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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二十四章 酒入愁肠如梦初醒恍然,岁月碾(上) ...

  •   苻坚来到大厅,便看见许多宫女在慕容冲房间之间来来往往,顿时苻坚心中一慌,难道是慕容冲出了什么是吗?苻坚疾步走去。

      高盖早已离开,房间里只有慕容冲正靠着床喝药,和赫公公在一旁指挥宫女做这做那。

      是刚才的酒醉还没有醒吗?苻坚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已经经受不起患得患失的一遍遍的重复。苻坚凝视着,一步一步向慕容冲走了过去。

      “陛下。”赫公公看见苻坚走进来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躬身向他行礼。见苻坚久久没有做声,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眼光看向了慕容冲,会意解释道,“公子不久前刚醒来,刚才高大夫已经过来诊断过,确定公子已无大碍,只要多加静养休息就好。老奴已经按照高大夫的方子命人煮了药给公子服下了。老奴见陛下之前太过于操劳,未曾敢打扰陛下,所以便自作主张,请陛下恕罪。”苻坚也没有深究下去,挥了挥手,示意赫公公下去。

      慕容冲半躺着,看着捧在手里的空碗,不敢抬头迎上苻坚炽热的目光。

      若唤作是从前,慕容冲一定会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但,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以往半点的勇气。

      之前那场梦中的幻影深深铭刻在他的心中,这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就像此时此刻他捧在手中的药碗无论喝得有多么的干净,在白色的底上还是会留下黄褐色的痕迹。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对他的心意已经改变了初衷?也许那人嘴上不说,想必心里是十分得意的,毕竟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向他屈服了的。那个明明是自己讨厌了很久的人,却突然说对他产生了好感,一时之间自己也下不来台,也许他还会怀疑自己是否真心。

      明明已是付出了唯一的一颗已收不回来的心,还要遭受别人的质疑,到底值不值得?同样的,对方是否亦会对自己付出真心?白瓷碗底映出慕容冲迷惘的双眼,只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抬起头的勇气。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苻坚亦是清楚慕容冲清高倔强的性子,明白他是不会对自己的到来有任何的感觉,但只要他好,自己怎么样也无所谓了,自己的心也总算安定下来了。

      慕容冲回过神时,苻坚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当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时,突然产生了想喊住他的冲动,最后慕容冲什么都没有做,心底却产生一种莫名的悸动。

      有些错过,错过了便成为过错,也许永远也不会弥补,因为时间是不可能追得回来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人生短短几十载,仅仅只是春夏秋冬的几番轮回。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几个错过,错过了,在心中留下的遗憾,要用多少才能填补。错过了一次,就不要在错过第二次,不然那颗心到死都是空荡荡的,永远也填不满。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过做到毫无错过,算无遗漏。

      自从慕容冲醒来之后,苻坚反而很少去栖凤殿看慕容冲,只是吩咐赫公公要好好照顾慕容冲,自己却很少现身。世上总是事与愿违。当你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当你开始想念他的时候,他又不知何时已远远离开。好像老天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一样。

      “公子,这是陛下让老奴转交给公子的琴。”赫公公将琴呈到慕容冲的手里。

      慕容冲从黑布包里将琴取出。琴身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制成,而琴弦是用江南蚕丝制成,一看就知道这琴价值不菲。

      在琴身的右上角,刻着“凤皇”两个字,笔锋犀利,字形飘逸,一笔一划都刻得很细致,刻得很深好像深入骨髓。

      慕容冲摸了摸刻字的地方,还沾有些许的木屑,应该是刚刻完不久的……是苻坚亲手刻的吧,也只有他,才能刻出这样的字。

      接着,赫公公又将那件披风呈给了慕容冲,“这件披风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了,陛下怕长安的太冷,公子会受不了,才命人做的这件披风。”

      慕容冲展开披风,里层是雪貂皮,洁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柔软,温暖,外层是炫丽的红色,正中间绣着一幅凤凰图腾,似乎正要振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眼神朝上,轻视脚下的芸芸众生。

      “苻坚在哪里带我去找他。”慕容冲紧紧地握着披风的一角,对赫公公说道。

      “陛下在偏殿里,依老奴之见,还是等公子的身体好些了再去见换皇上吧。而且陛下在办公的时间不喜欢被别人打扰。”赫公公说完就退了出去。

      这么多日子下来,慕容冲心里也很清楚,苻坚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慕容冲也知道苻坚的梦想就是统一全国,而且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的脚步。慕容冲将披风拉到怀里,摸着那柔软的皮毛。

      大概这个时候苻坚在想如何吞并晋国吧。慕容冲想着,估计不久晋国就要步上我们燕国的后尘吧。慕容冲先是轻声一笑,接着眼前便浮现出“亡国”二字。

      是啊,自己的国家已经灭亡,又有什么资格去笑别人。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慕容冲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贪图安逸下去了,唯有复国,才能洗尽一切。

      想到了在新兴侯府看见的母亲,虚弱地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孔了无生气,但依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坚定地对他说出两个字——复国。连他的母亲,一介女流,亦是有如此坚定的决心,他身为鲜卑族的后裔,身负灭国此等的血海深仇,怎可以轻易放下。

      慕容冲苦笑一声,然后收回自己的笑容。其实自己早就该明白,幸福是别人的,永远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在幸福面前,自己永远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且不能再让母亲失望了,复国是母亲梦想,他一定要母亲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用自己的双手建起复国大业的一天。慕容冲狠狠地攥紧拳头,打开的手心苍白得毫无血色。

      天阴沉沉的,大朵大朵是乌云笼盖在长安城的上空,好像是一块黑色的巨石一般,从空中压了下来,压抑得人喘不气来。

      慕容冲的病已经大好,按照苻坚的命令,跟着赫公公去苻坚的偏殿。

      皇宫内苑里,冰雪还未曾消融,到处都是银装素裹。在天地之间,慕容冲身上红色的披风异常的醒目,仿佛天地万物都依他而存在。一阵疾风刮过,钻进慕容冲的衣衫之中。慕容冲将披风往中间拉了拉,将自己裹得更紧,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会感到明显的温暖。走在半路上,天就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不一会儿,慕容冲的头上就已经盖上一层厚厚的雪花。

      赫公公将慕容冲引至偏殿门口就离开了。

      漫天纷扬的雪亦是盖在这琼楼玉宇之上,也盖住了这座宫殿的王者之气,留下的只是孤傲和难以喘息的肃穆。

      慕容冲打开偏殿的大门,走进去,却感到异常的熟悉。明明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来,但直觉告诉他,他有来过。

      从黑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反射出透过窗纸射进去的光线,泛起一层白色的朦胧,氤氲的水汽笼罩在周围。最最里面的高台上,只放了一张孤零零的桌案,在桌案上的一边放着几叠整整齐齐的奏章,在桌案的旁边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寥寥几笔却宛如再现的山水画,整个宫殿里的空气特别清冷,与外面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从内堂里传出一阵声响,像是什么砸碎在地上。慕容冲连忙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了进去。

      一只酒壶摔在了地上,已是粉身碎骨,残余的酒也从里面流了出来,形成一滩一滩小小的水洼。

      苻坚枕着一条手臂,侧躺在桌子上,桌子上还东倒西歪地放着五六个酒壶。此时此刻,在慕容冲的眼中,苻坚的背影是那样的孤零沧桑。一身金色描边的玄色长袍,好像任何东西也接近不了他。在风中颤抖抖烛火,将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单寂寥,形影相吊。慕容冲不自觉地苻坚紧锁的眉心,对于这个一向强势的男子,心中竟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也不知他究竟梦见了什么,使他如此悲伤。

      苻坚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抚在自己的额上,抬眼看到的,是自己从未想到的慕容冲。

      慕容冲见苻坚醒来,迅速收回手,但依旧被眼疾手快的苻坚抓住,扯过,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不让慕容冲离开。

      “风皇,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苻坚将下巴搁在慕容冲的肩上,半醉半醒地说着,“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苻坚的头略微侧了侧,靠在慕容冲的背上假寐。听着苻坚恳求般的语气,慕容冲心中竟会有些酸胀。

      此时的空气就好像凝固在空中一样,只为偷得浮生半日闲。

      时间在不停的流逝中过去,只是周围太静,以至于二人都未曾发觉。

      半晌过去,苻坚才慢慢站起来,依然不放开慕容冲,“我想,也许你接受不了事实的真相,但是我还是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苻坚拉着慕容冲的手走到一边靠墙摆放的书架旁,踩下角落里突起而又不起眼的砖头,几块地砖“倏”的一声移开,露出一段往下延伸的台阶。苻坚先走下去,领着慕容冲走进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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