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允肆

1、她说的第一句话

　　文 《她说》
　　允肆
　　2025.11.8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会在这个世界回望，感受着记忆的凌迟。
　　——魏雨缇

　　几个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小孩子将魏雨缇粗暴的推倒在地，魏雨缇来不及反应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无形的无数手指指着他，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他，口吐芬芳：“魏雨缇是个孤儿，没有妈妈。哈哈哈。”
　　魏雨缇原本被推倒也保持沉默，一声不吭，直到听到这句话，他再也忍不住，稚嫩的声音沾染上怒气。

　　他哭着爬起来，推了一下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孩，哭着叫道。
　　“我有妈妈，我有妈妈！”

　　他哭的声嘶力竭。

　　许诺的父母带着她出来买东西吃，刚好看见他躺在地上泣不成声，许诺看了一眼，轻轻拽了一下妈妈的袖子，眼神何其无辜。
　　看见妈妈点头，她才跑过去将魏雨缇拉起来，问他。

　　“你为什么躺在地上啊？你不觉得脏吗？”她一下一下拍着他身上的灰，轻声细语的说。
　　魏雨缇摇头。
　　她又问：“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不要你了吗？”

　　原本乖顺的魏雨缇一下子爆发，使劲的将许诺推出，眼泪又哗哗掉：“我有妈妈……”

　　“呜呜呜，我有妈妈……缇缇有妈妈……”

　　伤心的哭喊声很快将许家父母吸引过来，许诺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后来和爸爸对视了一眼之后，从衣服兜里掏出几颗星星糖，递过去，声音甜甜道：“我给你吃糖，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看他还愣在那里不动，她直接将他的手拉过来展开掌心，将那几颗披着彩虹的星星糖放上去。

　　“别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击回去？你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我保护你！”许诺拍拍胸脯，傲娇的回头撇了父母两眼，他们在身后悄悄为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魏雨缇忘了动作，呆呆的看着她：“我叫你哥哥你们就会保护我吗？”

　　“嗯！”
　　“可你是女的呀，为什么要喊哥哥？”

　　“啧，我就喜欢当大哥！你不觉得大哥这个词很帅吗？！”许诺叉腰无理的问。

　　小魏雨缇现在个子还很矮，比许诺矮了半个头，他飞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恳求道：“留下我。”
　　“我没有家了。”

　　他妈妈在他三岁时就得血癌离世，留他一人由爸爸抚养长大，可是七岁那年，爸爸也去世了，得了肺癌。
　　他们实在放心不下他，只好将他送去福利院，没想到会被欺负成这样，若是让他们知道，不曾想会有多自责。
　　家人的连连逝去，让年龄尚小的他懵懵懂懂，只知道哭，而如今，他羡慕许诺有这样幸福的家，他也想加入。

　　见她许久不说话，他小心翼翼道：“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的。”

　　许诺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大白兔牙齿，手轻抚摸魏雨缇的头。
　　一片浸染上金黄色的银杏叶伴随着轻轻的风声以极平缓的节奏落在衔接处。

　　魏雨缇蹲在她面前给她系鞋带，神情很专注，许诺一脸笑意低着头看他，手不自觉的去摸他的头。
　　系好鞋带，魏雨缇屈着膝盖慢慢站直身体，还没站稳就被许诺一个肘击当点赞一样送过去。
　　“我去你的，吃啥长的，比我高两个头了！”
　　“小矮子。”

　　“……”

　　他缴械投降：“你老摸我头我还是比你高，气不气？”

　　许诺咬牙切齿，威胁说：“你信不信我今晚不让你吃心形心电图饼干了！”
　　“我错了……”

　　他们并肩走在洱凝街，半晚不晚的夜色暗涌，月光倾斜到两人身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被嵌为一体，人行道旁种满了银杏树，彼时被风吹的无休止的响，如同在夜黑风高时挂上的铃铛被人敲响那般在宁静的空间中突兀的响，像是一种无形的祝福。
　　许诺蓦地转身，边说边后退几步，笑看着魏雨缇说：“哎，小弟，有没有人说你的头摸起来手感很像撸猫啊？毛茸茸的。”

　　“没有。”他淡淡道。
　　“那是他们手感不好。”许诺立马把话接过去。
　　魏雨缇额头连冒黑线，哪是人家手感不好，他的头也只有她敢摸了好吧。

　　不过他倒是没说出去。任由她胡作非为。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混杂在风中：“还记得初识那年吗？”

　　许诺原本还发着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嗯？”

　　“现在是我们的17岁。11年了，许诺。”他说这话没理没据，好奇怪。话题突然的转变她来不及回应，兜里的手机便振动起来，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慢吞吞接电话，果不其然就是许母的来电，她一瞬就变得篶篶了。
　　“若若啊，你和小鱼啥时候回来啊，再不来饭菜都凉了，就等着你俩嘞！”

　　她下意识看了魏雨缇一眼，“马上回去，你们先吃吧！我们刚才吃了点东西的。”

　　挂了电话，他们才一起回到家，刚才的话题就此终结。

　　许母他们已经动了筷，见人回来了，抬头看他们：“舍得回来了啊？”
　　两人：“……”
　　“以前小的时候一个二个黏在你俩爸和我的身边，恨不得抱在腿上拖着也要无时无刻不跟着。哟，现在长大了，家都懒得回，也不陪我们这些孤寡老人咯！”她笑着酸道。

　　他们无奈，许母都快四十岁了，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难怪许父这么宠，两人至今跟初恋一般甜蜜。
　　现在许母碗里快堆满了承载许父密密麻麻爱的食物。

　　又问起了一些他们平常在学校学的如何之类的话语。

　　*

　　清晨风中带雨，细密的大小一滴毫不客气的打在脸上，带着秋季应有的凉爽，却有冬天即将到来的阴冷。

　　许诺背着淡蓝色书包，一蹦一跳的，双手拉住两边的书带转圈圈。
　　魏雨缇走在她的身后，一只手拽拽的插入裤兜，漫不经心的用另一只手的小拇指勾起许诺的书包，给她减轻负担。

　　许诺挣扎着，不客气的说：“哎呀，你烦不烦！你勒我脖子了，想吃烤全羊了是不？”

　　魏雨缇偏头失笑：“哪有正常人会把自己比作羊？”
　　“想骂我直说。”

　　他笑着看她，许诺打了个冷颤，双手环抱住自己，头快要缩进衣服里。
　　“你这么看我干嘛？好吓人。”
　　她这话半开玩笑，被魏雨缇这样看着实在奇怪，当然她也没多想就是感觉不自然而已。

　　“我是鬼？哪儿吓人？有我这么帅的鬼吗？”他故作轻松。
　　许诺无辜，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啊。
　　哪怕她说他吓人，也是夸张了点，他们相伴这么久，她相信他并不会当真。
　　即使她知道他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

　　许诺调皮，踮起脚来，手伸的很高，却还是差了点儿，关键是这人还特没眼力见的，不知道蹲着点儿，还在那跟鸭子似的笑。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她泄了气，站在那儿双手环抱，嘴瘪了又瘪。

　　如果是在别人面前，她不会这样。
　　如果是在别人面前，她会被说矫情，矫揉造作。
　　但这不是在别人面前，是在魏雨缇面前。
　　他不会说她矫情，不会说她矫揉造作，只会用那种看戏的有趣眼神看着她夸她可爱。

　　果不其然，魏雨缇声音染上笑意：“若若，你真可爱。”
　　“不处。”一道傲娇的女声极具影响力的进入他的耳蜗。

　　“谁要跟你处，别太自恋。”

　　“怎么没人，追我的人从这里排到火星。你来，得排队。”她手指了一下天空，又指向地下。

　　他无奈，顺着她的话讲：“我就不一样，无论如何在我这，都有你的专属位置。”

　　*

　　立冬。
　　许诺穿着一身白色绒毛连衣裙，里头穿的比较薄但也是绒毛的，有点像鱼尾裙，在膝盖处凹陷进去，往下又渐渐变宽。加了一件白色加绒的衣服，袖子是加宽的，她扎着丸子头，额前留着几缕发丝。
　　她站在雪地中，几乎融为一色，她侧对着魏雨缇，脸上洋溢着笑容。欣赏这满天雪色。

　　“咔嚓-”
　　很明显的相机快门声，恰逢许诺无意的转身，她神情自若。

　　她小跑过去，显得笨重呆萌，像企鹅一样，腿看起来很短，差点摔了一跤。
　　“小鱼，你偷拍我啊？”她一脸我就知道的傲娇表情。

　　魏雨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话也说不完整了，结结巴巴：“谁，谁拍你了？”
　　许诺一脸不信，就看你狡辩：“我刚刚还看见你的相机对准我，还有快门声。”
　　“我就不能是拍景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冬天。”他强词夺理。

　　许诺点头，他确实很喜欢冬天，也最喜欢冬天。以往的每一个冬天，他们都在一起过，他总喜欢举着相机哐哐拍，导致好多次她都以为他在偷拍她，这个场景好像有循环了无数遍。还有他们共同堆的雪人。
　　雪人！
　　她灵光乍现，今天刚好立冬，于他们而言都是很特殊的一天。

　　“小鱼，我们拍个视频吧！”

　　“嗯？什么视频？”魏雨缇感到意外。
　　“就是冬季回忆录，来，把相机给我。”她伸出手去，等着他把相机放在掌心。
　　魏雨缇默默将相机藏到身后去，深怕她拿到似的，说：“你这么矮，拿着相机给我拍肚脐眼啊？”

　　许诺切了声：“你是有多宝贝你那相机啊？碰都不给碰。”

　　魏雨缇：“……”
　　哪里是宝贵什么相机，再贵再好也只是我用来记录你的东西，不是我不想给你碰，是我太害怕了，若若，我太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新文已开[三花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