响，随意地找了句话说道：“他们这两天似乎不太愿意让我上楼去，是您的命令么？”

　　“嗯。”吴风说，“不过，以后你就可以随便上去了。”

　　郑澜月有些纳闷地跟着他上了两层楼，吴风拉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这里郑澜月不常上来，因为这层楼的房间里没有那么多书，也没有多少可供欣赏的画作之类的艺术品，所以对她来说吸引力不大。

　　但却不知吴风今天要领她去哪里？

　　郑澜月在心中默默地想道，他别是腾出了一间专门用来搞情趣的屋子，她可不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体适合什么高强度高刺激性的运动。

　　如果吴风真敢这么做，她会抄起离得最近的玩具砸到他的头上。能砸死他最好，砸不死也要让他尽可能地多吃点苦头。然后她再用自己的脑浆给那间屋子的墙壁做一点小小的美丽的装饰，恶心也要恶心死他们。

　　郑澜月心里已经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她现在的精神早已被吴风吊得不上不下，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她觉得自己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估计真会绷不住发起疯来。

　　吴风牵着她的手，在一间房间外停了下来。他伸手推开了房间的门。

　　也许是郑澜月在来时的路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吴风已经牵着她停了下来。当他推开门后、屋子的内景呈现在她的眼前，郑澜月一时间大脑是空白的，她分不清了回忆和现实的区别。

　　这居然是一间实验室。

　　这居然是一间和她在IDT工作时布置得一模一样的实验室。

　　郑澜月足足愣了好几秒钟，待回过神来后，她朝吴风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是……”

　　吴风唇边挂着笑，语气骄傲得仿佛是一个功勋卓著的将军在向他的心上人炫耀勋章：“我让他们准备的，你不是就喜欢泡实验室吗？以后不会再嫌闷了吧？”

　　郑澜月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吴风一眼，走进了房间。实验室里的实训装置旁还摆着一份说明书，里面详细地记着参数要求等信息。郑澜月一目十行地飞速阅览着那些仿佛是来自于上个纪元的熟悉的文字和数字，在她进行这项活动时，被留在门边抱着双臂看她的吴风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长久以来苍白无光的面颊在这一刻迸发出一种奇异的狂热，这夺目的光芒让她变得不像是原先那个死气沉沉的人了——不，她原先本就不是死气沉沉的，吴风初见她时，她是和煦的、耀眼的、富有生命力的。

　　看到这一幕，吴风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靠在门框上，轻轻“哼”了一声。郑澜月没理睬他，似乎是没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于是吴风更加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郑澜月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实验器材上收回来，看向吴风。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吴风不满地说，“你要把我一整天都晾在这里吗？”

　　郑澜月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她抬起头，在吴风面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对于她的这一举动，吴风没有说什么，但似乎很是受用。他挽着郑澜月往外走，郑澜月扭头恋恋不舍地看着逐渐远离她的实验室，被吴风毫不留情地继续往外拽，他还极为无情地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吴风一路上故意板着一张脸，无视了郑澜月看向他的眼神。最后郑澜月被他拉回到原先的房间里，临走时她放在红木桌子上的书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郑澜月见他不和自己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再去那里？”

　　吴风转过身来，用手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我看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嗯？”

　　郑澜月捂了一下并不疼痛的额头，撇了撇嘴没说话。

　　“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吧。”吴风说着把她扶到了椅子里坐下，“我现在连碰都不敢碰你，你还想去实验室？”

　　谁说你不敢碰的。郑澜月心想，你刚刚还弹我头。

　　她近日胆子可能确实是比刚来时大了不少——母凭子贵嘛。不过，有些话顶多她自己在心里想想，也不敢直接说出来怼吴风。

　　“说说看，”吴风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啊？”

　　郑澜月回答道：“我吃了。”

　　“哼。”吴风说，“我听他们说，一开始你可没有这么乖。”

　　郑澜月沉默了。吴风的大夫发小行医效率很高，只不过她生理性地抵触那些阿瑞乌人开的药，一开始的确不太愿意吃，还是管家和仆人们连哄带劝才算了事。

　　她的出身再不好，也是阿瑞乌族首领孩子们的生母。单凭这一点，城堡里的这些人就不敢对她不敬。

　　吴风又说：“不许再让我听到这样的事情了。我现在对你够好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应该按时吃药、让自己的病赶紧好，这样我看着才舒心。”

　　郑澜月抿嘴，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在她心中升腾起来。饶是如此，她还是垂下眼帘，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吴风很喜欢她这副乖巧的模样。他说他今日提前处理完了政务，回来陪郑澜月一天。于是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到了城堡外的草地上散步。

　　“你昨天，”郑澜月正默默地跟在吴风身后走着，突然听到他开口问道，“就是在这里捡到那只鸽子的吗？”

　　郑澜月呼吸一滞，还好吴风背对着她，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于是她移开了视线，淡淡地做了肯定的回答。

　　“哦。”吴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是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郑澜月一直保持着沉默，看着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像无事发生一样挽着她继续往前走，她偏了偏头，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吴风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里会出现一只受伤的鸽子很奇怪。你们没发现它有什么异常吗？”

　　郑澜月摇了摇头，说道：“您不是告诉过我，这附近有一些打猎的场地么？或许那只小鸽子是不小心被其他大人所伤，跌跌撞撞飞到了这一带而已。”

　　吴风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就把它放走了？”

　　“嗯。”郑澜月面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来，“主上，您是在担心什么吗？”

　　“没事。”吴风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知道，猎人组织很狡猾，我担心这是他们的什么诡计罢了……不过我近日是很忙碌，神经绷得太紧了，看什么都像有鬼。你不介意吧？”

　　“我怎么会呢？”郑澜月淡淡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很不容易。”

　　“所以，”吴风转过身来，捧起郑澜月的脸，用一种温柔而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她，“你不应该再让我额外操心了，对不对？”

　　郑澜月的脸颊贴着他的掌心，她愣怔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吴风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把她搂进了怀里。

　　“你要早点好起来。”他叹息着说，“不然……我会很难过。”

　　郑澜月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楚地听到吴风的心跳声。

　　真奇怪。她原先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想法，以为吸血鬼是不会有心跳的。

　　吴风不常这样抱她，她也鲜少能有这样倾听他心跳的机会。

　　郑澜月被按在他胸前，在吴风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目光空洞地落在一片翠绿的远方。她的脸上毫无表情，像是一个苍白的、即将破碎的没有生命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