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要当鬼君！……的小狗！ ...
-
思及至此，我转头看向正在上空无所事事飘荡的老妖王，说道：“其实你有几个时候也挺善良的。”
“那你应该还没讨厌那时候的我吧。”他贱嗖嗖地靠过来。
当初我把他杀了时，他最后揪着我的衣领，咒我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死后一直跟在我后面，看我跌跌撞撞地设计他埋下的暗线或者被设计。现如今那世已过，我们两个都死了，也没什么好在互相算计的，但是彼此都对那段时间的事好奇。所以每每他有求与我的时候，都会以透露当时我困惑很久的问题为条件；我也同样。
“条件。”我推开他，一抬眉毛，左边的嘴角轻微翘起。
他翻了个白眼飘走了：“你开。”
“你儿子什么时候生的？”我撩了一下贴着脖子的发丝，撑着头，饶有兴趣地问：“我跟着你这么久，可没见哪个女人怀孕，怎么一到我即位就蹦出来那么大一个孩，还有这么一帮老头给他撑腰？”
他瞳孔一震：“问这么大？”
“谁在开条件？谁想知道答案？” 我拿手点桌，耍着我的鬼君君威。
他背着手走了，“爱讲不讲，反正你的答案也不好听。”
我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很是无奈。这个问题比起我问的那些军情，简直不要太好答，但是莫名其妙地他就是不愿说。
不过现下不是好奇这事的时候，桌角发烫的鬼君印烧了好久，连带整个桌子都是热的，这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一种感觉。这鬼君印可以被任何在鬼君殿当差的小鬼请示，一般烫成这个程度，是有人在殿门求见不得，直闯进来了。
至于这人是谁，我心里大致有数，正好老妖王离殿出走，我也不用哄他去别的地方待一会，我走到桌旁，恰巧殿内大门被踢开。
来人很巧，也是一位我的老朋友，如今妖王。
“妖王殿下如此勤快，是来朝拜本王？”天色已黑，反正我是色盲。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在阶下拉开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都老朋友了，别跟我客套。”
“容陷，你来干嘛。”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
他变出一支花：“来爱你。”
“花园的事情，我会考虑。”怕长针眼，我在他抬手一瞬就赶紧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他已经站在我面前，微微弯腰：“每次你都是这么说。”
“事实就是，你的小妖都很喜欢我鬼族，在这里他们是除我以外最尊贵的，到你那里，你怎么可能如此招待这些普通的妖呢？”我一摊手，“做心理建设又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要多久。”他眼皮一翻，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抬手喝茶。
我先没回话，回头望向我的花园。“等我再考虑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你若实在不想，我回去跟长老们说，就用上次那个办法。”
上次他被妖族一群长老们派来催我还花妖回去，我正值历了一个很不爽的劫，打死也不想应付这种事，就假装跟他打了一架，让他带着一身伤回去跟长老们交代。
“再打一次，怕他们一怒之下杀到我这里来。”我诚实地说，“而且我现在心情没那么坏，不需要拿你出气。”
谈话间，殿门打开，致倦带着我的一桌晚膳到来。
这厨子倒是聪明，这桌菜看着样式多得很，实则每个菜只有几大筷子，胃口好的话，一个半人就能吃完，不磕碜也不铺张，不愧是御厨。
但我不用吃饭，只是将其当做是一种活人该干的事情完成而已，所以我让致倦把饭菜摆到底下。
“喏，我的御厨。你来得很巧，请你吃顿饭吧。”
我撑着头，看他从一开始半信半疑，到后面狼吞虎咽。
“哎，你说你这死人一个的，吃得明白这种好菜吗？”
这小子，一看他老子就没教过什么叫吃人嘴短。
“那你多吃点，当初篡位的时候，听说你好像什么都吃呢，也该补补了。” 我与他阴到接地府的父王相处这么久，自然懂得呛人应选在何处。
他狼吞虎咽的嘴一顿，慢慢看向我，眼中那种很纯的光暗了一瞬，说道：“你怎么知道？你那时候，不在殿里的。”
我有心骗他玩，瞎讲：“我是不在殿里，是因为你老爹死了，我专程去审他，他告诉我的。”
“他说了什么。”他咽下嘴里的饭，抬手隔空就取了致倦的手帕擦嘴，转着一支尚未用过的刀子说道。
“也没什么，”我耸耸肩，“能说的都说了，还跪着就我放过他。你知道，鬼没有五感，但有的是折磨的办法。”
“那我倒要多谢鬼君伸张正义了。”他笑着举酒杯敬我，我摆摆手。
他的酒被他一饮而下，随后再开口道：“我吃饱了，鬼君应该玩够了吧？”
“哈哈，我还以为你相信了呢。”我也笑着摇摇头，原本僵硬的氛围再度回温，“你过来，我告诉你是谁。”
他凑到我耳边，我嘴里呢喃了一个名字，“他死前是你父亲部下的小妖，所以才知道些你的事，我管过，但没借口动他。”
“多谢。”他抬手行礼，随后往自己心口旁边刺了一道，很快衣服上就有鲜红的血迹沁出，“先走一步。”
我说那鬼，是向来与仙君不对付的神仙在我这新插的卧底，正好让妖王帮我除了。左右他真身是仙，也不是真鬼，杀是杀不死，赶回天上得了。
至于他篡位期间什么都吃这消息，自然是我当时做妖王的时候，我的卧底告诉我的。
很快鬼君印烫了一下，我拿起来看了一眼。他动作倒是很快，我笑了一下，被慢慢飘来的老妖王看得一清二楚。
“你当着我的面把我儿子当刀耍，就没想过我会报复你？”
我无奈地看向他：“我倒是更怕他知道我留你在这这么多年，带兵杀进鬼界。”
“……你很聪明。”老妖王停下不动了，白发停在白色的衣服上，整个人只有嘴唇是很红很红的。“飞头蛮的事，你跟他说了吗？”
“我写过信了，他刚没提，应该是默认了。”
“说真的，你没必要让他们住进你的像里。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一群小妖罢了，根本闹不起什么风。这种事情，你倒是应该相信容陷他不会做得让你不满意。”
“他会怎么做呢？”我笑了一下，“像你一样扔到交界去？还是开一块像猪圈一样的结界，然后就不管了？仙君让我看住他们，不是像赶狗一样从这里扫到别处。”
“唉，”老妖王把手背起来，“同样都是一族之主，他的话你就这么听；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倒把我一剑捅死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笑着安慰他，“现在你不是过得还不错吗？我不在那几年，据说你还帮我批了好几份文书。”
他脚下一踉跄，“你，你都知道了？”
“你那些一看就不是我们鬼族的手笔，我压着了，不过有几份倒是还可以参考。你放心，我们鬼族人丁是凋敝了些，不过不会惨淡到让你一个外戚干政的。”
桌子忽地有些发热，我一挥手，一份地图发来，飞头蛮已经走到人妖共界，正在叩门了。他们的首领倒是不算太蠢，知道在鬼界绕些远路，绕过人族，直接去妖族的地盘。
地图后还有配文：
“鬼君亲启：
那群丑东西，一个都没放进来呢，请夸。
——容陷上”
我冲老妖王一亮，说道：“他让我夸他。”
他翻了个白眼，拿起我的手往回信里扇了一阵风：“这样，他会更爽。”
“致倦，我安排的做好了吗？”我提手给座下小鬼发传信，按道理来讲，容陷这人拒绝别人，向来很不留情面。飞头蛮在那里碰壁后，转去人界的可能最大。我让致倦带着一些小鬼提前在人妖二族的交界布了些阵法。飞头蛮踩到了以后，应该会长些记性。
耳畔传来熟悉得欠揍的声音：“君上，都办好了，我要在这看着吗？”
“不用了，他们长得丑，别看了又做噩梦，”
“那行，我回来了。对了宗主，你这布的是什么阵啊？”
“……就是，普通的传送阵啊。”我心虚道。
“什么阵？”老妖王听了，饶有兴致地问，“看来那位附在信里的就是这个阵法了吧。我倒是很好奇，他会教你些什么东西。”
“蝶不休。”
“蝶不休？那个靠织梦给入阵者，从而让他们心甘情愿奉上自己东西的阵法？”他不可置信道，“这可是上古传来的造梦之术，就这样教你了？”
“飞头蛮在我这里好吃好喝了这么多年，我们鬼族一直让步。如果是你，你肯定也要问他们讨回来。蝶不休本就是鬼族的阵，他信上只是画了只蝴蝶而已。”
老妖王不予置否：“那，你想问他们讨要点什么呢？”
“此去人族，就算我在我那座主祠里设了阵法，只要他们能飞，就依旧有可能逃脱。把脖颈上的红线送给我，他们就只是一群头会掉的非人而已。”
“够狠。”老妖王拍着手掌道。
致倦回来得很快，但据她来我殿里的恶心的模样来看，她应该还是等所有飞头蛮全落阵后再离开的。
我扇走老妖王，把她叫到身边，说道：“做得好，想要什么奖励？”
她趴在我的膝上耍赖：“我要当鬼君……”
“好。”
“的小狗！”
一片寂静之下，我们对彼此的答案都十分震惊。她站起身，一边看我脸色，一边颤颤巍巍地假装去拿鬼君印。
“君上，这是真的吗？”
我怒极反笑：“那我还要立遗嘱给你吗？‘等我死了以后，致倦是下一任鬼王。’像这样？小狗？你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把你的布娃娃拿过来，我做了些衣服给她。”
这本是我历最后一世劫前，特地给她布娃娃的生辰准备的礼，不料最后一世劫结束得早，离那娃娃生辰还有段时间，时日宽裕，我再备份大礼也好。
因为分不出颜色，鬼族穿的衣服都是黑的，但这衣服是我特地去人族的集市中找了卖布的婆婆，按照她说的采买的彩色，布娃娃不是鬼，不应该穿黑色。
娃娃摆在鬼君桌上，桌的另一边摊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我陪她一件一件地试，并按照我的记忆向她介绍每个地方的颜色。
这本该很温馨，但坏就坏在，致倦不是我这样，死了以后变成鬼的。她天生就是鬼胎，哪怕我形容棕色如秋日漫山遍野飘落的枯叶与榛果交织的颜色，她依旧想象不出什么是枯叶，什么是榛果。
我索性就不说了，拿了把梳子，把她的头发从头到尾地捋顺，任由她坐在小板凳上一件一件地给她的布娃娃试，幸好我除了看顾颜色外，样式也都做得很夸张，她理解不了纽扣与纽扣之间色彩相得益彰的搭配，总能看到纽扣自身繁复的花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我要当鬼君！……的小狗！
