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必须死么［快穿］》八斗

73、狗剩儿

　　[你生活在一个山清水秀的美丽山村。

　　你有严厉的爸爸，温柔的妈妈，强壮的哥哥，还有一个柔弱的妹妹。

　　山里的女孩大多容易夭折，但你绝不会让妹妹死掉。

　　你们是幸福的一家五口，大山永远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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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狗剩儿，狗剩儿，醒醒，别搁这睡了，当心肉钻子爬你腚眼。”

　　格桑被王铁柱的大掌晃了两下，搭在田垄上的下巴滑下来，整个人后仰着坐进泥水里。他年纪小，又总是吃不饱，瘦胳膊瘦腿的没半点力，跌进泥水里好一阵扑腾才费劲吧啦地爬起来。

　　这阵子赶上春种，他爸前些日子跟人进山里打猎摔折了腿，他哥是他爸的心头肉，一向是只学习不干农活的，所以只能他和他妈顶上。

　　日头偏西的时候，他妈就赶回家做饭了，剩了他在田里埋头插秧苗。小孩子觉多，他这几天又起得老早，弯腰捡秧苗的功夫，一个没注意就趴田垄上眯着了。

　　格桑攥着秧苗站起来，浑身沾满泥巴水，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可机灵，他对着放牛回来的王铁柱道谢：“好嘞谢谢叔，我跑神了，这就起。”

　　“回吧狗剩儿，叔带你骑牛背，天黑了狼可就来了。”王铁柱揪着格桑衣服后领，一把把人拎起来往牛背上放。

　　格桑抱着大黄牛脖子就要往下跳：

　　“别啊叔，你先回吧，我再干会，今天一定得收拾好了，我妈说了不能误了好时候。”

　　“嘿，你看你这娃，嘎嘣豆点大，能做什么活了，安生坐着，”王铁柱把格桑摁回去，他看了眼老李家剩下的地，挽了挽裤脚就下地去了。

　　“小狗剩儿啊，坐稳当了别老瞎动弹，叔看你那裤兜子又要烂了，回家让你妈再给你补补。”

　　格桑原本还想和王铁柱一块儿干，听了这话终于斯斯文文地并着腿坐在牛背上不动了，他还记得前些日子里自己弯腰捡山抛子的时候，扯烂□□遛屁股的糗事，□□泥巴遮住的脸一下红起来。

　　王铁柱家的地和他家的离得不远，每次农忙总是顺路来看两眼，有能帮上的绝不会含糊，他绝对是细水村为数不多的大好人了。

　　格桑累了一整天，此刻坐在牛背上吹着山风，惬意得不行，眼睛都眯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边晃着小脚边嘴甜道：

　　“哦好，我晓得了叔。谢谢叔，叔你人真好。明天我把我抓的蛾子全送给你钓鱼用，还有花妞子，我抓的花妞子都是最好看的，还有山抛子，可甜啦。过两天我再帮你捡柴火、喂猪，还可以帮你给大黄拾粪，等我长大了我就帮你插秧除草犁地收稻。”

　　王铁柱一身腱子肉，是村里头出了名的能干，秧苗在他手里头听话极了，他干活时手脚利落得很，被格桑的长篇大论逗笑了，手上的活计也没停下。

　　他没打断，一直等格桑说完了才抬起头笑道：“成，叔等你的蛾子、花妞子、山抛子。”

　　回应他的是对面那只干巴泥猴灿烂的笑。

　　看着王铁柱干活时熟练的动作，格桑羡慕不已，要是王铁柱是他爹就好了。王铁柱干活厉害，长得也俊，和他妈正相配，他默默地想。

　　很快王铁柱就完成了任务，这些活要换他来干，起码得一个钟，他眨着眼睛眼巴巴看着王铁柱一步从泥里跨出来，崇拜的话翻来覆去不带重样地讲个不停。

　　王铁柱牵着牛走在前头，一路上被他逗得合不拢嘴，他脚程快，没一会功夫就把格桑送回了家。

　　山里的人家房子不挨在一块，东一户西一户的错开，王铁柱夹着格桑的胳肢窝把人卸下来，他看看李家的破屋头叹了口气，摸了摸格桑的脑袋后用气声悄悄道：“进去吧，小狗剩儿，自己小心些，要是，要是你爸又喝多了，你就溜出来找叔。”

　　李福贵是什么人，横行霸道的，活脱脱一个痞子混不吝，细水村就没有不怵他的。

　　格桑用力点点头，他在王铁柱担忧的目光下，轻手轻脚地摸进屋里。

　　家里头这时候静悄悄的，按格桑的经验来看，李福贵今天应该没喝酒，他松了口气，正要跑到厨房去看林玲，就被人从背后踹翻了。

　　小孩肉嫩，格桑的两只手撑在地上，一下子擦破了一大片皮，唯一的一条裤子磨坏了，膝盖也擦伤了，哪哪都火烧火燎地疼。猜到了是谁，他不吭声，一骨碌爬起来又要跑。

　　“杂种，小杂种，跑什么，见到哥不知道喊人吗？”

　　李玉揪住格桑的衣领，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按在地上，光这一个动作他就费力得很，不自觉开始大喘气。

　　“哥。”格桑不敢动了，他不怕李玉，但李玉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要是李玉因为他又犯病了，李福贵能打死他。

　　李玉缓了口气，等身体渐渐平复了，他才攒足了力气踹了脚格桑的屁股：“行了，滚吧，下次再敢，我就叫爸揍你。”

　　格桑埋着头应了声，等李玉抬起脚，他连屁股都不敢揉，慢慢翻身瘸着腿走开。在李玉面前，他表现得越惨，李玉才越开心，要是他活蹦乱跳的，李玉就该让他不痛快了。

　　“狗剩儿，来，来妈这。”听到动静的林玲早就守在厨房外头了，她紧张地站了半天，看到李玉走了才松了口气。

　　林玲是整个细水村公认的漂亮女人，就算成天顶着毒辣的日头劳作，她那张脸还是那么白净，柳叶眉剪水瞳，就算已经生了个孩子，她看上去还和小姑娘没什么分别。

　　岁月和生活放过了她，但李福贵没有。

　　因为她生了个女儿。

　　李福贵花大价钱买她一个外来女是用来传宗接代的，但是她竟然可恨地生了个女儿，所以她和她的两个娃娃都没有好日子过。

　　李福贵前一个婆娘被他喝醉酒打死了，只留了个病殃殃的李玉，后来有了林玲，林玲怀孕了，再后来李福贵喝醉酒睡在路边，叫下山的熊瞎子舔了胯，幸亏被村里一条流浪狗救下，命没丢，不过他伤到了命根子，再也没有儿子了。

　　格桑不是他的种，但比起格桑，他更厌恶林玲生的丫头片子，他管她叫贱妹，甚至丧心病狂地想摔死她，很多次。

　　林玲给格桑拍了拍身上的灰：“等晚上歇了，妈再给你缝裤子。”

　　她攥着格桑乖乖摊开的手，往渗血的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又揉开，然后撒上草木灰，处理完伤口她才继续继续翻腾锅里的笋尖。

　　“火不够旺，狗剩儿，帮妈添点儿柴。”格桑应了声，跑到院子里抱柴火，把火操持好了，他又马不停蹄地溜到小破烂间里看他妹，但没找到人。

　　格桑心都吊到嗓子眼了，他轻手轻脚地绕到鸡栏、瘦牛圈，又找了旱厕，都没见人，堂屋里传来李福贵的鼾声，他又偷偷摸摸溜进屋子里。

　　他刚跨过门槛就看见他妹光着膀子，下半身穿着条打满补丁的旧裤子，正趴在旺财前头，试图掏走碗里头的大骨头，旺财就是救了李福贵的那条流浪狗。

　　那次救了人后，旺财在老李家的地位仅次于李玉，李福贵把它当宝贝，天天和它同吃同睡。

　　旺财护食，李福贵睡得正香，它却警醒得很，在小孩的手伸过去的瞬间开始呲牙咧嘴地瞪眼哈气，口水拉了老长。

　　格桑眼疾手快把妹妹捞起来就跑，心咚咚狂跳，要是旺财叫起来吵醒了李福贵，他们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妹今年刚满三岁，一出生就被李福贵丢在河边的草垛里，没了孩子的林玲像丢了魂，也被李福贵关进柴房。

　　格桑没人管，从狗洞里钻出去，一路跟着李福贵，把妹妹从河边费力地抱走，也不敢回家，在村子里游魂一样转悠，村里扔个女娃不是什么稀奇事，大人看见他也当没看见，谁都不想惹麻烦。

　　天冷，小孩冻得浑身发紫，格桑把她放自己的破洞衣服里兜着，两个人凑不出一套能挡风的好衣裳。系统警报一直在脑子里响，他咬咬牙往村东头那间村里最好的房子走，那是村长李胜利家。

　　“叔，叔，”格桑哑着嗓子大老远就喊：“救命，求您救救我妹。”

　　“哟，李福贵婆娘这么快生了？”

　　李胜利正坐在树底下嘬旱烟呢，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他咳了一声，磕掉烟锅的烟灰，又瞅了眼灰头土脸的俩娃，目光怜悯：“狗剩儿啊，你爸那人叔管不了。”

　　“村里女娃都是贱命一条，活不活的都看造化，娃，你回吧。”

　　格桑闷头往屋里跑，村长家的红砖房盖得气派，屋里还烧了火盆，站进了屋子人就暖和了，格桑的牙齿终于不再打哆嗦，他一手拍打怀里哭不出声的娃娃，嘴也没歇着。

　　李胜利在他钻进屋里的时候就沉着脸从凳子上站起来了：“小狗娃，你这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我了。”

　　“该治。”他脸上时常挂着的微笑说没就没了，健步如飞走过来，手里的烟枪眼看着就要砸在格桑脑袋上。

　　格桑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勾下来，怀里的娃娃也应景地放声大哭，把里屋睡午觉的李京墨吵醒了。

　　李京墨是李胜利的宝贝蛋子老来子，也是村里头的孩子王，不爱说话但讲义气。上回孩子们做游戏演打仗，格桑懂得多，做了他的狗头军师，他们这队把对面打得落花流水，在李京墨这儿，他是认了格桑的，他底下的人还轮不到他爹动手。

　　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人还没跑出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先传出来了，还有那么些威风：“爸，不许打。”

　　只这么一声就把李胜利喊住了，这来之不易的儿子就算骑在李胜利脖子上撒尿，他也会高高兴兴地夸儿子尿得高尿得好。等李京墨出来了，李胜利把他往怀里一搂，亲热道：

　　“我老小子醒啦，怎么着，你有话要和小狗剩儿讲？”

　　李京墨居高临下地看着格桑，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格桑说话。

　　“叔，救我妹一回吧，求求您了，只要您开口，我爸肯定听，我就信您。”

　　怀里的娃娃声音越来越弱，格桑脑子一片混乱，他急了，不假思索逮到啥说啥：“您可怜可怜我妹吧，她还这么小，等我长大了一定报答您，做什么都行。您救她一命，她以后一定对您好，”

　　李胜利打断：“我凭白救个丫头片子做什么？”

　　李京墨也默不作声，格桑咬咬牙道：“我妹以后能给京墨哥做媳妇！我妹长得一定可好看，她是我妈亲生的，您就救救她吧！”

　　李胜利嗤笑一声：“你个小毛孩懂什么是媳妇吗？狗娃你回吧，这事我管不”

　　李胜利的话被一声清脆的巴掌打断，他儿子转过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给我当媳妇。”

　　“儿，你说啥？”李胜利吓一跳，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女人了，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给你当媳妇？”

　　“嗯，给我当媳妇。”

　　李京墨应道，见李胜利半天没反应，他不耐烦地拍拍他爹的脖子，意思是要下来，被放下来之后他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手揽着格桑，对他愣在原地的爹发号施令：

　　“李胜利，我要媳妇。”

　　也不知道说的是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